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就看看谁先弄死谁!”谢道颖说着又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砚台。
看他这架势,王蓝田心里慌慌的,他捂着额头,一下子便跳开了,接着撒腿就往讲堂外面跑。
这个疯子!
学院里一下子来了两个疯子!
昨天马文才,今天谢道颖!
一个两个的都想杀他!
马文才想杀他也就罢了,他斗不过他,但谢道颖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介平民!
王蓝田一口气跑到了夫子那里,他要借刀杀人!
这边,讲堂里,学子们都被谢道颖惊住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读书人谁见过啊?
反正他们是头一回见。
而且,还给人家王蓝田开瓢了,他们都看到血了。
马文才走上前,拿走了谢道颖手上的砚台,随手丢到了窗外,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碎了。
“你做什么?”谢道颖哀嚎了一声,虽然爹不让他暴露身份,用的都是普通之物,可到底都是花银子买的哇,她的心,难道不会痛的么。
“有血,脏死了,你敢带回屋试试,晦气。”
虽然晦气,可你也别如此霸总啊说扔就扔,连个招呼都不打。
谢道颖试图与他讲道理:“那可以洗洗再用的。”
“哼。”马文才别开了脸,显然并不同意。
梁山伯上前揽住谢道颖的肩膀,安慰道:“道颖先别急,我的给你用。”
祝英台也说:“对,我跟山伯共用一个就行。”
马文才看了眼谢道颖肩上的手,突然有些烦躁:“行了,我扔的,自然用我的。”
说着,把书箱放到了谢道颖的桌上,从书箱里将书和笔墨纸砚都拿了出来,在桌上一一摆开,特意将砚台摆到了谢道颖这边。
见此,谢道颖坐回了位子上,奇怪的问道:“你与我坐一起?”
看她离开梁山伯坐到了自己身边,马文才没发现他自己的脸色好了一点,只是往前边后边一指道:“自然,和同屋的人同桌,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谢道颖一拍额头道:“完了,晚上要和你一起睡,白天要和你一起坐,我委屈啊。”
马文才的脸又黑了:“我比你更委屈。”
明明他睡了一夜的长椅,但要他说明昨晚他没与小白脸同床,不知为何,他又不愿意说出口。
以为他们两人要吵架,梁山伯赶忙拉着祝英台,也回位子上坐下了,对坐在他们前面的谢道颖道:“道颖,我们还是和英台一起商量一下,等会儿该如何面对王蓝田的报复吧,这个更重要。”
祝英台也说道:“对,王蓝田那个宵小之辈,绝对会借题发挥的。”
马文才端坐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
谢道颖转过身子,看着他们两人说道:“我猜,他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我猜,肯定是那个夫子。”祝英台道。
“那个夫子肯定会以你不友爱同窗,出手伤人而罚你赔礼道歉,赔偿大额金银。”梁山伯说道。
“然后王蓝田就以我穷,我赔偿不起为由,给他当牛做马,伺候他端屎端尿。”
马文才暗嗤一声,王蓝田他也配?
“谢道颖呢?谢道颖呢?简直岂有此理!开课第一天,竟然当庭殴打同窗至此,简直岂有此理,看这满脸的血!”夫子带着一身的火气,咚咚咚的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大公鸡一般斗志昂扬的王蓝田。
他对谢道颖做了一个口型:你死定了。
谢道颖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你一定先死。
谢道颖开始找茬,先发制人:“夫子,我看这血的颜色不对,不会是鸡血吧?”
夫子面色一僵。
王蓝田一愣,他辛苦抹的鸡血,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呵,区区鸡血,她谢道颖又不是血型离心机,能看的出来才怪。不过,这也证明了她误打正着,蒙对了。
谢道颖冷哼一声道:“呵,陷害我也舍不得下血本,竟然弄这么一大摊的鸡血来糊弄大家。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学院里的王兰大夫有多厉害。就算不知道吧,你脸上这个血,拉出去洗一洗,洗干净了,伤口多大难道看不出来吗?夫子瞎了吗?你敢这么糊弄夫子!”
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但这鸡血可不是哪个人的主意,是他们俩商量出来的。
王蓝田一张口就要狡辩,马文才说道:“谁去把王兰大夫叫来,这五两金便是谁的。”
五两金哪!三年束修的一半了!
梁山伯谢道颖为了二两金要做杂役三年,现在只要跑跑腿就有五两!
立即,好几个人站了起来,但都没有坐在他们前面的学子动作快,他一把抓过金,直往门口跑去:“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回!”
