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都精准拿捏,似在与炉火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牢牢地控制着火候。
常寿见状,心领神会,立刻拿起那锋利的药刀,再次将那珍贵无比的药粉细细分割。
他的动作轻柔且精准,每一刀下去,手腕都不见丝毫颤抖,确保药粉的分量分毫不差。
随后,他将分割好的药粉徐徐倒入陶罐之中,与药汁融为一体。
刹那间,罐内涌起一阵奇异而馥郁的香气。
二人就这样默契无间地配合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罐,仿佛要用目光将药汁看穿,时刻关注着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随着时间仿若蜗牛爬行般缓慢流逝,药汁的颜色愈发浓郁醇厚。
从最初那淡淡的浅绿,逐渐蜕变成为深沉厚重的墨绿色,黏稠度也恰到好处,仿若被精心调配过的琼浆玉液。
杜芷蘅轻轻点了点头,“成了,这便是我们梦寐以求、翘首以盼的解药,你把药给小小姐送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常寿微微颔首,他小心翼翼,仿若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琉璃,拿起一旁的银勺,在陶罐内轻轻搅拌了几下,确保药效均匀如一。
而后,他稳稳端起那熬成的一碗汤药,汤汁在碗中微微晃动,却不见丝毫洒出。
他稳步走向门口,刚踏出殿门,便瞧见夜枭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夜枭在黑暗中闪烁着犀利得如同寒星的光芒,紧紧地、死死地盯着常寿手中的药碗。
常寿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端着这碗药,脚步匆匆地往内殿而去。
夜枭见状,身形一闪,紧紧地跟在常寿身后。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暴风雨将至。
乾隆来回踱步,龙靴踏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平日里从容沉稳的帝王,此刻竟从未感觉过如此烦躁。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虑与急切,猛地停下脚步,冲着身旁的萧云说道:“云儿,朕去看看他们,这药怎么还没治好,朕实在是等不及了。”
萧云瞧着乾隆心急如焚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忙伸手拽住乾隆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柔声劝道:“弘历,药好了,他们自会送来,安心等着便是。
常寿是用药的行家,更何况还有芷蘅在,咱们要相信他们,莫要自乱了分寸。”
乾隆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些什么,恰在此时,小路子匆匆走了进来,跪地禀报道:“皇上,常太医和夜大人在外求见。”
乾隆瞬间失了往日的冷静,急切地一挥手,高声道:“快宣!”
那声音都因焦急而微微颤抖。
眨眼间,常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稳步走了进来,刚要屈身行礼。
乾隆却似一阵风般快步冲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将药碗直接抢了过去,转身奔向小云,口中喊道:“云儿,快喝。”
常寿腿还没来得及弯下去,手中的药碗已然易主,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是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朗声道:“臣给皇上请安。”
可乾隆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云儿和那碗药,哪还有心思去管他,径直将药碗递到小云面前,连声催促,“云儿,都喝了,一滴别剩,还有点……”
萧云瞧着乾隆这般模样,心中更多的是心疼,她不愿再让乾隆忧心,索性接过药碗,一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末了,还俏皮地舔了舔碗底,调侃着:“这回喝干净了,弘历,你放心吧。”
乾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药碗,见里面的确一滴药汁都不剩,这才稍稍放心下来,立刻冲着常寿喊道:“常寿,快过来给云儿看看。”
常寿心里很是无奈,他真想回乾隆一句,“皇上,这药刚服下去,就算是再神奇的药,也要给身体一些时间吸收,才能发挥功效。”
可看着乾隆那焦急得近乎失态的模样,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不敢说,只得上前两步,坐在萧云身旁,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细细把脉。
起初,萧云只觉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暖烘烘的,并未有何异样。
可没过一会儿,腹中竟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炽热难耐。
紧接着,那股热流仿若化作无数钢针,开始在四肢百骸间肆意穿梭,所到之处,剧痛难忍。
萧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本不想让乾隆担心,紧咬牙关,试图强忍着,可那疼痛越来越剧烈,实在是扛不住了。
乾隆听到叫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一个箭步冲到萧云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都变了调,“云儿,怎么了?可是这药有问题?”
萧云疼得额头布满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衣领。
她双眼紧闭,嘴唇被咬得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乾隆的胳膊,似是想借此汲取一丝力量来对抗这钻心的疼痛。
常寿亦是满脸惊愕,他眉头紧锁,手指在萧云脉搏上停留得更久,心中暗自思忖:这药效怎会如此迅猛?
按常理来说,不该出现这般剧烈反应啊!可眼前的景象容不得他多想。
他深知,此刻若不能安抚住乾隆,怕是要乱了套。
于是,他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皇上,且莫惊慌,容臣再仔细瞧瞧……”
萧云蜷缩在软榻之上,平日里灵动俏皮的模样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痛苦与无助。
那钻心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让她根本无法承受,身体不受控制地在软榻之上翻滚扭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是想要抓住什么来缓解这剧痛。
常寿想要为萧云再次把脉,探清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究竟是何缘由。
可萧云疼得如此厉害,根本静不下来,他刚一伸手,萧云便因翻滚差点撞在他身上,这让他根本无从下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乾隆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云儿这般受苦,心疼得仿若心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