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承望那双睿智的双眸微微眯起,“符家尽出谋才。”
略带深意开口:“符家定家主,是以胜负而论。”
曲清芷其实挺好奇符家的,只是之前未曾多打听,既然王老太爷都说到了符家,若是不多问问,似乎不太礼貌。
略作思考,她试探问道:“王老太爷能与我讲讲符家的情况吗?”
王承望左手轻搭在扶手上,右手轻叩桌面,大拇指上的那枚墨玉戒指,在日光下泛着幽邃暗光,手指捻动戒指,动作不紧不慢,戒指沿着指腹缓缓转动。
不多时,眯着眼启唇:“符家....”
顿了顿,他轻扯唇角,语气意味不明。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家族。”
符家人在这个时代很是奇葩。
如今的时代,大家都以家族为重,凡事都站在家族的角度去考虑。
可符家人不同...
王承望用例子讲述了符家的有意思之处。
“高祖与初代定国公平定山河之时...”
同样是乱世,同样是诸侯纷起。
乱世前的符家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但乱世开始,不过短短十年,符家人便闻名天下,皆因为....
“每个诸侯的身边都站着一位谋士,而巧合的是,这些谋士皆姓符。”
王承望笑得意味深长,“当诸侯发现此事之时,人人震惊。”
没得说,诸侯都想架空身边的符家谋士,但符家人的谋略岂是能被寻常人所替代的。
最终,除去当初的骠骑大将军将他的符家谋士处死了,其他的诸侯都将身边的符家谋士留了下来。
“同样的,高祖与定国公身边也有符家谋士,高祖与其谋士商谈了整整三天,出来后只赞叹了一句。”
王承望目光落在曲清芷面上,没有说话。
曲清芷自然而然接了过去,“符氏百年绸缪局,一子惊落天星雨。”
此话闻名于世,她在雁回镇已经听说过了。
王承望颔首:“此番谈话是何不得而知,但此后,高祖不仅没有疏远符远山,反而在大启建朝后,让他做了开朝宰执。”
指尖摩挲戒指的速度加快,“且,高祖本还想重用定国公身边的符家谋士,只是...”
此谋士毅然决然拒绝了。
“他说:符家谋者一生只认一主。”
而战败诸侯身侧的符家谋士在诸侯被灭时,自尽的自尽,失踪的失踪,皆是自愿。
垂下眸,王承望的语气带上几分深意。
“正是因为符家人的这一步,使符家在大启建朝后,步步高升,但凡符家人入朝,帝王皆敢用,皆能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符远山离世前,说出了一件秘闻。”王承望眼底闪过几分赞叹,是对符家人聪慧的赞叹。
此秘闻乃是符家的家规。
符远山言:符家谋者,矢志不二,一生唯认一主。主之所向,即为其毕生奔赴之鹄的,殚精竭虑,誓死以卫。若主崩殂,则谋者亦随主赴黄泉;若主功成业就,赢得无上尊荣,谋者便荣膺符家家主之位,承家族兴衰之重责,护符家荣耀于千秋万代。
简而言之,符家谋者一生只认一主,不管主败还是赢,皆跟随。
而符家人也遵守此条家规,从未变过。
符家人智谋出众,且家规森严,人人遵守。
这样的符家人,上位者当然敢用,且好用。
曲清芷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开口:“符家这一招棋处处是险路。”
“是。”王承望不置可否,“但符家却成功了。”
曲清芷笑着开口:“也对,毕竟最终成功的主,一定不会是过河拆桥之人。”
王承望深深看着她,忽而朗声笑了起来:“丫头果真聪慧。”
符家想要保证家族千秋万代的荣耀,自然不可能让心胸狭隘的上位者成功。
这一点,其实那些所谓的符家谋士主子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上位者大多自信,深信不疑自己乃是真命天子。
一个上位者身边的谋士众多,偏信一人过于虚妄。
但偏偏符家谋士在其位谋其职,出的主意都是当下最好的选项。
王承望抚摸着胡须,笑着道:“符家内设有学堂,学堂会有多重考核,只有考核通过的符家子孙能出山。”
眯了眯眼,王承望说:“符家子孙是自由选择主人的,只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那就不为人所知了。”
上位者皆是疑心病患者,如何能容忍符家这样侍奉多主的存在。
可他们偏偏安稳立世。
这不仅是智谋了,估计还藏着许多东西。
不过,仅是这一点,便能看出符家有多厉害。
曲清芷颔首,将话题拐回刚刚,“您说宁王与符家?”
不是符家的谁谁谁,而是符家...
王承望嗤笑一声,“丫头应该知晓,在启光帝时期,符家并没有出山吧?”
曲清芷还真不知道....
她虚心求教,“王老太爷,祖父未曾告知这些。”
王承望有些诧异,旋即反应过来,无奈摇头。
“曲白衍那家伙...”
哎....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
“启光帝便是先帝的父皇,在启光帝时期,大启便出现了颓势,氏族把控朝堂,帝王受制,外族侵扰。”
“符家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无一名子孙出山,彻底消隐。”
“启光帝在潜邸就等着符家人上门,却一直未曾等到,上位后,启光帝暗示所有皇子,不管谁登基,皆不能再用符家人。”
曲清芷挑眉。
王承望:“启元帝以孝闻名,谨遵启光帝之令。”
他扯了扯唇,“当然,符家也未曾出山,不过启元帝却下了诏书,禁止符家人离开扬泰城半步。”
扬泰城正好位于宁王封地。
这样一来,倒给宁王创造了拉拢符家的机会。
符家此任的家主,并不是按照家规选拔出来的,所以能力一般,还真就带着符家大多数子孙投靠了宁王。
话音一转,王承望似有深意开口。
“当然,并不是所有符家人都听符鹤轩那老东西的话。”
他深深盯着曲清芷,轻启唇瓣。
“比如,符鹤泽那一支的符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