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自从明确的站到了右相大人一方,利用职务之便,针对温峤一方的弹劾便是一日没停过。
朝堂上温峤一族嚣张多年,要想找问题那简直是信手捻来。
骆榕为人圆滑,在朝堂多年,他自是不敢将矛头直指温峤本人,但是对于他那些在朝为官的远亲却毫不手软,逐个攻破。
由于他收集的证据多是确凿,温峤却也无法一一反驳。况且现在朝堂上局势大变,原本一致对付君王的联盟突分两派,最初两派之间还算彼此留些脸面,到了如今已经势同水火。
温峤首先需要的是保住自己这方的主要势力,如何能顾得上那些旁枝末节的亲属。
原本那些隔岸观火的大臣为免惹火上身,自是躲得远远地,虽局势未名之前并不敢落井下石,却也不敢帮衬着说话。
如今的朝堂,已不再是温峤一方之言。枫逐渐将王权收回自己手中,并且将主导权运用的炉火纯青。
同时,浩的父亲鹰,在江湖上人际关系广泛,他私下助枫广罗四海贤士。如今朝堂中新进的年轻官员,多是通过他引荐来的青年才俊。
虽然枫之前承诺天赐的大司马一职暂时无法兑现,如今天赐暂任中常侍一职,中常侍作为君王的顾问,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禁地,之前一般为怕淫乱后宫,都是太监才可以任此职位,只是枫目前求贤若渴,经常在早朝后召见天赐,为了方便,又为了避开朝上官员的耳目,便赐了他这个官职。
原先还担心他心高气傲,会不会对这个官职有所忌讳,没想到枫提出时,天赐眼前一亮,顿时便答应下来,倒是让枫免了许多之前的顾虑。
萦素如今已是怀有六个月身孕,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动远不如以前方便。眼见离孩子出生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册封她为皇后之事却一直没有进展,枫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这日,萦素挺着圆润起来的肚子,正在彩霞殿的小花园中赏花,春天时种的文殊兰如今都已经绽放出白色细长的花朵。看着眼前这些曾经熟悉的花,萦素想起自己的母后,心里免不得有些难过。
母后也是极爱文殊兰,之前还在世时,满皇宫都是被这种花占据,当今的太后却不喜欢这种白色的花,只觉得颜色不吉利,所以如今只得在这彩霞殿种了一片。
腹中胎儿时不时翻一下身子,挥舞一下小拳头,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她脸上含了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感到一阵阵身为人母的幸福与喜悦。
这时,彩霞殿里一个小宫女匆匆的跑了进来,凑在青屏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青屏忙向萦素禀报道:“禀娘娘,林婕妤前来拜见娘娘。”
萦素一愣,她与林婕妤素无交往,除了自己被封为贵妃时,林婕妤与其他美人按照宫规前来恭贺之外,倒是从来没有私下见过面。如今见她突然来拜见自己,心下倒是奇怪。
她沉吟了片刻,令青屏亲自出去传话,便在这花园里见她。
不多时,林婕妤随着青屏款款而来,等到了萦素跟前,忙跪了下去冲她行了礼。
萦素忙令青屏给她搬了凳子,令她坐下,自己忍不住仔细审视起眼前的林婕妤。
想起当初初进宫时,听别人说过,林婉容是枫唯一的宠姬,当时还不知太子便是枫,后来与枫相认了,听枫说起此事的原委才知道,枫不过是因为她额头也有一块胎记,再加上当初遇上她时,她那幽怨的神情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替身。
如今有机会近距离的看她,见她双目脉脉含情,目光流动之处仿佛一湾泉水一般灵动,比起上次自己被册封为贵妃之时,她倒是丰润了不少。
“不知林婕妤此来何事?”萦素对她并不甚喜,她之前听青屏提起过,说当时如意夫人进宫后,林婉容前去刻意巴结,没想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惹祸上身。
