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莫笑却还拧着眉头在思索,她总觉得有个重要的线索似乎一直被她忽略了,但那个线索十分重要,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突然,她看着唐仲春眸光一亮。
“唐仲春,看来害你师父的仇人和害我爹的仇人我们找到了!”她的语音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是说害我师父的仇人?是谁!”唐仲春刚要坐下来的身子一直。
“刚才景开不是说那钱太医认了假莫笑做世侄女么,说我爹是他的师弟。白羽也说过,钱太医手里原来有一本毒本,据他自己说多年前被人盗走,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如果没猜错,毒本还在他的手里,而我衙门里失窃的残本,我的手绘解剖本,如无意外应该也是他派人去偷走的才对。做整形术首先就得对面部的肌肉结构功能有精准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从残本上得到了相应的知识,我还真想不到这钱太医是如何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说,钱太医,你爹和我师父,极可能就是师兄弟?而钱太医为了集齐三本书,毒害了他们?”
“是或者不是,一试便知。”莫笑已经有了主意。
“行,说你的计划吧,我听你安排就是。”唐仲春立即表示同意。
“要想先实施这个计划,首先就得让我换回来。”
莫笑朝两人招了招手,然后在他们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行,我反对!”
两人同时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反对出声。
“我不能再让你受一点点的苦了。”花景开握着她的手道。
“嗯,我也反对这个计划,咱们另想一个,实在不行,咱们就用强的,我就不信太子爷出面,领着禁军把他钱府抄了还搜不出来证据!”唐仲春道。
“如果那么容易搜出来,花常好混进钱府多日,早就搜出来了,所以,强搜是不行的。万一打草惊蛇,他易容逃走了要想再找到他就难了。手里有了生肌草,钱太医可以随时变换身份让我们防不甚防。而且就算是被我们抓住了,如果没有人赃并获,你拿什么给他定罪,我们所知道的,说白了还只能算是一个猜想,真正能定罪的,是证据!”
“可是……”
“别可是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
莫笑打断了唐仲春的话,然后望向花景开,抓着他的手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明天的大婚,和你一起携手走过殿堂的是我,而不是一个冒牌货。这次,就让我再任性一回。”
*
另一边,花景初带着伍思敏慢慢地踱步,好半天后,终于走到了皇后宫里头。
花景初透过大门望进去,只见皇后,贵妃,和一大堆嫔妃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一屋子。他便朝个小宫女招了个手,道了声他想起兵部尚书昨天说找他有要事要说,不能耽误了,让宫女自引了伍思敏去见皇后,自己则转了个身就朝宫门外走去了。
花景初嫌那一堆的人在那里,见礼麻烦,所以溜了,他能溜,伍思敏可不能溜。不过伍思敏还算镇定,按着张五教她的姿势朝皇后行了大礼又和贵妃嫔妃等见过了礼,这才挨着皇后边上的小绣凳坐了。
一会儿,皇后又携了她带上众人到御花园游园,伍思敏谨言慎行,却在不经意瞄到那些妃嫔的眼神时体会出来,分明有嘲笑的味道。
游完了园子,一行人又进了个宽敞的凉亭。按着主次刚刚坐下来不久,花景开就过来了。
伍思敏看着从远处走来的那个锦衣少年满心欢喜,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她的,而且明天就要成婚了,她是他的太子妃。看着花景开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甚至忘记了一切。
“哎呀,咱们的太子爷来了呢。今天看着气色可比前几日更好了,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呀。你们看,这英姿飒爽的,当真是天上嫡仙下凡尘,人间哪有几回闻呀。”贵妃笑着朝众人道。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皇太子花景开望了过去。
曾经宫里头最大的笑话,北玄国的痴傻皇太子,不知何时居然成了武功高强,计谋惊人,连京中的普通百姓谈论起来都交口称赞的英雄。
目光中,羡的妒忌的恨的,似乎都有那么一点点。
只有皇后的目光里是温暖的,像冬日的阳光一般,温暖得让人舒服。
“皇儿,过来,来母后这边。”皇后朝花景开轻轻地招手。
花景开走了上前,先是恭敬地朝皇后拜了大礼,才站起来走过去坐过去。那个位置原本是贵妃坐着的,徐贵妃看到花景开之后就识趣地让了出来坐在另外一边去了。
“皇儿的事情可处理好了?”皇后伸手将他一拉,笑着问。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其实就是因为这个。”花景开说完突然手腕一转,手心里竟然多了一朵精致的娟花出来。花景开将娟花往皇后鬓边一插,然后道:“我就知道母后戴这娟花是最好看的。”
一边的妃嫔们赶紧附和着都争先恐后地说好看。
皇后抿嘴一笑,“皇儿有心了,母后好喜欢,只是……”
她轻轻附耳过去,小声道:“这娟花怎么拿来哄做娘的了,这个时候应该多哄你媳妇儿才对。”
皇后金华珠,出身名门大家金家,一朝嫁入皇家为后,掌管六宫,可最是羡慕那些小户人家的简单和睦,总是喜欢在与花景开单独相处的时候称自己为娘,叫他为儿,并不喜欢自称着什么母后,还在在儿子前面加个皇字。
一边的伍思敏自然听到了,她虽然觉得那娟花普通了些,戴在皇后或者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她的头上太过于寒酸,但如果是花景开送给她的话,她再不喜欢也会爱乌及屋喜欢的。
只是她等了一会,花景开却并没有再变成娟花来,也没有其他礼物要送给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有些紧张地双手互捏着,猜测着是他看出了她的破绽还是他根本对莫笑就是逢场作戏?
