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云：“？”
南宫晚晴慢慢松开的手并未移走，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下滑，朝她某一穴位，简单粗暴地劈了下去。
下一秒，月流云便倒了下去，双眼紧闭。
南宫晚晴稳稳接住了她，又将她扶到床榻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灯也被吹灭，唯有从窗棂处透出的月光，恬静地映在少女的面容上。
南宫晚晴走到她方才入座的位置坐下，将刀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闭目休憩。
静檀的声音自她脑海中响起：
【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她迟早会知道的。】
凌朝眠死了，天命规则至此彻底与这个世界切断联系，慢慢走向衰亡。
旁人或许不知，可身为统理者的静檀一定能感知到。
这些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他也有必要去告知这个世界的三个穿越者。
少了规则的束缚，少了天命的阻碍，这条路将会变得没那么难走。
转机已经来了。
南宫晚晴依旧闭着眼，叹息道：
“转机是来了，可是……这是用朋友的生命换来的。”
“她不会高兴的。”
“今夜……还是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
一队人马在城外的荒野中缓缓前行，影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精壮的士兵身穿铁甲，手持长矛，押送着一辆装满火器的马车。
马车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声音，与士兵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天象异常，狂风大作，闷雷声起，似乎风雨将至。
士兵们被风沙迷了眼睛，惊呼声起，停驻在原地不敢动弹。
裴铎大声下令道：
“先别动，护住马车！等风停后，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整！”
然而，预想中的雨并未到来，在诡异的天象过后，一切恢复如初，乌云尽散，月色洒下清辉。
裴铎虽心觉怪异，但也并未停留，而是下令继续快速向前走。
这几日，秋霜晚废寝忘食，终于率人赶制出了一批火器。
裴铎便趁着夜色，将其从运送到梧州，再让辎重将其运往边境。
队伍越来越接近城门，城墙上的守卫发现了他们，举起了火把。
城门缓缓打开，队伍进入了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微凉的气息。
很快便到了武库，士兵在里外巡逻把守，为首的督头名为曹信，原本是裴铎身边的亲信，后来因梧州实在缺人手，被派到了这里。
两人督促着士兵们将火器搬运到了库中。
裴铎道：“老曹，好久不见。”
曹信无奈地说道：“……裴大人，您来得太频繁，属下见月大人的次数都没见您的次数多，就别说什么‘好久不见’了，‘好久’在哪呢？”
裴铎：“……”
曹信开始语重心长地劝他：
“裴大人，月大人她明显对您无意，您还是放弃吧，大郢俊俏的姑娘多的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
“……更何况月大人他已经成亲了，咱虽然以前是土匪，但现在也算是官家人了，还是得顾一些礼仪廉耻的……”
裴铎睨了他一眼，抱着手臂，似是脸皮极厚，理所当然地说道：
“官家人？天下早就乱了，哪里还有什么官家人。”
“老子听她说过，她丈夫在东都。但是到现在为止，东都的消息都没有传来，应该早就乱套了。”
“万一……他丈夫一不小心死了，那老子自然有机会了。”
曹信：“……”
曹信目瞪口呆。
太损了吧，哪有这样咒人死的。
“行了老曹，收起你的表情，”裴铎转而问道，“……老子问你，这段时间，梧州有发生什么事吗？她怎么样？”
曹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老样子，就算已经尽力维持秩序，还是会有人闹事，压下去好几拨，各种惩罚告诫，都不管用，那些人就跟中了邪似的……”
“前几日，凤宁大人抓住偷跑出城的那几人，还携带着一部分花种，而他们，竟然是最早戒断成功的那批百姓中的人……”
曹信以前在泉州仓山那边当土匪时，自给自足，生活安逸，到梧州当差之后，因为太过忙碌，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他说完之后，犹豫了下，眼神复杂地望向裴铎，问道：
“……大人，泉州那边怎么样？”
“我的家人……都还好吗？”
裴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性命无忧，衣食住行无虞。”
他问曹信：
“你……想家了吗？”
曹信沉默了良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很想。”
“我女儿刚到上私塾的年纪，等这场仗打完了，梧州安定下来，我们就去豫都定居，我这些年攒下的盘缠一定够供她读书，我要让她上最好的私塾……”
裴铎颔首，笑道：
“好啊，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就来找老子，老子一定帮你。”
曹信哈哈大笑：
“大人，您还是先成家了再说吧。”
“就依您现在这个……活活把人熬死的进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裴铎：“……”
裴铎：“够了啊你。”
——
夜色如无边的墨汁倾泻，围墙边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曳。
围墙蜿蜒，刺史府内的守卫们在各处巡视。
“沙沙——”几道将近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越围墙。
府邸内的灯火早就已经熄灭，在黑暗中，杀意涌现，刀剑锋刃对准后背和脖颈，守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穿过庭院，黑影迅速朝里逼近，手中的刀剑越握越紧。
屋中灯火全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几人对视一眼，四面包抄，其中一人准备破门而入。
里屋内，支着脑袋休憩的南宫晚晴赫然睁开双眸，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倏而露出冰冷的杀意。
她抄起桌上的刀，身形迅速地拉开门，对准为首那人便砍了过去。
刀光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弧线，为首的黑影反应极快，侧身躲过。
南宫晚晴皱眉“啧”了一声。
真烦人。
想让人好好睡个觉，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