他尹俊清跑路的速度,整个书院他说第二,就绝不可能有第一的。
但是这个不能说,不然王蓝田那个煞笔肯定不服气,会搞他。
谢道颖奇怪的看了眼马文才,这人怎么这么帮她?
“把屁股擦干净点,别影响到我下学后的休息。”马文才莫得感情的解释道。
哦,原来帮她是想早点解决事情,免得王蓝田到他们宿舍里闹,打扰到他休息。
既然马文才他是为了他自己,那这五两金她还要还吗?
谢道颖看了看他的熊猫眼,小心的问道:“马文才,这五两金,我要还你吗?”
马文才挑眉,问道:“你有钱还吗?”
谢道颖……,有倒是有,就是觉得太冤。她又不是霸道总裁,动不动就豪掷千金。
而且,马文才这么自作主张的,说实话,也不太好吧。
谢道颖搓了搓小手手道:“如果我说……”有呢?
就知道他没有,马文才不想与他废话,只打断他道:“没有就别多话,老老实实的坐着,便不用你还。”
“哦,好的。”总裁。
谢道颖立即正襟危坐,她看向王蓝田道:“你敢把你骂我的话对夫子说一遍吗?”
夫子不屑的说道:“读书人能骂你什么?谢道颖,你不要无理取闹,否则,罪加一等!”
谢道颖激他道:“夫子如此说,是不敢听王蓝田说吗?”
“本夫子有什么不敢听的?王蓝田,你说,你骂他什么了?”
王蓝田眼神闪烁,他避开夫子的视线,说道:“也没骂他什么,就说他精气不足,生不出儿子。”
王蓝田声音越说越小,但夫子仍然听到了。
他吃了一惊,说道:“都是同窗,何故如此恶毒,咒人生不出儿子,断子绝孙?王蓝田,你这就太过分了。”
谁若敢如此咒他,他不到官府把他告的家破人亡,他就不是陈子俊。
打这么一下都是轻的了。
瞧瞧,谢道颖就知道会这样。在这个年代,传宗接代可不是一般的重要,而是非常的重要。须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不是说着玩的。
谢道颖看向王蓝田道:“听听夫子的话,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就是把你打死了,太原王家也不能把我如何。再说了你真的是太原王家吗?不会是冒充的吧?”
王蓝田面色一僵,他爹说的含糊,说他们很有可能是。
按他对他爹的了解,其实,很有可能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有可能。
王蓝田看着谢道颖,这个小人,太奸诈了,今日大意了。
但是,他不过一介平民,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凭什么他王蓝田拿捏不住他?
王蓝田看向夫子,小声提醒道:“夫子,那个扇子,王右军王羲之大人题字的扇子,刚刚才给你的。”
夫子犹豫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少不得要对不起谢道颖了,谁让他没钱没势呢?
谢道颖看着这样的夫子,唇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马文才则是看向了王蓝田,看来这次给出的东西,很贵重。
不过,马府要财有财,要权有权,他王蓝田拿什么跟他斗?
“是谁受伤了?”此时,王兰被尹俊清叫过来,她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道颖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道:“王姑娘,是他,王蓝田,他满脸的鸡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擦干净。若是那鸡不干净生了病,得了禽流感,他现在是不是也生病了?”
一听生病两个字,王蓝田激动了,他叫道:“姓谢的,你少危言耸听咒我生病!你打伤了我,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王兰看着王蓝田,就是他,昨日在书院门口,让同为学子的大家向他下跪。这般品行,令人担忧。
不过,教书育人那是夫子的事,她只负责看病,遂开始动手为他清理这满脸的鸡血。
王兰边擦边说:“这确实不是人血,味道颜色都不对。但是谢公子说的什么秦刘敢的我不知,可是,若是有了伤口,又接触了脏东西,确实更易感染生病,这个医理上都是说的通的。”
“看到了吗?万一这鸡生病了,得了鸡瘟了,你就得死了。”谢道颖凉凉的说道。
闻言,王蓝田慌了,别人都死光了不打紧,可是他的命金贵着呢,可不能死啊!
王蓝田泪眼巴巴的看着王兰,哀求道:“王姑娘,你一定要把我医好了,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都给你!”
马文才看他这副没骨头的样子,暗自冷笑,就这副样子,也敢惹这小白脸?小白脸随便两句话就能把他吓死。
梁山伯好笑的看着怕的要死的王蓝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鸡血,那必然是伙房的,伙房里的鸡,怎么可能是病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