自己见她几次,她面上给人一副清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感觉。再对比一下她的行为,萦素实在觉得她心机深重,言行不合。
平日林婉容不来,她乐得清静,也不觉得什么,今日突然来了,倒是有些诧异。
林婉容却不知她的心思,目前后宫无主,最近又风言风语的说要立右相大人的孙女做新皇后,所以她又起了拉帮结派的心思,想要提前来拉拢一下贵妃娘娘,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同在陛下还是太子时便认识的,虽说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以便日后有了新皇后,旧人之间有个照应。
“臣妾只是听说娘娘宫里种了一种花,叫文殊兰,臣妾一向偏爱兰花,便贸然前来,想求娘娘让臣妾开开眼。”林婉容也知自己这样来的唐突,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词。
萦素看着眼前一大片盛开的文殊兰,用手指了对她道:“这些便是文殊兰了,虽然名字里带个兰字,却不是兰花。”
林婉容一愣,她没想到眼前这种不起眼的白花就是宫女口中贵妃娘娘心爱的文殊兰,原本听名字,她还以为一定是一种珍奇的兰花,她素来喜好兰花,自己宫里也是养了许多珍奇的品种,便想借赏花论花的由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想到看到眼前的这些花,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两人说话的空档,青屏已经着人去取了几样蜜饯摆在四喜盒子里呈上来,分别在两人旁边的桌几上摆了。
萦素歪头看了一眼四喜盒子里的蜜饯,却是海棠干、话梅、杏干和葡萄干。她自从有了妊娠反应后,偏好酸食,便从身旁的盒子里挑了一颗话梅放在口中含着。
林婕妤见她拿了话梅,自己便也取了一枚杏干道:“都说酸儿辣女,娘娘如今喜酸,想是腹中必是个男孩。”
萦素见她提起孩子,一时之间倒是把对她的成见抛在一边,脸上洋溢了幸福的笑,手抚肚子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本宫都是喜欢。”
林婕妤忙道:“那是必然,娘娘怀的可是陛下的头生子,陛下自是开心的不得了。”
说罢,她将杏干放到口中,因为酸,她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青屏忙将海棠干换到林婕妤跟前,好心道:“林婕妤若不喜酸,不若尝一下那海棠干,倒是甜得很。”
林婉容却没搭理青屏,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只看着萦素道:“臣妾最近也是喜欢吃酸的,这几日有些反胃,去传了太医看了,倒似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萦素心中一沉,听林婉容说她怀孕三个月,推算下来,上次陛下去太后宫里到如今,也就三个月的样子。自己当日装作不在意,所以也没好开口问枫宠幸的是谁,枫自己更是不提。如今看来,那日宠幸的便是眼前这个林婕妤。
不管萦素自那之后如何开解自己,如今突然听到别的女人怀了自己夫君的孩子,心里依旧是酸楚难当。
“本宫倒是没有听陛下提起,你可找人向陛下禀报了?”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自己脸上的笑容必是万分勉强。
“臣妾前几日还没有确准,只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并不曾向陛下禀报,今日太医倒是说应是准了,臣妾刚去太后宫里禀报了,如今陛下还在朝上,所以臣妾便琢磨着先来贵妃娘娘您这里禀报一声。”
林婉容说话间面上表情甚是谦卑。萦素这才知她来意,心想这总算如了太后的愿,太后必是欣喜。
便是枫,即便是之前宠幸她并非本意,如今若是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孩子,如何会不开心?
她心里酸楚,面上却尽力隐藏了情绪,淡淡道:“这宫里孩子多些,自是喜事,林婕妤还请保重身子。待陛下下朝,本宫自会将此事禀报陛下,相信陛下必是欢喜。”
