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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唇贴在她的发顶,轻声唤她的名字,语气哽咽:“我好爱你啊。”

得来太轻易,他太幸福了,顺心如意的人生,让他从来都不知道,彻底失去的滋味,能让他痛到活不下去。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早知道的话,他不会敢去伤她的心,更舍不得理所当然的让她接受他纳妾、生子。

她身边出现一个石原卿,才几天时间,他就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那在那些妾氏一个个进府时,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得多疼。

很多事自己不曾置身于内,根本不能体会。

现在,只要想到自己曾让她这样疼过,王少甫就恨不得掐死当时浅薄又无知的自己。

他的心口在剧烈起伏,嘴唇隐隐有些发青,看着状态很是不好。

谢安宁看的蹙眉,“你怎么了?”

“没事的,”

王少甫艰难的冲她挤出一个笑,“安宁,我已经不奢求你能回头爱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哪怕,是跟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双宿双飞。

他的未尽之意,谢安宁听懂了,一时之间神色有些复杂。

见她如此,王少甫笑了笑,道:“句句肺腑之言,你别不信我啊安宁。”

谢安宁抿唇,“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

闻言,王少甫眼里流露悲伤。

静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你不要我,也别仓促定下别人。”

“这些日子我着手探查了石原卿这些年的为人品性,和石家情况,”

“石原卿年纪尚轻,于男女之事上尚且懵懂,对你的感情,究竟是少年时期求而不得而心生的不甘,还是真正的心爱,恐怕他自己都不能分辨…”

“未出阁时,你当他是弟弟,总乐于纵容他,现在不是当时,你在感情里容不下沙子,要考虑好跟他的关系,再…再…”

他嗓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谢安宁静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才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她这样心平气和的态度,已经是他许久没有得到过的了。

王少甫喉结微咽,艰涩道:“安宁,我怕…”

怕他不是真心爱你。

又怕你纵容他,让他得到了圆满。

现在的石原卿不到三十。

等到三五年,乃至十年后,随着少年时期那些长久的不甘被时间抚平,得到的喜悦被冲淡。

他会不会认清自己当初的心意只是少年的执着,而并非真心爱慕。

得到你后,他再无遗憾,又转而弃了你,重回石家,另娶贤妻。

世人对男子总是宽容的。

哪怕是赘婿,也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届时,被再次抛下的她,该怎么办?

若他还活着,自然一切都好。

可……

谢安宁神情淡了下来。

“你怕什么?怕子钦伤害我,怕我人老珠黄后,又一次受情伤?”

“王少甫,你不知道吗?再也不会有人比你伤我更深,连你我都能断舍离,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

她语调寡淡,毫无讥讽之意。

但王少甫却听的面色死白,愣愣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谢安宁一点一点挣开他的双臂,朝后退了一步。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对,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一片死寂中,谢安宁忽然道:“你是什么时候动了纳妾生子的心思?”

在他纳妾后,她时常会想这个问题。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背弃诺言,纳妾生子的心思。

是外放那些年里,京城一封一封的书信中。

还是在夫妻俩漫长的求子路上,那一次次失望,最后几乎绝望时。

如果是在她求神拜佛,广罗偏方,一碗一碗苦药灌入肚子里,满心期待的想要再为他孕育子嗣时,她心爱的夫君却已经动了让其他女人生孩子的心思。

那么,那些她认为恩爱甜蜜,两心不疑的美满,就全是假的。

一切都是莫大的讽刺。

事到如今,她已经离开王家,也下定决心离开这个男人,但她还是没有释然,在此时此刻的氛围下,选择问了出来。

四目相对,王少甫垂下的眼睫微颤。

“好几年前我便动过过继二弟幼子的心思,”

“……我不喜欢你喝那些药,也不喜欢你每到一地就要打听当地神医,去试那些稀奇古怪的偏方。”

外放的那些年里,为了求子,她几乎有些走火入魔。

“我当时想,等年过三十你我膝下还是无子,便同你商量过继一事,……纳妾是娘的想法,她每月一封书信,坚持要长房有血脉传续,我…”

“我不瞒你,自懂事起,大大小小的事我自有主张,鲜少听爹娘的,回京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扛不住压力选择纳妾,

王少甫顿了顿,艰难道:“……但见到娘后,我想顺她一次。”

离京前,四十出头精神矍铄的母亲,变得苍老憔悴。

见了他便泪流满面,唯一的祈愿便是他长房有后。

看着老态明显,不再是记忆中精明干练的爹娘,王少甫惊觉十几年意味着什么。

母子生离十余年,强烈的亏欠感在见面的一瞬间袭来。

他顾了妻女,却忽视了生身父母。

不想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瞬,他决定顺了父母的心意。

纳妾、生子。

他想,他会对得起爹娘、家族,也同样不辜负他的妻子。

去母留子的事,高门大户屡见不鲜,

他只要一个孩子,其他什么都不会变。

他们夫妻之间,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

可他的理智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夫妻感情也已经有了巨大裂痕,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眼看着后院的妾室从两个变成十几个,却迟迟不肯往前下一步。

……为什么呢。

王少甫苦笑,“我其实早后悔了。”

只是,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她的冷漠让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到他们的女儿出事。

一切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而去。

他肝肠寸断,追悔莫及。

“你信吗,”他看着她,眸光颤动:“我从没碰过其他女人,一个也没有。”

此时此刻,他还在解释这个。

谢安宁有些啼笑皆非,“这个不重要了啊,你动过这个念头,并且付出了行动,只是被我打断了好事…”

“没有!”王少甫道:“不是被打断,是我不想!你即便不来,我也不会再继续。”

