之前有事儿的时候都是喜如在表明态度,这男人都是媳妇说啥就是啥。
久而久之大活儿除了羡慕嫉妒外也就忘了在他们这地方男人才是当家做主的主儿。
所以这会儿陈桂芳跟阮喜珠就被喜如这话说的一时怔在了那,可又不能说啥,总不能不让人家男人当家吧?
于是陈桂芳就冲荣猛伸手,一副大老爷的样子,说:“我不管你俩谁当家,钱拿来就成,被咋这磨磨唧唧的,下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
对此,陈琼芳翻了个白眼,小声跟陈老太咕哝:“还真当自己是有点人家的夫人了。”
陈老太没理她,跟陈琼芳男人一样看着荣猛。
荣猛不缓不急,扫过陈桂芳伸过来的那只粗糙的手,道:“我只认银子,我一个大男人你拿这些出来我不懂,不换成银子不给。”
一句话,态度明确坚持,就是得让你换成银子,否则别想从我这儿拿钱。
“你!”陈桂芳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顿然一变,“荣杂种!你别欺负人!”
“你骂谁?”喜如站起来,一侧身直接挡在荣猛身前。
她神情虽然淡淡的,可眼里的冷意和不悦很明显,好像突然间就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一双眼里跟一潭子死水似的,看一眼就能让人倒霉一般。
陈桂芳最不喜的就是她这样的眼神,倒不是因为喜如的态度,而是因为这种眼神本来就够吓人的了,所以陈桂芳就经常被吓。
看到这样的眼神,陈桂芳下意识呼吸一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瞪大眼气焰嚣张地说:“骂的就是他,就你男人!咋了!臭杂种!我就骂了,你能把我咋?!”
喜如紧抿着嘴看着她,视线扫过她身后的阮喜珠,“不咋。”
说完,却是看向陈琼芳跟她家男人,说:“小姨,姨父,你们在这做个见证,不是我跟荣大哥不拿钱,是她们要跟我们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了,不换成银子,两个字,不拿。”
说着,转身直接走到拴着旺财的地方,拎起那有小孩手腕粗的链条,说:“要是你们想在这闹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只有关门放狗了。”
“汪!汪汪!”
旺财很配合地龇牙咧嘴,沉闷的声音又大又粗,一嘴的尖牙看得人心头一骇。
陈琼芳“腾”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可没忘那王大妞被这狗咬成啥样儿,她家男人跟儿子也站起来了。
陈桂芳明明脸都吓白了,却还硬着那口气站在那不动。
陈琼芳就推了一把阮喜珠,说:“人喜如要你们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不为过吧?你们这些玩意儿本来不就是要换成银子花的吗,早换晚换都是换,闹这有啥意思?别不是你们真相搞啥花样儿吧?”
陈琼芳男人也道:“喜如两口子又不是不拿钱,你们把事办好了,人家自然就给钱了,非得闹,真是……”
大轩因为刚才阮喜珠说他的话这会儿还气憋着,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这时候就没再多说说话,只用那双眼愤愤地看了一眼阮喜珠跟陈桂芳,道:“愚蠢妇人。”
阮喜珠被说得一双眼瞪大了一倍,刚想说话的时候喜如拨动了旺财脖子上的链子,眼瞧着就要放狗。
陈桂芳道:“换换换!臭不要脸的丧门星,臭婆娘!你给老娘等着,等着!”
阮喜珠一口恶气上来,开口就要说话的,谁知在对上旺财的狗眼睛时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记得王大妞就是被这狗咬的,如果不是救治得及时,差点那条腿就废了,而且那时候她们就是为了来药死这条狗然后从这屋里把那傻子给偷出来弄死的。
本来以为那傻子死了就能把矛头指向这丑货,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里外不是人。
可后来却是她们自己遭了罪。
心思转得飞快,如此一想,阮喜珠心中骇然,便未能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而这头陈桂芳已经转身猛地拉了她就气冲冲大步往外走。
“你们给老娘等着!咱走着瞧!”
边走她还在边嚷嚷,嘴里骂骂咧咧地喷粪。
喜如松了旺财,跟荣猛对视了一眼,陈琼芳在一边抱怨,她家男人则跟荣猛说起了话。
从荣猛家出来,半路上阮喜珠甩开陈桂芳的手,一把从她怀里把箱子抢回来。
“我不换!这是我的东西,凭啥你说换就换?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动我的东西的!”
