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落影洞还不是如今这等凶名远播的大匪寨,整个落影洞,也不过一百来号人,还窝在九凤城辖内一处穷山僻壤里。
江松,也不过是一个尚未突破瓶颈的炼魂修士,手下只有二十多个不是修士的盗匪。不过在当时的落影洞,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统领了。
那一天,江松带着手下,劫了驻地边上的一个村庄。刚回到寨内,便有寨主身边的小厮来寻他,说是债主设宴,要手下的统领尽去赴宴。
时任寨主的,乃是一个神魂境修士,因为年轻时曾被九凤城内的官军在脸上划出了一条极长极深的刀痕。是以得了个刀疤子的名号。
刀疤子生性凶残,最好的,便是将好好的一个人,不断的凌虐,养成人畜,供他取乐。
也不拘男女,也不论美丑。刀疤子只要看对了眼的,便难逃他魔爪。是以别说外人,就是江松这等寨内的,也是对这个残忍至极的大哥,畏惧不已。
此刻听的刀疤子设宴,江松心中一阵腻歪。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刀疤子有养成了一条‘宠物’,要拉出来让大家‘品评一二’。
只是毕竟是大哥召唤,江松倒也不敢不去。吩咐了手下人,将劫来的财货出去自家留得那份,其余都交到寨内府库。江松便换了身衣服,强忍这心中的不适,往宴厅而去。
到得宴厅,见其余其他两个统领已经到了,刀疤子正满脸兴奋的同他们讲述这次的‘改造’过程。那两个统领也是满脸的别扭,心中显然也对刀疤子这中骇人听闻的喜好恶心的很。却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来。
江松进到厅内,连声告罪,将自己劫掠方回的事告知了厅内三人。
刀疤子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让江松自罚了三杯。随后激动万分的将自己的‘得意之作’,从厅内的屏风后面牵了出来。
没错,就是牵!
一男一女,皆是两眼呆滞,身无寸缕,手足并用的一点一点爬出来。按照刀疤子的命令,绕着众人爬了一圈。
江松三个,自然是要装做一副极为赞赏的样子来。其实在内心,都是对这个大哥颇为不耻。
一顿饭,便在三人的虚与委蛇,和刀疤子洋洋得意之中‘宾主尽欢’。
若是往日,听完寨主的吹嘘,吃完这顿饭,三人倒也就能散了。可是这次,江松三人刚一有去意,便被刀疤子留了下来。说是还有更好玩的东西。
江松心里一顿,生怕这大哥又弄出什么花样来恶心自己。
便在江松正暗暗祝祷之时,就见这刀疤子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便提着一个篮子进了来。
三人一看,这篮子里装的,哪里是别的什么,分明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见手下三人面带疑惑,刀疤子更是喜不自胜的将自己的‘改造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方才那一男一女,便是这孩子的亲生父母。这孩子也出生不到半年。而刀疤子将这一家可怜人掳上山来,本欲将这个婴儿吃了,却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竟然又改了主意。
想将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自小便开始改造。说是‘这样一来,这个小东西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牲畜了’!
说这话的时候,三人甚至能看见刀疤子眼中闪着的青光!
过了两年,江松身边,有了第一个修士手下,正是那从云飞扬手中逃走的游庸!
乃是江松在劫掠一个庄子之时,正好碰上的。
有了游庸的出谋划策,接力辅佐。很快,不甘居人下的江松,手下便掌握一股绝不弱于已经整日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的刀疤子。
接下来,就是造反夺权了。
江松那时,也已突破炼魂,到达神魂境界。这个反,造的是毫无压力。
等到江松掌权之后。原本被刀疤子视若珍宝,豢养在私人地牢里的‘人畜’,当然也是被解放了出来。
只是其中大多数人,已经在刀疤子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下,完全丧失了人性。其中就有那个方才两岁多的孩子。
这个孩子倒也与其他人不同,刀疤子并不是如之前那般作为。只是不断的用各种方法,给这个孩子灌输残忍,血腥!
谁能想象,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能用一把钝刀,将一个人身上血管周围的皮肉全部去掉,只为了观察每一条血管的流向。
在他的眼中,没有常人眼中所谓的人类与异类,只有刀疤子灌输给他的根深蒂固的主与仆,或说是人与畜。
当他被当时江松手下的头号打手,就是被牛夯斩杀的三当家张大奎从地牢里放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将刀疤子的无头尸身,当成平日练手那般,生生的将人皮给拨了下来。
随后看着手中血淋淋的人皮上的几个破烂之处,大为叹息。
这一幕,将那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盗匪,都震得狂吐不止。只有老三张大奎,因为有着相近的特殊爱好,对于这个小孩子大感兴趣。
问过江松之后,便要讲这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认作自己的弟弟。当他走到满脸失望的小孩子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做他弟弟的时候,这个诡异的小孩子,只问了一句,你能给我玩具吗?
