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有停下来过,但是曹琴默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既洒满了全宫,又谨慎的没有闹到养心殿去。
宫人们私下里说说小话,皇上总不会挨个去禁言的。所以皇后即使反应过来出手制止也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把章弥叫来。”
皇后揉着额角,只觉得最近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叫她分身乏术。尤其是自华贵妃昏迷后的那日起,皇上便拉走景仁宫的大半奴才扔进了慎刑司。
其中,就有景仁宫的大太监江福海。说是耽误了华贵妃的病情,人已经在杖刑下没了。
呵,皇后可不信!她年世兰要是真的重病会这般悄无声息的吗?
她翊坤宫的下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奴才随主,若真是有那头疼脑热的,早就闹翻了整个皇宫!
屋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做戏!
可恨的是,这场面像极了当初她抱着弘晖在内院求府医的样子。
年世兰的运气真好啊!居然歪打误撞的以此事勾起了皇上的愧疚,居然移情到了她身上!真是贱人!
(曹琴默:深藏功与名。这特意安排的大戏,皇上和皇后看起来都很喜欢呢。)
华贵妃重病,自然少不了章弥这位太医院院判的事。只是再高明的院判跟师从医圣万密斋的徐府医来比,也是技逊一筹的。
皇后不死心的确认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叫她入耳,反而刺激的头风发作更加频繁。
宝华殿里的端嫔看似在祈福,实则每日都在佛前诅咒年世兰去死。
曹琴默和年世兰自然知道,不过,她们也不在乎。如果在佛前咒骂两句就能实现愿望,她们早就骂的紫禁城成一座鬼城了。
一直到新小主入宫的前一天,年世兰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看似又瘦弱又疲惫的,但她自己能感觉的出来,身体里由内而外焕发的生机。
“世兰,你终于醒了。”
皇上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握着年世兰的手眼底有些湿意。
年世兰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干涩的要命。正好,也不用违背良心说些叫人天打雷劈的谎话了。
她眼神扫了一眼后头的曹琴默,见她微微勾唇,便知道这场戏做的很成功。
其实皇上来的那日她还坚持着有些意识的,所以才能叫那几句话勾的皇上罚了齐月宾。
不过,年世兰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腰。曹琴默下手真狠啊!要不是她掐着她的嫩肉,她早就睡过去了。呜呜呜!
由着皇上喂了水又喂了粥,年世兰以蓬头垢面不宜面君为由把皇上撵了出去。
皇上一走,她便颤抖着双臂把自己支了起来。
“快,颂芝,饿死我了!”
她颤抖纯属是饿的,并不是身体有什么后遗症。
颂芝早就知道,年府医说的很清楚了。这药下去,小姐的身子定能养好,只是食量会大些,一定要注意运动,方可维持纤瘦。
一连干了三碗粥,才被曹琴默叫了停。
“慢慢来,毕竟这么些天了,让你的肠胃适应一下。”
年世兰点了点头,两人复又说起这些时日的事情。
养心殿里。
“你仔细跟朕说说,华贵妃的身子到底怎么样?”
章弥和江城在华贵妃醒后第一时间就把了脉。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涩。
“回皇上,自上次小产落下下红之症后,华贵妃的身子本就有了漏斗之态,进补无益并且不能随意动怒。这番高热,更是伤了根本,怕是,没有几年寿数了。”
太医向来这般,一分的病说出五分重。这样,治好了是自己医术高明,治不好也是情有可原不会获罪。
年世兰初醒时的脉象虚浮复杂,章弥和江城也只是觉得能活个十来年。
但是,不能这么说。华贵妃毕竟气性太大,万一中间有个什么不对付的,少几年他们的脑袋可能就不保了。
所以章弥说出几年的时候,江城是赞同的。
皇上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回去吧,万不可透露给华贵妃。”
想了想,皇上补充道:“在襄嫔那里也小心着些。”
章弥和江城应了是就退下了。
苏培盛悄咪咪的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表情,斟酌了语气道:“皇上,那拉嬷嬷回来了。”
皇上打起了精神:“宣。”
对于甄氏,皇上的期待值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只要那张脸蛋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后宫就好。
况且,议论贵妃,任由婢女胡言乱语。只打死了那个婢女,皇上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
没错,浣碧还未出场就已经被处死了。
毕竟在众人面前对一国之母不敬,诛九族也不过分。
“奴婢给皇上请安。”
那拉嬷嬷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她带了那么多小主,从来没有一个如甄氏这般不服管教的。
她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什么夫妻,什么清高,什么不应摧眉折腰,完完全全像一个神智不正常的人。
看这位执着要让甄氏进宫的皇上也充满了厌烦。
她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吐槽了甄氏的一系列僭越之语,而后忍不住说道:“不过一个汉军旗八品官的女儿,当个包衣宫女都不够格!”