正说间,青屏上前一步禀报太医来了,自从萦素怀孕后,枫便安排太医院里的人,每天都要过来给萦素把脉,以保她平安。
“本宫也懒得挪动了,不过是日常的诊脉罢了,便令太医来此便是。”萦素嘱咐了青屏,青屏忙答应着去了。不时,太医令便带了医童一路碎步到了后花园中,见林婕妤也在,忙向两人都行了礼。
“今日如何倒劳烦太医令亲自前来?”萦素见今日不是往日的太医,竟是太医令亲自过来为自己诊脉,心下略有些不解。
太医令忙又行了礼道:“听给娘娘平日诊断的王太医说娘娘有些不思饮食,所以今日老臣过来给娘娘看看。”
青屏赶忙给太医令搬了凳子,太医令坐了给萦素细细的诊了脉。诊罢忙低头禀报道:“娘娘身体一切安好,只是应当多吃一些便好。”
萦素叹气道:“本宫这孕期也已经六个月了,竟还是时时反胃,恶心呕吐不止。每日里凡是来给本宫诊脉的太医,都是劝本宫多吃些,本宫又何尝不想,只是吃的略微不合适了,便都吐出来。更是难受,现在本宫看到饭便甚是害怕。”
太医令忙道:“那老臣回去给娘娘开一副开胃消食的汤药试试。”
萦素苦笑道:“每日只是那些保胎的药,吃都吃饱了。”
太医令尴尬道:“那待老臣给娘娘开些药食同源的方子,又是滋补,还当饭食,两下不耽误。”
萦素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太医一边令医童收拾药箱,一边转头吩咐青屏道:“你也嘱咐小厨房,给娘娘的菜里,不要一味的清淡,娘娘没有胃口,便加点酱色,只令娘娘有胃口,多吃些便是好的。”
青屏叠声答应了,她见太医令已经诊断完毕,便准备送太医令出去。
林婕妤见太医令要走,忙站起身道:“昨日张太医为本宫诊断过,说本宫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今日既然太医令在此,还请顺便帮本宫也诊诊脉。”
一般妃嫔生病,都是太医院随机派太医去诊断,轻易不会劳烦太医令亲自出手,只有陛下或者皇后太后等人有病时,太医令才会亲自诊断。
林婕妤今日碰巧见到了太医令,一时想顺便让他为自己诊断一番,看看有没有需要调理的地方,再者也想当着萦素的面,令她确信自己确实已经怀孕数月。
太医令为难的看了看萦素,这毕竟是在贵妃宫里,没有贵妃的许可,他也不好贸然答应。
萦素冲他点了点头,太医令这才躬身对林婉容道:“老臣遵旨,还请娘娘落座,等老臣为娘娘诊脉。”
太医令复又细细的帮林婕妤诊了脉,开始测到她的喜脉时,他便道:“娘娘这是喜脉,算算应是三月有余。”林婉容虽是没说话,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不过太医令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依旧是细细的诊断着。片刻,太医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林婉容见他眉间似有忧虑之色,心里一颤,忙问他道:“太医令,本宫这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令忙松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问道:“老臣斗胆问娘娘,娘娘受孕的那日,可曾饮酒?”
林婉容脸上一红,自从三月前枫酒后临幸了她,之后再也没去过她宫里,这孩子显然是枫醉酒那次怀上的,如今听太医令问起,害羞道:“那日本宫只是饮了一些水果酒,却不曾醉,倒是陛下醉的厉害些。”
萦素听她这般说,更是确知那晚太后宫里,侍寝的必然是她。听她这般说,枫当时必然是醉的不省人事,才随了太后的心愿,想枫被人算计,心里倒是有些心疼起枫来。
太医令忙低了头道:“如今老臣为娘娘诊脉,只觉喜脉有些微弱,照理说,已经三个月的胎儿,喜脉必然强健,不过便是受孕日饮了酒,也不见得必然有事,只是娘娘孕期还请多加注意才好。”
林婉容心里一惊,忙追问道:“你是说本宫这个胎儿有问题?”
太医令忙道:“不敢,只要孕期足了五六个月,便应是无碍。”
林婉容昨日确认自己怀孕后,一直幻想着告诉陛下这个消息后,看他脸上惊喜的表情,没想到太医令却是朝着自己泼了一瓢冷水,让她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她有些茫然的嘀咕道:“昨日张太医为何没有对本宫说起这些?”
