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书心挤出不自然的笑,又觉笑得过于谄媚显得心虚,凑近了闻到酒味才嫌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是要开战了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走路头重脚轻,摇摇晃晃,不知道喝醉了没有。
星铭听见眼前之人嫌弃的皱鼻子,心道她怀着孩子我不该这样打扰她。然后又晃晃悠悠要起身。
“唉,这又去哪?”
书心高声呼叫珠儿宝儿,没一会两个丫鬟便过来搀扶。
“扶着将军,看他要去哪!”
书心心脏怦怦直跳,又怕他看见了杨替又怕他留下借着酒意对她做些什么。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星铭将人一把挥开,转身倒到了榻上,嘴上嘟囔:“你别不要我。”
一夜无事。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谁知道星铭第二天一睁眼就要将杨替安排到军营去。
书心穿衣的动作一顿,“什么?”
她强装镇定绑腰间的衣带,假装没有听明白。
星铭慢悠悠的弯腰低头搂着书心极尽温柔,“接下来我忙于战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杨替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身手了得,跟在我身边有益。你临近生产,便好生在家里待着,莫出门乱走。免得敌方也来这里掳你威胁我,影响局面。”
书心觉得哪里不对,星铭若是发现,不该这么冷静。可没发现,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是说,北州不稳,留我身边放心吗?”
“放心,我过会便调派别人过来,一定让你们母子平安。”
说着还挑衅似的捏捏脸,“等你生了,便接你到身边去,真是现在一刻也不想叫你离开我身边。”
这声音听的书心一身冷汗,站着不动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那我交代他一句……”
“不必了,听话,隋不昭会交接好的。”
书心这下更是吓得心肝乱颤,他一定发现什么了。
默不作声的将人调走,说不定是要暗中处死……
想着有那种可能,她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即便对杨替存着利用的心思,可接触久了,终究是有感情的。
*
“夫人。”
“嗯?怎么了?”
将军走了许久,夫人都坐着愣神。
宝儿不安的叫醒她,没一会她又神游。
说实在的,宝儿她对男主子心生恐惧,他长的一副好相貌,却是满面威严,看着比戏里唱的玉面煞神还吓人。
不久前,夫人问邓小将打听杨侍卫,他说杨替身手卓绝,只当个侍卫以后怕是要断送了,男子汉大丈夫,合该报答报效国家,将军这才叫他进营。
那时夫人脸色不对,将军看在眼里,眼神红的几乎要吃人。
最终夫人勉强笑笑,只得让将军将人带走。
只是离开之前,杨侍卫定定看了夫人一眼,而这一眼看在将军眼中,又黑了脸。
难道他是觉得杨侍卫贪生怕死吗吗?
宝儿摇摇头,赶紧收回那些无边的猜想。秋冬来临,她得趁着太阳光大好,替夫人晒被褥,这样夜里睡着才更暖和。
*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互相攻城掠地,你来我往,入秋到入冬,似乎永无停歇。
炭火、锦被,全都用上,还是无法抵御严寒。
书心在晔城住了几年,已经不大能适应这样的天气了。
没多久便风寒了。
而封水本想回祥城,却被星铭五花大绑随军带走。
“封先生,军营最缺大夫,你跟着我爹那么久,应该很乐意救死扶伤吧。”
他表示反对,星铭便呵呵一笑:“听说封先生还在北州经营了什么铺子,掌柜却是姓顾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圣上的侄女儿也姓顾。”
说完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带走了。
因而此时,飞骑将军的夫人竟然无药可用。
宝儿珠儿去外头打听了缘由,惊得一身冷汗,回去哭哭啼啼的禀报。
“呜呜,找了好几个,要么说雪大难走,要么就是学艺不精,不敢给孕妇开药。我私下打听了才知道,他们说前几天给夫人看诊的大夫,就是因为得罪将军才瘸腿的。他们不敢来。”
书心流着鼻涕,又叫着浑身疼,心里暗骂死老头子,星铭让他随军,他不得拒绝便这样给他制造难题。
就这还说什么义父。
呸!
最终还是凤娘看不过去,烧了很多热水,一壶一壶的灌。
书心要敢不喝,她就又骂开了。
“你们一家都是将军的克星,老的克将军,小的克少将军,现在还故意弄病自己,好叫将军子孙不丰,你想的美。少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书心病歪歪的骂不过,能代她说话的人早走了没影。
珠儿宝儿倒是想上手去夺去护,凤娘一句“还想不想叫你们夫人活”给她们吓得不敢乱动。
最后书心水喝多了想吐,凤娘不惯她,只是亲手炖汤做菜,叫书心吃上了在晔城吃惯的东西。
吃得下好东西,心里便舒坦了。
此时风寒未痊愈,书心身上有劲儿了。
她也知道,凤娘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讨厌她,却对星铭的孩子忠诚上心。
再问宝儿珠儿凤娘哪里来的良方,说凤娘初来乍到,这里没几个人认识,所以才给她说了药膳的法子。
接着便是祥城的那些水粉铺子琳琅阁,他们一离开就被将军派人关了。
“那良淳呢?”
“夫人,我不识得这个人,只知道将军将铺子关了,还将掌柜驱离了祥城,连白城也不让来。”
书心背后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若良淳都被牵累,杨替恐怕凶多吉少了。
*
天冷,外面打仗风声又紧,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她还有个大肚子,行动不便,被星铭框在这一方天地,如个睁眼瞎。
“天气尚好,我去院里闲逛,大夫说的,每天走走,生产之时更加顺利。”
宝儿珠儿担惊受怕。
“夫人,在院里走走吧,外面有人看着,不让我们出门呢。”
书心眼珠子一转,道:“那我不去了,仙果快生了,你去程大人家里看看她怎么样了。我记得咱们做的包鱼鲊还有,一起带上,冬日里也算吃个新鲜。”
书心不出门,宝儿便不怎么被拦。
程怀阮家并不算远,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书心淡定的点头,这说明她的信已经送出去了。
程怀阮还能帮她打听杨替的消息。
谁知那天以后,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雪,路上冻的硬邦邦的,仙果一直没回信。
又过了一旬,雪渐渐化了,地上逐渐干了。
“宝儿,你再去仙果那里看看,她是不是该生了。”
书心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脸上的愁绪也多了。
仙果一直不回信,是不想打听,还是没办法打听?就算不能帮忙,给个回信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