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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秋季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当南方还沉浸在夏日余温中的时候,北疆已经悄然迎来了秋天。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

这样的好天气,无疑是举行比武演练的绝佳时机。

赤胆营的比武演练由穆南桉亲自操办,她一身干练的黑甲衣,锐利的目光巡视台下比武的士兵们。

“没想到这么多人愿意来封将军麾下。”汤荷难掩喜悦,趴在城墙上张望,台下要比试的士兵围满了好几圈,报名的士兵也排到了赤胆营外。

穆南桉叉腰,得意地笑笑:“那当然,明眼人都能分辨得出。我们这边伙食好,军饷也高。”

“你是怎么说服天德和昭威两位将军的?”汤荷偏头莞尔一笑,城楼上风很大,吹动她的发丝。

“不知道,我就提了一嘴,挺意外的,他们没有任何阻拦。”穆南桉微微抬头,思考片刻,她摇摇头,笑道,“不管怎样,就算他们有阻拦也没用。选拔出来的精兵要调去中原地区,我们可要仔细挑选。”

闻言,汤荷点点头,和她相视一笑。

看台旁的男人收回注视城楼的视线,眉头皱起,低声嘀咕着什么。

“喂,青龙,你在干嘛呢。”

肩膀忽然一沉,男人转头看向来人,后者朝他呲牙咧嘴的笑,露出虎牙。

“中原情况很紧迫。”青龙怔怔神,抬眸回视白虎,后者想必刚巡逻回来,风尘仆仆的。

不对,青龙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青草的清香。想到这,他低头迅速瞄了眼白虎的衣角,有几根草,还有羊毛。

“图雅姑娘又来了?”

一语中的,白虎笑着打哈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帮人解释道:“没办法呀,她忘不掉小将军,成日在边境问,我怕她被守城士兵误伤,只能劳烦自己多走走了。”

图雅是外族人,常在边境晃悠容易被误会是奸细抓起来。

“你……”青龙张张嘴想说什么,看着白虎的脸又说不出来,话锋一转,“早点告诉她真相,免得她牵挂半生。何况,我们现如今与匈奴也是时常交锋,牵扯到她就不好了。”

“哇,青龙,你一口气说了好多。”白虎略显惊讶,转而笑笑:“我会告诉她的,安心吧。”

“最近关城收押了好多奸细。斥候来报,敌方匈奴三部也聚拢起来,驻扎在离芎河五百米远的地方。”青龙神色凝重,脑海中浮现过敌方首领扎那的模样,咬紧牙关,“若他们敢踏过芎河一步,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好好好。”白虎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抚他浮躁愤怒的心,朗声道,“匈奴人迟迟未动,不就在等裕王一个命令吗,我最担忧这边,两个将军态度还不明了。到时候真打起来了,就怕他们大开国门,放任贼寇。”

风扬起地上的沙,白虎抬手遮掩,营帐丛中,看不真切。

“若那时,该如何。”

青龙忽然问他,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两个将军糊涂,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手底下的军士可不糊涂,终究是大辛人,身上流着的,也是大辛的血。”白虎眼中迸出寒光,语气含着危险的意味,拖腔带调,“至于那时候该如何,无非是违抗军令,我不介意以下犯上,杀个将军玩玩。”

“我们一起。”

“好。”

白虎倚靠过去,稳稳地和青龙碰拳,后者嘴角上扬了一些弧度。

碰完拳后,白虎开怀大笑,眼里倒映着赤胆营的环境,蓝天下的青草坡,辽阔的天际和长长的城楼。

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他不想看见这块故土被匈奴铁骑践踏。

“依我看,小将军这一次是真要闹个天翻地覆。”青龙望着南边的天,缓缓说道。

这一战,败,则江山易帜;胜,则日月重光。

“孩子爱闹就陪他闹。”

“……”

青龙怪异地看了白虎一眼。

江陵湖泊多,水道四通八达,总有一条是通往苏杭的。

江南雨季过得快,问秋风借了干爽,祛除了湿气。

裴氏主家的光亮大门是半夜被敲响的,守夜的仆从拉开门见到来者,顿时睡意全无,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主家院落的灯火亮了大半。

“尚书大人深夜拜访,所为何事啊?”