张大奎很快便明白了他嘴里的‘玩具’,实则是一具具的尸体!
心中更觉此子‘不凡’的张大奎,自然是满口答应。从那以后,这个被张大奎起名叫做张庆的小孩子,便时刻跟在张大奎身后。
随着张庆渐渐长大,张大奎传与他的道法愈加深厚,他手中的‘技艺’也在不断的磨炼之中,日渐趋于完美。
在他八岁那年,落影洞也从九凤城的一处山沟沟,迁到了这丧乱山脉之中。而在当时的开山大典之上,自认自身绝艺已臻化境的张庆,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永世难忘的事情。
张庆,在开山大典那日,将自己的亲生父母,生生的给剥了皮!
整个过程中,张庆脸色始终如一,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变化!
也是自那之后,张庆便坐上了落影洞地六把交椅。对于一个八岁孩童做首领当家的事情,手下匪众,没有一人有异议。
一则是因为,这个张庆虽然年小,却已经成了修士。而更让众人不敢有丝毫不满的,便是张庆的心狠手辣,以及毫无人性。
江松见张庆下手如此狠辣,便将任命张庆,做了整个落影洞的刑法管事。
在那之后,无论是抓来的敌人,还是犯了事的盗匪,只要落在了张庆手中,不需半日,便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只要张庆想知道,没有谁,能够瞒得住任何事。
血魔!血淋淋的称号,便是所有知道张庆的人,对张庆的称呼。
江松将音刚落,边听的身边的张庆狂吼不止!
“那两个畜生不是我父母!”
“我是天命而生!没有父母!”
癫狂乱叫之下,吵得牛夯烦躁不已。牛夯便从张庆身上扯下一块布来,揉成团,狠狠的将张庆的嘴堵了起来。
云飞扬听完江松的讲述,对于张庆,心中也很是复杂。
这个人,说起来也是可怜。
自小就被盗匪劫山寨,更是小小年纪就开始不断的面临血腥。可以说,旁人家的孩子,哪怕是个乞丐,相比于张庆,也是皇帝一般了。
只是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张庆手中所沾染的鲜血,更是不计其数。
从最开始被逼着将尸体的皮剥下,到后来生剥人皮,更是连自己的生父生母都不放过。
如此行径,早也超过了云飞扬对于人性所设立的底线。
难怪,对于那个喜欢吃人肉的三当家张大奎,张庆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只怕在他眼中,张大奎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更多的,却是像一个父亲吧。
只是这两人,兄弟也好,父子也罢,都是一丘之貉。是真正意义上的禽兽!
想必那个余环,也正是被张庆剥了皮去的。
看着被堵住了嘴,确认面色狰狞,不断叫嚷却只能发出‘呜呜’之声的张庆,云飞扬长叹一声。
“唉,手中血债,终归还是要用血来还。牛夯,动手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牛夯也是对张庆充满了厌恶,在牛夯看来,人活一世,最重的便是忠孝二字。只因他自己,便是因为家中老父病重,兄弟姐妹又多。才心甘情愿的被母亲卖给了当时的王世子云飞扬。
之后,跟着云飞扬的牛夯,手中有了钱,更是时常拿回家中,孝敬父母。是以张庆这个弑父杀母的人,对于牛夯来说,便如一块散发着恶臭的烂肉!
听得云飞扬令下,牛夯早也蠢蠢欲动的巨斧,立时便将还在不断咒骂云飞扬的张庆,劈成了碎块!
一般而言,牛夯并不喜欢虐杀敌人,只是由于心中对于张庆的厌恶实在太重,是以一时忍耐不住,方才将张庆尸身分成了碎末。
见牛夯所为,云飞扬眉头一皱,斥责道:“这是干什么!还嫌不够恶心吗?快清理了去!”
牛夯此时也知道自己所谓不太妥当,尴尬的挠了挠头,手中巨斧往地上一砸,砸出一个深坑来。将化为碎块的张庆连着沾了血的地上泥土,一同埋了下去。
被绑缚在张庆身边的老四,方才被牛夯的凶残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而江松以及二娘,也是吓得面上毫无人色。
将张庆处理了,云飞扬又想起那逃走的游庸来,便又问道:“那游庸,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江松被这么一问,也是想起方才所见,游庸显然是一个修为远远超过了他的大修士,十几年来却一直隐瞒着,只怕也是另有所图。
可是所图的是什么呢?江松脑中一转,登时想起一物来!
“大王!大王!我要献宝!我有一件至宝要献给您!”
云飞扬见江松不答自己所问,反而又是满脸兴奋在地上磕起头来,只喊着有重宝奉上。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
“你说有宝给我,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若是你想以此买命,那边要看你这宝贝到底能值多少了!”
云飞扬一边将江松最想听到的话说出,一边细心观察这江松的反应。
果然,听得能以宝换命,江松更是惊喜,也不磕头了,只是兴奋的朝云飞扬吼道:“大王!重宝!我有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