他如此执着,真让人觉得没意思。

谢安宁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好,是你不想,那些妾室也不是你想纳的。”

王少甫默然,嗓音艰涩:“……我就是太笃定了。”

笃定你爱我。

笃定你会为我退一步。

笃定你离不开我。

却没想过,女儿会出事,你身体会一蹶不振,最后……

这么久,他终于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卑劣。

承认了他笃定她一介孤女无处可去,所以敢做出明明依然还爱她,却能背弃她的决定。

倾心相许的年少爱人,在多年以后的政客眼里,也会成为权衡利弊的存在。

不是不爱,只是权衡过后,背弃对她的承诺,利大于弊。

原来,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永远无条件选择她,在她爹娘相继离世后,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在后来的日子里,也曾庆幸她没有双亲,无路可退。

谢安宁只觉心口憋着的一股气慢慢消散。

她深吸口气,笑了笑,“多谢你实情相告,我知道了。”

王少甫唇动了动,嗫嚅道:“我错了,我早就知道我错了。”

“不重要了,”谢安宁叹气,“其实咱们俩算是造化弄人,你有你的难处,不能说你做的不对。”

换她在他的立场,也不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或许她早就坚持不住,选择纳妾了。

他尽力了。

谢安宁笑的释然,“王少甫,我不怪你也不怪王家了,咱们都往前看吧。”

王少甫苦笑不语。

他想说,你该怪的。

王家做错的远远不止‘纳妾’这一件事。

两人这会儿算是敞开心扉畅聊,但他也无颜相告脑海中那些匪夷所思的记忆。

…………

这一日,谢安宁还是去了宁安宫。

如王少甫所料,对谢安宁的任命,是帝后二人亲自圈定了几个州郡,交由她自己选。

郓州赫然在列。

谢安宁不过思忖几息,便确定了去郓州。

她知道郓州州牧跟王少甫颇有交情,两人私下互为助力,算是根深蒂固的盟友,有这一层关系在,她想做什么总能行个方便。

用的王少甫的人情又如何。

她是个听劝的,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选那些不知深浅的州郡。

朝堂之事,皇帝陛下向来是知无不言的,那些重臣们谁跟谁有交集,姜翎月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见她选了郓州,笑意促狭道,“谢姨通透。”

谢家后继无人,自老将军离世,人走茶凉,已经败落多年,说是百年世家,实则人脉关系或许还不如普通的士子。

但王少甫不同,人家外放历练了十余年,行事谦和端方,从不媚上欺下,便是对下官也格外宽宥,不吝施恩。

相交友人遍布大瀚各地。

其利益纵连,盘根交错。

他的人脉和资源,不说将一条荆棘密布的小道,开拓城畅通无阻,那也好走了许多。

人家愿意给,又何必矫情着说不要呢。

这些日子谢家的大戏,在京城传唱的可热闹了。

都说王大公子舍不得妻女,宁肯背离家族,也要住进谢家。

只是好好的夫妻,现在上赶着做上门女婿,都要要跟石家小公子竞争。

想着那些听闻,姜翎月好奇道:“谢姨悄悄告诉我,王少甫如此行径,你可有想过心软回头。”

谢安宁摇头,道:“事已至此,回不去了。”

“这样…”姜翎月琢磨了会儿,没再继续问,只道:“你一旦离京,和石原卿的婚事就得暂且搁置,可要我先下旨,将婚事定下?”

“……不了,臣和离才月余时间,婚姻大事实在不该如此着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多,让我们根本没有想清楚,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谢安宁顿了顿,道:“无论是子钦还是臣,都该冷静一下,认真想清楚彼此的心意,……一切还是等臣从郓州回来后再说。”

“好,”姜翎月颔首,“都按照你自个儿想法来。”

两人在宁安宫促膝长谈,临近午时,华阳公主和成宜郡主二人相伴而来。

几人又开始商讨潇湘书馆招生一事。

内廷几个女官也相继赶来。

一直到了午膳的点,皇帝陛下派人来传话,道是前朝事忙,不回来用膳。

姜翎月正好留了她们共用午膳。

午膳过后,几人又进了书房。

直到天色擦黑,书房的门才打开。

谢安宁出宫,前脚回府,皇后懿旨后脚就到了谢家。

命女官谢氏前往郓州督办女学事宜,事不宜迟,收拾齐整后,择日启程。

石原卿正好散值在家,内侍宣读旨意的时候,他面色寸寸发僵。

等宫中内侍一走,他目光自神情平静的王少甫身上移开,看向谢安宁,“离京这样大的事,姐姐从未想过要同我提前说一声吗?”

“我以为你早知道的,”

谢安宁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以内廷如今情形,我既受封内廷女官,离京不该是明摆着的吗。”

明摆着的…

石原卿胸口剧烈起伏,他深吸口气,强压心绪,指着旁边的人:“那他呢,你提前告诉他了吗?”

内廷旨意来的突然,他又惊又怒,而王少甫却能如此平静。

不是早知道,又是什么!

熟悉的头疼让谢安宁蹙眉。

谢婉也头疼,她扶额,悄无声息直接溜了。

长辈争风吃醋的场面,她做晚辈的真是见不得一点。

谢安宁耐着性子解释,“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些,是他自己猜出来的,早在得知我受封四品女官时,他就猜出我有可能离京了。”

这真是大实话。

可石原卿哪里会信。

郓州!

他会不知道郓州州牧刘玥平跟王少甫的交情吗!

如果真是猜出来的,没有提前商量,怎么会这么凑巧就是郓州!

满腔酸涩让石原卿红了眼,“姐姐,你别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