换了以后万一那丑贱人再搞什么鬼,那她不就赔惨了?谁给她保证?
陈桂芳先是怔了怔,随即道:“咱不换,咱就去抵押一会儿,等回头那臭婆娘把银子拿了我们下来立马就去把东西给拿回来,你这些玩意儿肯定值不少钱,我们换了再回来跟他们要钱,有理有据,怕啥?”
阮喜珠要说话,陈桂芳就拉着她继续小声说:“你这些东西里头可是有真银子,就算别的不咋值钱,银子可是说不了假话的,没个十两也得有个七八两,给你爹办事儿哪花得了这么多,咱得先把她的银子给弄来,等咱把席办了,那些人的随礼不也不少么?回头再给你补一些,这不就成了?”
阮喜珠闻言不说话,本来一开始是绝对不同意的,可一想陈桂芳说这话也不无道理。
给那死人办丧事也就是做做样子,花圈寿衣纸钱啥的照着最差的买就成了,她们的目的是村里人的份子钱,要是真能给她再补点儿,那她不就赚了么?
这么一想,阮喜珠就在心里计较起来了。
陈桂芳见状趁热打铁,“你想想,咱这回要是换了银子,那他们就没啥话说了,到时候要是他们不想拿钱,就得是他们理亏,脊梁骨都得被戳死,你觉得那小婆娘会让人戳她家男人的脊梁骨么?”
陈桂芳这下子说到重点上了,阮喜珠来来回回也算是看出来了。
好几次别人在说荣家男人啥的时候,小贱货都会站出来维护,刚才也一样。
说明啥?说明小贱货很在意她家男人啊,她能忍受得了别人对她自己指指点点的,却受不了别人说她男人半句啥。
而她们要是换了银子,那理就绝对站在她们这边,小贱货如果不拿钱……
“咋样?我说的没错吧?”陈桂芳用手肘拐了拐她,小声说。
阮喜珠收起心思,转身继续往下走,一边琢磨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陈桂芳眉开眼笑,“那咱现在就去换银子?”
阮喜珠闻言看向她,却是没点头也没摇头,走到下面大路的时候才道:“换可以,不过你得保证到时候得把东西给我换回来,还得给我补上一些。”
陈桂芳笑道:“这你放心,我是你娘,啥时候骗过你,走,咱这就去!”
说着,她便笑着挽着阮喜珠的胳膊拉着人准备去镇上。
陈老太跟陈琼芳一家人下去后,院子里也清净了,喜如把院子的板凳啥的收到屋里,出来看荣猛在修鸡圈。
她在那站了站,随即走到他身后,道:“荣大哥,对不住,把你牵扯进来。”
昨晚她说了那些事后这人不仅没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她,甚至还站在她这边,说她要是想报仇,以后算上他。
是她打扰了他平静的日子,还把他拉进了他们这一家乱七八糟的事里。
荣猛挽着袖子亮着膀子,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隐隐鼓动,脖子上的血管随着他用力的时候若隐若现。
闻言后他刚好补上了一个破损的地方,继而回身看向她,目光灼灼。
“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男人?”他问。
喜如被他这个“你男人”说得心头一跳,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涨涨的。
她忍不住抿嘴笑,点头说:“嗯,是。”
她男人啊,这可是她以前做梦才能想的,没想到现在不仅成真了,他们感情还这么好。
荣猛很满意,因为手上是脏的,所以没办法抱人,便直接俯身低头在小媳妇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
喜如缩了缩脖子,却没后退,只红着一张脸看着亲完后直起身子的他。
荣猛道:“知道我是你男人就行,以后再说对不住,我就亲你。”
说完,勾唇一笑,柔和了那张俊脸硬朗的轮廓,莫名竟是多了一丝下流的味道。
喜如面上一臊,“诶”了一声后逃也似的跑去做别的事儿了。
荣猛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心里却没脸上来得镇静。
距离时限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他必须得抓紧才行。
……
“啥?!你说……你说这些都是假的?!”
快午时时分,镇上一家典当铺子里,陈桂芳抱着那包被柜台里面的人推出来的首饰瞪大了眼,声音高得引来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阮喜珠也不能镇定了,趴到柜台上从陈桂芳手里夺过那些东西,说:“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看着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一定是你看错了!”
陈桂芳一听,立马也道:“一定是你们想抠我们的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