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眼尾泛红,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头,默默流泪。
曲清芷看不得大嫂如此样子,叹了口气,主动安抚。
“大嫂不必忧心,王老太爷身子骨强健,此毒虽对身体有所损伤,但只要赶在被下毒人催化前彻底解掉此毒,再辅以大补之物,便能将身子调养回来。”
这安全是因为王老太爷年轻时候习武的原因。
否则...哪里养的回来。
王静姝猛地抬眸看向曲清芷,“弟妹,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以调养回来?”
曲清芷强调:“是毒没有被催化前彻底解毒。”
她缓缓转头看向王承望,“王老太爷可听懂了我的话?”
王承望自然是懂的,只是这个时机,他不敢保证自己拿捏得当,但对上王静姝那双担忧的眸子,他将想说的话压了下去,艰难扯唇。
“自然,我一定会赶在毒被催化前,将局势反转过来。”
曲清芷深深盯着他,没有说话。
半晌,她突然再次开口。
“不知王老太爷对如今的局势是如何看待的?”
王承望神情骤然一凛,刚刚的温和消失,“丫头问这些做什么?”
曲清芷没有被他浑身的气势压住,淡然又直接开口:“西平王氏可是望族之一,不管哪一方势力得到了西平王氏的支持,那都是很大的助力。”
慢条斯理看入他眼中,“您认为呢?”
王承望就那样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王静姝担忧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生怕两人起冲突。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王静姝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王承望突然开口:“丫头又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势呢?”
曲清芷挑了挑眉,目光含笑:“王老太爷不知可能讨杯水?”
王承望颔首,再次带着两人进了书房。
王静姝将如姐儿和涵哥儿交给了王管家。
有些事,孩子还是不能听的。
书房门一关上,曲清芷直言不讳启唇。
“今之天下,诸侯纷立,然遍观诸侯,竟无一人显明君之相。”
她的话颇为大胆,王承望却没什么表情,反而微不可察颔了颔首。
曲清芷迎面对上他的目光,话语逐渐露骨。
“西平王氏,无论附于何派,皆不若拥兵自立!”
王承望和王静姝同时惊了一跳,两人猛地看向她。
王静姝瞳孔瞪大,声音颤抖:“弟妹....”
王承望却很快回过神,意味深长一笑:“丫头,不用试探于我,你出身于琅西曲氏,应该知晓,氏族为何是氏族,而不是皇族。”
曲清芷没有退让,话语越来越锋利。
“王老太爷,时势造英雄。”
“当此乱世,正该奋诀而起,广纳贤才,厉兵秣马,若瞻前顾后,迟疑不决,恐错失良机。”
眼眸没有一丝笑意,唇角却上扬着,直勾勾盯着王承望,不给他闪躲的机会。
“为他人所制,不如自立而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定大计,才能成就不世之功业。”
王承望没有回避曲清芷的目光,那双睿智的眸子一如之初般坚定。
“丫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此话何意?”
曲清芷笑着启唇:“称帝风险是极大,一旦失败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但站位失败,同样也会如此。”
王承望面色不变,淡然道:“所以,西平王氏如今不会站位。”
乱世之初,有几个氏族愿意站队,都是等局势明了,才会选择。
曲清芷的目光缓缓移向王静姝。
“可王老太爷最宠爱的嫡长孙女已为谢家言知诞下一儿一女。”
王静姝神情复杂,却没有插嘴打断两人。
她偷偷瞄了眼祖父,抿唇垂眸。
王承望同样看向王静姝,眼底写满了不舍,渐渐地重新坚定起来。
“外出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静姝作为外嫁女,早已冠上了谢家之姓。”
王静姝早已知晓祖父会这么说,可亲耳听闻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眼眶不自觉红了。
然,还没等她流下泪,又闻祖父说。
“当然,若真到那个时候,静姝当会变回王家女。”
这是要护住王静姝,却只字未提如姐儿与涵哥儿。
曲清芷一点不诧异王老太爷的选择。
他不仅是大嫂的亲祖父,更是西平王氏的家主,肩上扛着的是上千王家人的性命。
责任与私情在古代这样的社会,除非你实力冠鼎,否则...永远只能选择一样。
但她自然不可能因为王老太爷的几句话,打消她的目的。
话音一转,曲清芷松缓了口气,突然分析起如今的天下局势。
“大启割裂三年有余,如今汝南王、魏国夫人、宁王、启乐帝、氏族张家割据雍州地段。”
“四人在诸侯实力中也算靠前,且占据核心地段,胜率偏大。”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王承望对上她的目光,缓缓摇头:“丫头,启乐帝便是造成乱世的原因,他是最不可能维持这破碎的大启之人。”
顺着曲清芷的话,王承望接着说:“汝南王虽有雄心壮志,兵马强壮,但手段过于...”
蹙了蹙眉,王承望颇有些嫌弃,“这样的汝南王不会得到氏族的支持。”
氏族余韵,如何看不出汝南王皮下藏着的卸磨杀驴的手段。
得不到氏族支持,汝南王想赢得天下,真就是痴人说梦。
曲清芷挑眉,王承望继续道。
“氏族张家本就是启乐帝分割出来与诸侯对打的,属于启乐帝的人,不用多评。”
“至于....”他垂下眸,沉吟开口:“魏国夫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女豪杰。”
苦笑摇头:“但女子登基太过困难。”
这天下,终究还是男人的天下。
曲清芷眸光微闪,却没有打断王承望的话。
“再说宁王....”
对于宁王的观感,王承望是很复杂的。
“若是在盛世,宁王或许会是明君,可他太过优柔寡断,如今能拔的诸侯的一席之地....”
他扯扯唇,“若没符家与宁王原本的声望,他早就败在了汝南王之下。”
这样的宁王,他认为只能守成,无法成为霸主。
“符家?”
又是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