她倒是希望是后者。可是她看着花景开偶尔瞄到她时的淡漠的眼神有些心惊。她从未看过他用那种眼神看过莫笑,可是他现在却这样望着自己。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不外乎都是些场面上的虚话。伍思敏怕言多有失,只是保持着笑容应着一两句,并不主动开言。
一会儿,皇后又提议登高,于是,大家便离了凉亭往花园的假山上走去。这假山建得又高又险,平时并不多人上去,唯一的一条在山石之间的蜿蜒的小路也是狭窄难行,对于那些顶着一头繁重的头饰身着华服的妃子们来说,去登高就是受罪,不过竟然是皇后提议的,谁也不敢有不满不愿之色。
假山路窄难行,最多也只能勉强两人并行。花景开自然一早就牵了自己母亲的手走在了最前面,贵妃看着眼色赶紧上前拉起了伍思敏的手。
“哎呀,太子妃不介意拉着本宫走走吧,本宫这小脚呀,可真是走不了这种石子路。”徐贵妃说完从裙摆下面伸出了自己的半只小脚摇了摇。
后面立即就有妃子掩嘴笑了,道:“嘻嘻,谁不知道姐姐这双三寸金莲讨喜呀,不然还是妹妹来搀着姐姐走吧,太子妃可是有了身孕的,这万一……
那妃子刚刚说完,就自觉失了言,赶紧住了。另一个妃子见了,急忙搭上了话。
”咱们的太子妃可是神医,哪能有什么万一呢。倒是贵妃姐姐呀,那脚要小心被石子咯脚,到时皇上皇后可要心疼了。“
伍思敏此时巴不得贵妃出来解了这个围,免得她一人跟在皇后和花景开的身后尴尬得很。她再冷眼看着这些小妃子们无聊的小伎俩,不由得内心不屑起来,敢情都是大户人家父母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吧,这么低级的打击人的小把戏,真是亏得皇后看着开,由得她们乱蹦哒,若是以后中宫换成了她,哼,她倒想看看,她不说话谁敢说一句话。
不过眼下可还不是她坐镇中宫的时候,所以,伍思敏轻轻地回扶着贵妃往前慢慢地走着。嘴里还不时提醒着她脚下的位置哪里有些松动,哪里比较好下脚。
刚登到顶,贵妃突然哎呀叫了一声脚下一滑,伍思敏便被她顺势拉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头就往侧边的山石上撞了去。
”哎呀,太子妃,真是对不住,你伤着哪里了没有?“贵妃刚站稳就发现自己似乎惹祸了,赶紧拉着伍思敏问。
底下了妃子们因为比较远,都看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太子妃好像撞到了山石上了。然后,她们就听到了贵妃尖叫的声音。
”哎呀,怎么把脸撞成了这样啦,贵妃一手拿着帕子捂着伍思敏的脸,一边脸色苍白地大叫着,然后众人便看到皇太子紧张地抱着太子妃直接从她们的眼前飞了出去。
“快,快请钱太医进宫,就说太子妃的脸……脸撞伤了,十分严重,请钱太医即刻进宫!”皇后扶着脸色苍白的贵妃往山底下叫着。
众人皆惊,明天就是大婚,太子妃今天的脸就撞毁容了,这……
等在外城门房的张五正无聊地喝着茶水和门房的侍卫聊着宫里的旧事,突然看到一个太监急匆匆地撞了进来。
“快,快!请钱太医进宫为太子妃医治!”
张五一惊,手里的茶水洒了一桌子。
“怎么回事?请公公再说详细点!”
那太监喘匀了一口气,才又道:“太子妃和皇后还有众娘娘一起游园,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假山上,整张脸迎面撞上去的,那假山可是怪石嶙峋,所以,这……整张脸都是血呀,染红了贵妃的一张白手绢。怕是……怕是……”太监说话急,还得隐讳着些情节,所以说得断断续续地,但是张五还是听出了重点,伍思敏那张脸,毁容了。
不过,张五松了口气,只是毁容而已,还好,反正有生肌草在手,毁成怎么样都只是小事。
“公公不用紧张,小人这就回去请我家老爷,我家老爷有神药,定能让太子妃恢复如初的。”
张五说完就匆匆告辞了出来,还赶着马车就往钱府赶去。
*
伍思敏捂着遮在额头上的手帕,此时的心情是从来没有地好。
她没想到,她只是轻轻撞了一下额头,只是出了两滴血而已,不但贵妃,皇后,连花景开也是这样地紧张。
花景开一路抱着她从众人的眼前飞奔而去,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快得像一阵风。
伍思敏心里窃喜着,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冷漠,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她了,谁知道这么简单的一撞,他就紧张成这样了。早知道,她早就找个地方一头撞上去了。
花景开连路都没绕,遇墙就跳,一条直线,从花园的假山一直到他自己的宫里。然后门被踢开了,然后又被关上了。
伍思敏还没有体会够那种如呵珍宝的重视感,就发现自己一进屋里就被丢在了地上。
“哎呀,景开……我差点摔了。”伍思敏以为是花景开抱累了,一下子放她下来没有放稳而已,轻轻地撒了一个娇。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笑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的声音。
一男一女从里屋的门里走了出来。
伍思敏看到一惊。
那女的穿着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发型都是梳着同样的双环髻,头饰,耳环,也都与她的无差,只是一张脸包扎着白布,白布上面渗着血,看着甚是惊心。
“你是谁?”伍思敏心里突然慌了起来,为什么花景开的宫里头会走出来这样的一个女人。
“你不认得她,可认得我?”唐仲春忍不住插言了,他明明玉树临风,怎么总是成了被忽略的角色呢。
“你……”伍思敏这才看向他,脸上顿时更惊了。
这表情看在唐仲春眼里简直是棒棒哒呀,他这副玉树临风的模样让一个女子看着如此惊慌失措,只能证明一件事。
熟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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