太医令忙回禀道:“或是老臣多虑了,娘娘正值华年,身体康健,应是无妨。”
他说罢偷偷看了一眼萦素,想赶紧的得了令好告辞出去。萦素给青屏使了一个眼色,青屏忙引了太医令送出去,太医令便如得了大赦一般,匆匆向萦素和林婕妤行了礼,带着医童,跟在青屏后面出去了。
只是临走之时,他不经意间被眼前这满园盛开的文殊兰所吸引,竟是愣了一愣。随即忙跟上了青屏的脚步,朝着殿外去了。
萦素待太医令出去了,见林婉容还呆呆的坐在那里,见她神情低落,心里倒是有几分可怜她。
之前有些恼她为人虚伪,只是现在想想,她之所以在太子府时能成为枫的姬妾,只因为枫把她当成了对自己无比思念的一个寄托罢了。
后来得以侍寝,也不过是因为太后的安排,并非枫的本意。如今好不容易怀孕了,在这后宫中,便是没有帝王的恩宠,就靠着子女作为精神寄托,也能熬过漫长的孤独岁月,而听了太医令的话,这孩子还不知是否能顺利生产下来。
萦素想到这,心中一软,反倒是安慰她道:“林婕妤也不要过于忧心,太医令不过是过于谨慎罢了。本宫怀孕初期,因陛下担忧本宫怀孕前不久生过痘疹,他也是这般说过。”
林婉容抬起一双泪眼看向萦素,眼神里似是透出一份感激,心中却愤愤不平。眼前这个女人没进宫之前,虽然枫没有宠幸过自己,但是在太子府里,自己是太子唯一的女人。自从这个女人入宫进了太子府,枫便很少来自己宫里,不知为何,已经仙逝的温皇后却偏偏对她青眼有加,将枫频频推向她的房里。如今她不但贵为贵妃,腹中胎儿也已过了六个月,就算她刚刚说的是真话,那太医令所说胎儿过了五六个月自是无妨,她自是可以放下心了。
她一路高升,自己却依然还是当初陛下登基时册封的婕妤,好不容易通过巴结太后,得到了陛下的宠幸,怀上了孩子,如今却被太医说的朝不保夕。
萦素却不知她心里这些怨怼的想法,只道她沉默不语是因为听了太医的话担心孩子的缘故,忙又安慰了她一番。
青屏送了太医令出去回来,似是有话要说,但看两人神情,又是欲言又止。
萦素原本想找个话题岔开此事,便问青屏要说何事,青屏忙道:“刚才太医令临走时,见这文殊兰花,让奴婢跟娘娘嘱咐一下,他说这花原本可以入药,有活血散瘀、消肿止痛之效,只是对于孕妇却是危险,若是误服了,必然会导致滑胎,还请娘娘加倍小心。”
萦素听了她所说的,展颜一笑道:“太医令太过小心了,只不过是花而已,好端端的本宫为何要吃这些花。”
青屏也笑道:“娘娘说的是,怕是太医令知道娘娘您素喜以花代茶,担心您误服了也说不得,他这也是谨慎小心的意思,娘娘您这怀的可是陛下第一个孩子,也难免他会事事慎重。”
她说完这话,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林婉容一眼,刚才林婉容说起自己怀孕之事,分明是对兰贵妃带了几分挑衅的意思,青屏恼她小人得志,所以才故意说了陛下第一个孩子这话。
萦素却没想到这些,她转头劝林婉容道:“你也听见了,可见太医令是诸事太过小心了些,你且不要担心,只管放宽心情才好,不过太医令既然令你小心保胎,你也早点回宫休息,等陛下来了,本宫自会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林婉容如今自是再也无心留在此处,听她这样说,借机起身告辞回宫了。
晚间,待枫到了彩霞殿,萦素忙将林婉容怀孕之事禀报给他。枫乍闻这消息,脸上却没显现出一丝欢喜的神色,却是一脸的尴尬。
“你一直没问,朕也没跟你说,其实那晚……”萦素伸手掩住他的口,不令他说下去。
“今日我听林婕妤自己说了一句,这才知那晚陛下饮了酒。”
枫面带愧疚的目光落在她如今已经隆起的肚子上。“朕那日昏睡过去,梦里只当是你。”
萦素原本想要将太医令的话也转述给他,一转念,想起此事究竟是因为两人当晚都饮了酒造成的,只怕说出来,枫会内疚,只得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林婕妤既然如今怀了龙子,陛下是否考虑要给她一个新的名分?”其实这事原本不该萦素操心,只是她担心枫碍于对自己的愧疚,不好意思提出此事,索性帮他提出来,以免他为难。
枫如何不知她心意,见她处处为己着想,心下更是感动。他摇头道:“朕若给她新的名分,难免她不会误会朕对她依旧心有情愫,朕不能一错再错,金银绸缎多多赏赐她一些便罢,日后她有个孩子在跟前,也算有所慰藉。”
“陛下,臣妾并不曾想独霸专宠。”
没想到枫听了她这话,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转过身,正对着萦素,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过了这么久,难道你依旧不懂朕?”
