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到眉目了?”赵渊从里间出来,手下的人已四散去查线索了。
“大少夫人跪在堂下,二房的许侧妃自缢了,白侧妃置身事外。”墨锋面无表情道,意思便是,他查到的便是这三人皆牵扯其中。
“自缢?”赵渊眸色清冷,若他没记错,那是在许家最受宠的女儿。
墨锋点头,禀报其中的异样:“许侧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有了身孕的许侧妃,在武安侯府可是金疙瘩一样的存在,便是真的下毒了,崔清雪必定也会保她一命。
“此女是个替罪羊。”墨锋毫不含糊。
那么接下来便是崔媛和白婉意二人了。
赵渊走出院子,崔媛正形容狼狈地跪在地上,见了他便哭求道:“爷您知道妾的,妾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脑子去毒害老祖宗呀!”
“老祖宗是咱们大房的倚仗,妾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这话说的露骨,几乎是赤、裸、裸告诉诸人,赵渊不得武安侯夫妇欢心,自小只得老夫人疼惜。
崔清雪立即斥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到底是渊儿的正妻,谁还敢冤枉了你不成?”
赵渊淡漠地瞟了堂下二人一眼,命人呈了笔墨纸砚来。
“你的罪过便是蠢而不自知。”
“祖母的药膳一贯要先验毒再用,今儿听伺候的奴婢说,你为显亲厚,亲自将那药膳喂给了祖母。”
既然大少夫人亲自上手喂食,奴婢们又怎会下她的脸面,硬要拿去验毒?
再者,侯府里头这么些年,还从未出过投毒的事儿,谁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轻薄的纸张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从赵渊手里,再到金影手中,而后呈给了崔媛。
崔媛疑惑地接过,而后面色变得惨白——竟是一封休书。
“爷……这是……”她有些不敢置信,想问这是真的吗,可赵渊眼底的冰凉告诉她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他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她一厢情愿算计来的,如今触碰了他的逆鳞,毒害了老夫人,本该是一刀了结的后果。
如今只是休弃,是不是他还念着他们多年的夫妻情分?
可她的幻想很快便被打破了。
随着金影一抬手,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地上前来,不顾体面地将她嘴堵了,连着休书一道,竟是立刻便丢上了送往江南的马车。
院子里的诸人皆因赵渊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唬得噤若寒蝉。
白婉意本是事不关己地立在一旁,猝然瞧见赵渊锐利的鹰眸落在她身上。
“世子爷何在?”赵渊淡漠地开口道。
崔清雪心下一紧,今儿这事可别还同她的宝贝儿子有牵扯吧?
一身红衣的赵澈从四皇子府匆匆赶回来,恰见白婉意衣衫单薄地立在院中。
“怎不多穿些?”赵澈走进来,不顾在场诸人,伸手执了执白婉意的素手。
老夫人中毒的事他亦得了消息,只因着同四皇子说到要紧处,此时才回来。
老夫人本也不亲近他这个嫡孙,反倒对赵渊这个庶孙多有照顾,是以老夫人被毒害,他并不算太伤心焦急。
赵霁云从白鹭堂里出来,瞧见赵澈事到如今还只顾着儿女私情,亦是十分寒心。
老夫人待小辈素来宽和,他不着急也便罢了,竟还只顾着和女人厮混。
当即便怒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被父亲责骂,赵澈才勉强正了正色,规规矩矩地立在院子里:“不知父亲和大哥有何吩咐?若无要事,我要进去瞧瞧祖母了。”
传信的小厮昨儿便到了四皇子府,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赵渊都赶了回来,人在上京城的赵澈却磨磨蹭蹭到这会子才出现。
便是嘴里再说什么要去看祖母,也叫人觉得虚伪。
“有一桩事要父亲和世子爷听着,”赵渊负着手,当着满院主子和下人的面说道,“事关先世子妃之死。”
白婉意心中一跳,只觉脊背寸寸生寒,好似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赵霁云虽不在后宅呆着,可也知此刻将殷瑶之死拿出来说,想必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腌臜事,连忙叫人驱散了仆人。
“到底关乎主子们的颜面,还是只留几个信得过的听听便罢了。”赵霁云板着脸道,“这事与你祖母今儿受的苦,可有关系?”
赵渊颔了颔首,一双眸子又看向白婉意:“此两件事,乃是同一人所为。”
白婉意心下彻底慌了,看来这个庶兄还真是查出了什么,思罢往赵澈怀中软软一倒。
“站久了,妾有些晕……”
赵澈果然心疼,当即道:“先世子妃过世时,你还未入府,这事同你没关系,且回去休息罢。”
白婉意柔柔点头,正要离开,便被金影拦住了去路,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她膝弯上。
世家娘子皆娇弱,被金影这一踢,当即便扑在了地上,形容十分狼狈。
“你这个刁奴!”赵澈一愣,当即便要上前与金影厮打起来。
崔清雪瞧出了门道,当即命人将赵澈拉开:“世子爷一宿没睡,不清醒,你们也不清醒么?”
若那个白家女真是害死殷瑶的凶手,那她的儿子可势必不能再同此女搅在一处了。
两个随行的侍从当即便将赵澈隔开了,苦劝道:“大郎君做事一贯稳重,定不会冤枉了白侧妃,您且先听听……”
赵渊便命金影一一将殷家夫妇如何偶然得知了醉美人这种毒药,又是如何求到了太子爷跟前,太子爷又求到了圣上跟前,绕开了赵渊所管辖的大理寺,直接将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
原来白婉意同赵澈耳鬓厮磨良久,却一直无名无分,便想着将殷瑶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好正儿八经地坐花轿进来做续弦。
“可怜臣那女儿,连情、爱都不知为何物的年纪,便香消玉殒了……”
“圣上亦有公主承欢膝下,求圣上为老臣做主啊……”
中书令到底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在朝中一贯是孤臣,连太子爷的眼色也是不看的。
殷大人又有了些年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圣上跟前哭求,圣上又岂能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