皇上挠了挠头,那拉氏说的倒是没错,宫里的宫女都比甄氏家世好。
不过那拉嬷嬷不知道甄氏那张脸的特殊性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纯元直接下了牌子免选。
“只是不想再劳民伤财的选秀了,所以这次便宽容了些。嬷嬷若是想回家荣养,朕便许了你。”
那拉嬷嬷摇了摇头:“不回去,家里子侄都是边关的武将,京城里只有奴婢一人。回家也没什么意思,皇上若是开恩,叫奴婢去小主子身边伺候着也好。总归奴婢还能有些用处。”
皇上猛然想起,这位那拉嬷嬷的家人有几位四五品的小将在边关,家中关系并不复杂甚至很好利用。
“容朕想想。”
那拉嬷嬷退下后,皇上想的心烦意乱,便招呼苏培盛去了储秀宫。
看着哄孩子的曹琴默,皇上安静的坐着没有出声。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娘娘可好些了?”温宜和弘晏入了睡,曹琴默才有空搭理这位心事重重的大爷。
皇上点了点头:“好多了。”
他看着曹琴默道:“那位那拉嬷嬷回来了,想去皇嗣身边谋个差事,你觉得如何?”
倒也不是试探,主要是曹琴默心细的很。
曹琴默想了想:“那拉嬷嬷臣妾并不是很熟悉,只是翊坤宫一面看来是个极为守规矩的。
臣妾以为,放在公主们的身边便有些不妥。”
“哦?此话何讲?”
“皇上,咱们大清的公主向来是以扶蒙为任的。这嫁去了蒙古,若是没个于宫里时美好的念想,如何能支撑娇弱的公主在那般环境中生存下去啊。”
曹琴默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眶红红。
“臣妾不是不懂家国大义,只是公主已然有自己的使命,这幼年时,还请皇上叫孩子们享享富贵,多些洒脱吧。”
皇上听完十分的动容,曹琴默对温宜的爱实在叫他也羡慕。
“好,如你所说,公主们确实不该过的那般拘谨。那阿哥呢?可是跟着咱们弘晏好?”
曹琴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弘晏还小呢,就算是开始学规矩也还早。不如,跟着三阿哥怎么样?三阿哥已经十七八岁的年纪,若是今后出宫开府,也算是有个能撑事管家的嬷嬷,自然会轻松些。”
皇上一想,对啊!他的弘时十七了!怎么还没订亲!还得是曹琴默心细!
“臣妾只是说说罢了,还得皇上权衡拿主意。臣妾只是深宫妇人,可能心细些能瞧出皇上忽略的点滴,但是出谋划策是万万不敢的。皇上英明神武,臣妾这般,倒是有班门弄斧之意了。”
曹琴默说着,脸色有些赧然,头也低了下去。
皇上却满意极了曹琴默的分寸感,只觉得往日里自己没能发现,自己的后院还有这般妙人。
(我看有小伙伴担心不是自己的孩子养不熟,这个问题作者有考虑哒。你看胖橘这么个后宫最没良心的头子,在孝懿仁皇后名下不也养的很熟嘛!而且,不是超雄从小好好洗脑的话,养熟的概率很大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