他眼神中冒出几许热切,几许期待。
“朕并不希望你为了迎合朕,迎合太后,变成第二个温若琳。”他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只是担心挤压到她的腹部,所以臂弯不曾使力。“朕对于若琳,是感激,是敬重,是愧疚。但朕心里,爱过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朕儿时的记忆,是鹰伯伯,是水莲姨,是浩哥,是你。朕若是丢掉这一切,那便如同从未活过……”
萦素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他也正垂眸看着自己,一双眼眸中,万千星河,化入千般柔情。
“萦素,朕不想你改变,也不想你大度,把朕推给其他女人。朕只愿你心和朕心一般,彼此眼中只得一人。”
萦素被他搂在怀里,听他真情流露,心里的幸福难以言表。
“枫,从此往后,我再也不会推开你……”
晚间,林婕妤见陛下派人送来了诸多礼物,便知他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之事。她急切的询问前来送东西的太监陛下今晚何时过来,却被告知陛下今晚依旧留宿在贵妃宫里。
她吃惊的立在那,便连太监走了也是不知。原本以为枫知道自己怀孕后,会飞一般的来到自己的身边,对自己倍加呵护和怜爱,没想到便是自己怀孕这般重大的消息,都没能把他从一个已经怀孕六个月的女人身边拉拽过来。
她愣愣的看着满桌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虽是不少,但那张自己望眼欲穿的诏书却不曾有。
她也未曾奢望陛下会晋升她与贵妃并肩,但自己怀了龙子,嫔或美人的称号总是要有一个吧?
这般想着,心里自是充满了对萦素的怨恨之情。过了片刻,她开口唤了本宫里的大宫女跟着自己,朝着太后住的长乐宫去了。
到了长乐宫,没想到王美人已在那里,见了她来,王美人忙站起身来冲她行了礼。
太后见她来了,倒是高兴,忙令她在旁边一起坐了。王美人等她落座了,方又在她下手坐下了下来。
太后笑呵呵的对林婉容道:“没想到今日你们倒是心有灵犀,要来都来了。昨日本宫听你派人来禀报说有了身孕,甚是高兴。”
王美人想是刚才已经听太后说过林婕妤怀孕的事,所以倒是没有惊讶。
两人在长乐宫陪太后一起用过了晚膳,又陪着太后说了好一阵子话,见太后有些倦了,这才一起告辞了出来。
林婉容与王美人路上结伴一起走在前面,两宫的宫女在后面不远处跟着。其实这后宫里,由于之前枫一直没有临幸过众人,这些女人相互之间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来往。王美人为人内向,与其他人来往更是少,如今两人走在一起,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路出了长乐宫,王美人见林婉容走在旁边面无表情,始终不发一言,这么走着有些尴尬,便先开口道:“听太后说姐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当真是恭喜姐姐了。”
王美人长得虽然也是温婉可人,但是在众位后宫中,姿色实属一般。
林婉容一想到今日太医令说自己胎儿不固,心下惦记这事,所以无心与她攀谈。
王美人倒是也不在意林婉容冷淡的态度,兀自找话闲聊道:“听说,是贵妃娘娘时常劝谏陛下雨露均沾,难得贵妃娘娘如此和善。”
林婉容听了这话,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便冷笑道:“你当她是真心为了陛下?只不过她自己怀孕了,不方便侍奉陛下,所以倒是乐得做这个好人。她没怀孕之前,如何不见她劝陛下去姐妹殿里?”
王美人本身也没有什么主见,听她这般说,脸上灿灿的,口中道:“姐姐说的也是,不过姐姐如今有了身孕,日后不管如何,总算是有个依靠。”
林婉容冷哼一声道:“按照宫里的规矩,低等嫔妃诞下的孩子都是要送到皇后宫里去寄养的,日后这孩子管谁叫母亲还不一定。”
王美人听了这话却安慰她道:“如今这皇后之位空了许久,若是没有皇后,姐姐的孩子应当是可以自己抚养吧?”
林婉容道:“虽然目前还没有皇后,只是我听说大臣们都在举荐右相大人的孙女,怕是另立新后也是不久之事,便不是右相大人的孙女,以现在贵妃娘娘如此得宠看来,若是贵妃娘娘诞下皇子,日后被封为皇后也保不准。”
王美人忙道:“若是这般,我还宁可贵妃娘娘做皇后,一者贵妃娘娘脾性倒好,二则我们同年采女入宫,好歹多少也有些情分。”
林婉容见她胸无大志,与自己完全说不到一家去,心里对她横生厌恶。好不容易与她一起走到自己的宫殿门外,与她冷言敷衍了两句道了别,各自回了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