大堂左位坐着裴家家主,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衣冠不整。他语气也见不得恭敬,也不亲熟,父子间像是隔了一道鸿沟。

“父亲,儿子无事自然不会回来。”裴问礼懒懒地掀开眼皮,吹散茶杯上冒的热气,温声道,“父亲一向视家族为主,此事恐危害到裴家基业,儿子想了许久,还是连夜赶来说一声为好。”

饶是再在意父子之间的矛盾,听到家族有损,裴父还是暂且把芥蒂放在一边。

“你是指藩王有反意的事?”

裴问礼看他明白,顺便省去了解释,长舒一口气:“是,裕王反心勃勃,私军已去往巴郡。有谋士推断,也许是明年岁首,借烟花爆竹声掩盖兵器声、行伍声。”

“倘若他明年春日还无行动,我就逼他一把。”

裴父懂得他的意思了,让裴家提早准备撤场,不能陷入到战乱中,保护祖荫根基。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有点欣慰,裴问礼再怎么划分界限,也是姓裴的,心里装的还是裴家。

“哼,得亏你还能想起你姓裴。”裴父表面不悦,冷冰冰地嘲讽,“我还以为你满脑子装的都是封家那小子。当年你为了他推掉婚事,让裴家和阮家面上无光,我记得一清二楚。”

裴问礼眸色一沉,淡定地喝茶,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父亲,他是我认定一生的人。你若是再提以前的事,茶,我便就喝到这。至于以后的事,改日再谈。”

“呵。”裴父怒哼一声,但老老实实地没再提了,提及裕王,他脸上呈现出少有的忧虑,“若是开战,你胜算几成?”

一段沉默过后,裴问礼嘴角下压:“三成……不到?”

裴父眉头紧锁,他相信自己儿子的手段的本事,连裴问礼都说胜算不大,那还是得尽早准备好退路。

“难怪你在京郊修建别院,已经给自己准备好退路了吧。”裴父想起这事,修建别院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从京都传出来,就变成刑部尚书肆意挥霍财物,为己谋私。

裴问礼声名一向是正面的,突然传出负面的谣言,传播得还如此迅速,一时间讨伐声铺天盖地,裴家上下都难以相信。

“我听说,你姜表哥最近挪了不少钱,姜家长辈对此争议很大。”裴家找退路肯定又是一笔大支出,裴父顺带想起姜家。

不过姜家长辈也敢怒不敢言,姜鹤一手下铺子钱行遍布中原,当铺众多,姜家家主之位虽不是他,但在家族中,他的地位已经胜过家主,长辈们也没法说他。

“他的钱,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裴问礼巧妙地掩盖姜家钱的用处,裴父见状,也不好再去追问。

临走前,堂内屋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妇人,裴父也没拦。她怀中抱着一袋点心,和绣好的护身符,叫住裴问礼。

“小堇,小堇!”

听到声音,裴问礼怔住,缓慢转身,低头望着裴母。

后者泪眼婆娑,柔声道:“小堇,不知道你这次一走,又何时才能归家。这些你收着,京都那边终归是没有我们这儿的点心好吃馋嘴,你带着。”

“还有这个!我绣的,你戴好,能保佑你平安的。”裴母把怀中的物件推送到裴问礼手中,他着急忙慌地接住,又听到母亲补充道,“当初你推掉婚约,为了封家小子,母亲是很生气,还说过重话,你别往心里去。母亲现在就希望你平安,坐在高位不容易。这个护身符里面装了两张纸条,是你和封家小子的生辰八字。我特意托关系要来的,竟然下过决心了,就要好好在一起。”

“母亲……”裴问礼有所触动,之前就是因为退婚的事和父母大吵一架,然后渐渐减少了和主家的联系。如今看来,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我会收好的。母亲的这份心意,儿子也会带给他。”裴问礼情难自禁地抱住母亲,她头上白发渐长,他心生懊悔,当初也不该和母亲置气。

良久,裴母轻轻推开裴问礼,温和地笑笑:“一切结束,你就带他回来,算是进门了,让我看看。”

裴问礼震惊的余暇时间,露出一个笑容。

“好,你会喜欢他的。”

“此行一去,望儿平安顺遂。”

裴母和和美美地笑了笑,见人欲走,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没法伸手去拦。

“金保,你留下。主家这边暂时缺人手。”

踏出门槛前一步,金保突然被裴父叫住了。他看了裴问礼一眼,等待后者的指令。但后者听到此话无动于衷,最终金保只好乖巧转身。

裴问礼嘴角微微上扬,终于省掉积年已久的麻烦,他只觉得一身轻松。

现在,他可以放肆撒开手去走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