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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楚家开始清理门户。

楚善鸣那时接任时间尚短,还没有完全掌控楚家,要将比他年长的族人清理掉,又不能让楚家伤筋动骨,耗费的精力难以想象。同时,他也在小心翼翼地寻找没有被腐化的人,尤其得确认各家族长没有问题,才一点点地把消息透露出去。

当时的谭家族长,谭耀德的父亲得知此事后,生了一场大病。他拖着病体,花了数年时间清理干净,把谭家交到谭耀德手上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其他家的情况也没有好太多,同样在这件事情上耗时耗力,人员与财物都损失惨重。

“糖果屋”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历史。因而,几位族长一听到周盛又开始使用这种肮脏手段,都坐不住了,他们无法坐视不理。

其实,周盛上位后也在暗中为此事努力过。都说他打压三房,实则是三房支系被腐蚀得最严重。他用漫长的时间,以各种理由或陷阱,把三房的祸害一一驱逐。

这种可称之为刮骨疗毒的行为,自然得付出代价,周家的其他产业都受了牵连,家境大不如前。

公允的说,周盛这些年都在替他哥,以及前几任族长收拾烂摊子。他付出如此多的努力,又背负了大量骂名,自然是希望把一个干净的周家交给儿子,而不是让周怀民摘果子。

最近为了常隆,周盛却也开始行贿,还使用了“糖果屋”。

“族长,收手吧。”周任勋轻飘飘的话传入周盛耳中。

周盛凄凉地笑了起来,“营营碌碌忙了半生,终究是走回了我哥的老路。周家在我长房手里,就真的好不起来么?”

过了片刻,周怀民说:“周树基若是知道了,敢不敢接手呢?”

周盛如遭电击,他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摇头道:“不,别告诉他。既然他不知道,就不需要知道了。”

身为父亲,他不想儿子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可是周树基若当了族长,就必须要知道所有家族秘密。周盛似是才意识到这里面的矛盾,苦笑着站起来,缓慢地往外走去。

经过周任勋时,他拍了拍这位堂弟的肩膀,说:“老弟,对不住了,硬是将你拖下了水。”

“族长。”

“哎,我又何尝……”

周盛吸了口气,仿佛为自己鼓起勇气,“走吧,周怀民。”

族长的权力交接不是几句话的事。

一些机密文件的存放点,密钥,秘密账户,还有一些家族辛秘都只会在族长之间传承。这也是族长最好能出自同一支系的原因,比如父传子、兄传弟。新老族长之间拥有深厚的信任,秘密才会毫无保留地传下去,家族传承才最为完整。

会客厅沉重的大门再度开启,室内的人目送周家的两位掌权者出去。大堂休息区的人看到他们,离得最近的王振就跟了上来,周怀民示意他停下,他便和其他人一起留在大堂。

挑高的一楼门厅,正中垂下晶莹的巨幅水晶灯,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两侧是弧形楼梯,通往二楼。

周怀民与周盛拾阶而上。

周盛爬得有些吃力,两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周盛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混账是个恋童癖。我查‘糖果屋’的时候都没查到他,以为他是干净的,却没想到,他自己就有一间。”

那场过继风波,是叔侄俩裂痕的开端,也是周怀民的梦魇。

“我虽然讨厌你父亲,但也不至于把你送给人玩弄。你是周允礼的孩子,也是……莫蓝的孩子。”

听到周盛如此直呼自己母亲的闺名,周怀民感受到一丝异样,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周盛扭过头看他,说:“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只是,她比你爱笑。”

“父亲死后,她就很少笑了。”周怀民木然道。他对父母的记忆绝大部分都在幼年时期。他总爱一大早起来,跑去父母的房间,钻进他们温暖的被窝不肯出来。他母亲总是无可奈何,而他父亲会强行把他拖走,说男孩子不能那么黏妈妈。可他总觉得,即便是被父亲抓住腿倒吊着拎走,也非常好玩,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她现在过得好吗?”周盛问。

“很好。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

周盛点点头,“她值得。”

“你说这些,是为了建立我对你的信任,以后不清算长房吗?大可不必。”

“我以为,只是带你跟那个混账见了一面,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没想到,你恨我到现在。”

周怀民不自觉地回想起一张油腻的笑脸,看着自己就如同看到一顿大餐。他很想走,却被周盛紧紧地拉住,要求他跟那个人问好。感觉到胃收缩了一下,周怀民忙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把那副画面从脑中甩出去。

“如果不是他的事情曝光,你就真的把我送过去了吧?”

“对不起,我确实应该了解清楚的。”

“还有周树基,数次把我关在柜子里,你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

“把我装进袋子里,闷得我快窒息。”

“对不起。”

周怀民捏紧拳头,深呼吸了下。“周盛,你要道歉,为什么放到现在?我不掀翻你,你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呢。”

周盛摇摇头,以长者的目光看过周怀民,他扶着栏杆,看到在一楼大堂打望风景的王振,继续道:“之后的事情,就无需道歉了。所谓兵不厌诈,你既然选择了参与竞争,就该知道,作为对手的我不会心慈手软。而且,你最好不要给对手攻讦的机会。

“其实,你是个心肠柔软的孩子,是一切际遇,是周昌,是我周盛,是周树基,也是楚长霖,把你塑造成今天这模样的。你对人对己都有点狠。说实话,我有些害怕,周家传到你手上,也不知是祸是福。”

他们终于走完了阶梯,正如他们的争斗也有结束的时候。

二楼宴会厅的雕花门外站着保安,看到两人,就上前为他们推开大门。

里面的周氏族人已经等得有些浮躁,见到族长和周怀民出现,骚动像涟漪般,从大门往里面传递,不论是正在聊天的,打牌的,发牢骚的……所有人纷纷起立,举目望向门口的两人。

周盛眯着眼看了看他的族人。这些他花了半辈子来照顾的人们,并非所有人都会感激他。“这个地方会变得更加险恶,周家会不会因此倾覆,却不需要我来操心了。往后,周家,以及周家的问题,都交给你了。”

他摸索到颈上项链,一下扯断,交到周怀民手中。接着他往旁边让了一步,抬手举向周怀民,介绍道:

“诸位,我们的新族长,守字辈的周怀民。”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周怀民身上,他则低着头,看着手中金色的钥匙。

而周盛,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