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鬼子拉斐尔安排好酒店,先请周老爷喝咖啡,又唠唠叨叨少爷来法国的情况。
周少爷坐一边非常绅士,脸上堆满微笑。还不时的点点头,以证明拉斐尔所言为真。
其实,他此刻心里非常紧张。自从父亲跟拉斐尔会面,他就担心老洋鬼子当二报子。
透露他在留学期间旷课谈恋爱,还有因革命党被关监狱之事。
他心里说,老东西,你编编造造,跟老爷子要钱,老子支持你,还可以帮你证明。
你要不识数,口无遮拦,那就捅破了天。老子不会让你好过。
好在拉斐尔跟周老先生尽捡好的说,这让他有些宽慰。
尽管事先安排了拉斐尔洋妞来搅局,可是,这货咋到现在还不到呢?
他看拉斐尔吹了一会,不再说了。又怕他无话找话说。
心里不无焦虑,盯着餐厅门口,盼望着救护神快些出现。
拉斐尔不说,老爷子开始问了:
“拉斐尔先生,你说到现在,都是费用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少爷在贵国学习和生活的情况。包括发生过什么事,都可以说。”
周少爷听老爷子点题,骤然紧张起来,小心脏提到嗓子眼了。
他感觉头上冒汗,估计脸色也不好看。故意咳嗽一声,意在提醒拉斐尔不要胡说八道。
他从拉斐尔得意的瞥自己一眼之神态,顿觉老东西要胡言论语了。
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将眼神变成利剑,直刺老洋鬼子。
他从老洋鬼子忽然猛烈咳嗽,已看出射出的利剑,是多么的厉害。
拉斐尔掏出手帕,很绅士的擦着嘴角。然后,对周老爷子说:
“周先生,你要问这些,那可是一言难尽啊。少爷……”
他忽然停下,对露着前胸后背的女儿进餐厅,有些费解,招手让她过来。
周少爷见救星来了,吊着的心才轻轻放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微笑着点头问候。
拉斐尔洋妞小跑着来到老爹身边,亲吻了一父亲。看少爷努努嘴,遂看向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见到拉斐尔洋妞,几乎光着上身跑来,忙扭头回避。
他刚回头,又见她捧起父亲脑袋亲吻。心里一阵恶心,闭上眼,头直甩。
接下来拉斐尔父女的问答,更让他如坠无底深渊。
“女儿,你来干什么?”
拉斐尔洋妞按照周少爷事先叮嘱,欲擒故纵,撒娇道:
“老爹,这是我跟周少爷的秘密,不告诉您。”
周老爷子听说此话一怔,忙问:
“你跟少爷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快告诉我,什么秘密?”
“您是谁?凭什么让我说出心中秘密?不可以。”
拉斐尔洋妞按照少爷授意,吊老爷子胃口。
拉斐尔看周老爷子脸变了色,顿觉不利于接下来谈金条的事,也逼女儿说。
“好吧,看在老爹的面子上,我说。”拉斐尔洋妞松口了。
周少爷在关键时刻,又加了戏。故意示意对方不能说,跟着圆场:
“拉斐尔先生,贵国不是保护隐私吗?怎能逼她说出自己的隐私?况且还涉及到本少爷的隐私呢?”
拉斐尔洋妞跟着嘴一撇:
“周先生,我很抱歉。他是我老爹。我愿意袒露隐私。”
周老爷子和拉斐尔满意的点点头,二人举起咖啡碰杯,一干而尽。
“看来这位便是周老先生了。我是你儿子朋友,听说您来了,想先见个面。请问,您对我印象如何?”
“噗——”
周老爷子刚喝进去的咖啡,噗了老洋鬼子一脸。随之怒目圆睁,指责道:
“拉斐尔船长,这就是你的契约精神?你让女儿跟犬子谈恋爱,什么意思?”
老洋鬼子极为尴尬,一脸的懵懂,不解的看着女儿。
他奇怪,为了兑现契约,不敢让小崽子住家中。特意给他租了房,建了隔离带。
难道是自己住院,让女顶了几天班,二人就好上了?
