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云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仿若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抵御疼痛的堡垒。
转头,他怒目圆睁,瞪向夜枭,那眼神中的怒火仿若能将人瞬间点燃,厉声质问道:“夜枭,你带回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此刻,跪在地上的夜枭分明感受到了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他心中叫苦不迭,这药有没有问题,他着实不知,他只清楚自己是从杜家寨的人手中取回来的。
一路上,他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确保没人有机会将药换掉。
而且,刚才常寿和杜芷蘅在制药的时候,他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绝不可能出现差错。
可如今这状况,多说亦是无益,他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息:主子此刻只是急需一个宣泄怒火的出口罢了。
思索及此,夜枭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低声道:“奴才不知……”
这四个字刚一出口,乾隆更是龙颜震怒。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夜枭,嘴唇哆嗦着,想要大骂,却又被满心的担忧哽住了喉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也顾不上再多做斥责,转而望向常寿,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常寿,能不能施针,或者想办法给云儿止痛?”
常寿面露难色,缓缓摇了摇头,额头上的皱纹因焦虑更深了几分,声音低沉而无奈,“皇上,此刻贸然施针,恐怕会对娘娘的身体造成更大损伤,臣实在不敢妄动……”
乾隆听闻,眼中的绝望愈发浓烈,看着云儿疼得死去活来,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让他几近疯狂。
再看萧云,她紧咬着嘴唇,牙齿都快嵌入肉里,鲜血丝丝渗出,她拼命忍着,不想发出声音让乾隆担心。
乾隆瞧得分明,眼眶瞬间红了,他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随即他冲着夜枭和常寿怒喝道:“你们两个给朕滚到外边跪着去,没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常寿和夜枭不敢有丝毫违抗,连忙起身,低着头,脚步沉重地向殿外走去,在殿门口双双跪地,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乾隆重新将萧云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试图安抚她,口中喃喃道:“云儿,别咬自己,疼的话就咬朕吧……”
萧云拼命摇头,她已经极力在隐忍,不想咬乾隆。
可乾隆哪肯罢休,他双手微微用力,掰开了云儿的嘴,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进去,眼中满是决绝与深情,“云儿,真想和你一起疼,我们可以同生亦可共死,可以同甘亦可共苦……”
萧云只觉身体里仿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那种撕裂的感觉让她几乎晕厥,下意识地,她狠狠咬住了乾隆的胳膊。
没过多久,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心中一惊,想要松口,乾隆却紧紧抱住她,轻声道:“咬吧,云儿,没事……”
乾隆虽感觉到了疼痛,可看着云儿那惨白如纸的面容,他知道云儿比他疼上千倍万倍。
他此刻满心迷茫,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那药出了问题,只能无助地等待,期盼着云儿能快点,熬过这一劫。
乾隆守在榻边,身姿僵硬,双眼紧紧地盯着云儿,那目光中的焦急仿若能将这周遭的空气点燃。
他的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滴在锦榻之上,洇湿了一小片。
“云儿,你怎么样?一定要挺住!”乾隆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平日里那沉稳威严的帝王风范此刻已全然不见,只剩下满心的担忧与焦急。
不知过了多久,萧云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疼痛感竟神奇地渐渐褪去,仿若一场暴风雨后云开雾散。
萧云只觉周身涌起一股奇异的热流,仿若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游走、奔涌。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历经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筋骨都焕发着全新的生机。
她缓缓松开了一直咬着乾隆手臂的贝齿,嘴唇上沾染的鲜血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气息稍定,抬眸望向一脸关切的乾隆,轻声说道:“弘历,快叫常太医进来,处理一下你手腕上的伤。”
乾隆仿若未闻自己手腕处传来的疼痛,目光紧锁在云儿脸上,眼中的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
他毫不在意那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脚下的锦毯,只是急切地回应,“云儿,朕没事,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萧云心中其实已有了几分猜测,可这事儿太过离奇,她还需要确凿的验证。
她微微坐起身来,神色凝重却又难掩一丝期待,“弘历,这次我可能因祸得福了,不过你得赶紧叫,常太医进来为我诊脉,方能知晓究竟。”
乾隆听闻,二话不说,冲着殿外高声喊道:“常寿,快进来!”
声音急切,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彷徨,一方面害怕常寿带来不好的消息。
另一方面又急切地想知道云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常寿听到乾隆的呼唤,他立刻背起药箱,脚步匆匆地进了内殿。
刚踏入殿门,他便瞧见短短时间内萧云竟已面色红润,不复先前的虚弱模样,心中不禁诧异万分。
出于医者的本能,他快步走到榻前,习惯性地再次将手搭到了萧云的脉上,想要一探究竟。
“等等。”萧云却出言制止,“我已经没事了,你先为弘历包扎一下手腕上的伤口。”
此刻,常寿才留意到皇上的手腕处被咬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汩汩直流。
而乾隆却仿若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萧云,嘴里还念叨着,“不用管朕,先看云儿。”
常寿刚要伸手去拿纱布。
萧云却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固执,“弘历,不听我的了吗?”
乾隆心头一震,他深知云儿的脾性,当下便乖乖地,将手腕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