他对周老先生刚才的责问也有意见:
“周老先生,请不要侮辱我女儿。她怎会跟狗的儿子恋爱呢?你要这样说,您岂不是老狗?”
周老先生举起咖啡杯子要砸,忽而停下,知道对方误会了。解释犬子是中国人对儿子的谦称。
拉斐尔洋妞看惹怒了周老爷子,知道中少爷计了。看父亲和周老爷子争执,扭着腰肢溜了。
周少爷绝不能让二人再友好的谈下去,看事情要平息,忙说:
“老爷子,您吓坏人家了。她同意当二房,生个中西结合的儿子,做国际贸易不是更好吗?我俩有感情了。”
周老爷子一阵猛咳,然后捂着胸,怒道:
“你个孽子,竟干出这等事?不吃了,老子没胃口,回去!你必须给老子一个月内回国。”
餐厅发生事,虽然虚惊一场,但又给他敲了警钟。怕逆子真带个洋妞,抱个洋娃娃回去。
他跟拉斐尔协商:让犬子回国实习吧,奖金一分不少。但按照契约,必须送他回国,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拉斐尔求之不得,满口答应。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准备等周老先生回国,再给点颜色,让小崽子瞧瞧。
他流着泪跟女儿说了契约内容,告诉她,餐厅这一出,小崽子没安好心,想毁契约,黑了金条。
女儿听说餐厅一事,差点让老爹金条泡汤,怒火中烧。也想让小少爷付出,捉弄法兰西女人的代价。
这一天,周少爷办好了回国相关手续,高高兴兴回宿舍。大门外被警察带走。
他莫名其妙进了牢房,饿了三天才知道。他革命党身份已被坐实,警方已掌握了他参加革命活动的证据。
老洋鬼子哼着小调,带了面包,煮了咖啡,假惺惺去看他。看他狼吞虎咽,心里非常得意。
周少爷从来没坐过牢,尤其不给吃喝,已饿的精疲力尽,哀求拉斐尔老爹保他出去。
老洋鬼子眯着眼听完,最后为难的几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他慢腾腾的说,不需要他保少爷了。少爷将被遣送回国,交给北洋政府。接着坐牢、杀头。
“啊!”
少爷惊讶之余,愤愤的责问:
“谁说我是革命党?老子根本不认识他们。肯定有人暗中栽害,老子找到他,千刀万剐。”
他义愤填膺,气的阿噗阿噗,最后也顾不了体面,央求道:
“喂,拉斐尔老爹。您是我亲老子,您无论如何要保我出去啊!”
老洋鬼子为再加金条,又恐吓他。豆腐店就是革命党活动场所,他的三个女同学,都是革命党。
少爷多次去豆腐店,有照片证明,贵国大使馆全掌握了。
他观察少爷惶恐的神态,知道已有效果了。然后装作痛心的说:
“我很遗憾,我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多钱。想保你,但贵国大使馆拒绝了。我忙了三年多,奖金没了。”
他偷眼再看,少爷在偷偷流泪。心里窃笑,话锋一转:
“不过,拉斐尔最重视契约精神。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帮你摆平,只是花费……。”
“花费不要紧,照花!只要能保我出去,我跟你去见父亲。”
周少爷赶紧表态,胸脯拍得当当响。
老洋鬼子知道自己赢麻了,想起三年来的辛酸,尤其他这次餐厅搅局,还不解气。
让女儿唆使牢中犯人,在监房狠狠揍了他一顿。
听着牢房里小崽子鬼哭狼嚎,他躲一旁叼着雪茄,呵呵冷笑。
少爷被保出时,浑身是伤。看他呲牙咧嘴被扶着上车,老洋鬼子才长嘘一口气。
哼哼,这一次,周老爷子又要吐血了。老子为你儿子,已退休了。
晚年赡养费用就靠你了,起码要加十根金条。不行,女儿那里还得分一点,再加五根。
周老先生,这次需要付三十五根金条。契约精神,双方都要共同遵守哦。
至此,周少爷跟拉斐尔父女玩心计,终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