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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漏花窗,忽隐忽现的花竹间,一行端茶的彩裙婢女拘谨穿过。茶面映照的景色在变化,忽然一暗,端茶女们走上长廊。

为首的端茶女在半路止步,俯身递茶。

“苏姑娘。”

身着白蓝烟裙的姑娘半侧着身,卧在美人靠上,察觉到茶香,轻佻地伸手接茶托,目光仍注视着浅塘里的游鱼。

游鱼凑在一起嬉戏,水面突然激起水花,惊得游鱼四处逃逸,小石子噗通沉入水中。

苏晚萤没好气地瞥了扔石子打水漂的红脸一眼,后者因自己打出的六个水花而兴奋,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红脸,接茶。”

听到身后有人唤他,红脸转身接过茶,待婢女们走后,他笑着一饮而尽,注意到白脸慢条斯理地喝茶,调侃道:“苏姑娘在这,就开始装样子了?你平日可不是这样。”

白脸慌张地收回视线,咳了几声,狡辩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时间去在乎情爱,主公大事在即,你还光顾着玩,你忘了蓝脸了?”

红脸被他说得神情阴沉,嗤笑道:“当然不会忘。正好,趁这次,为蓝脸报仇。他一个封长诀算什么,封家军算什么,还开堂教武,一群九流之辈。”

“别大意,封家的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靠在山石饮茶的男人出声打断红脸的狂妄之言。

“紫脸,你该不会是怕了?”红脸讥讽地看他一眼。

紫脸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偏过脸无视他。

茶送给紫脸后,庭院内还剩下两个端茶女,绕过山石,有两个男人坐在小石凳对弈。

“黑脸,你这步棋应当下这儿。”托腮的男人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一处,被称作黑脸的男人大大咧咧道:“下都下了,哎呀,金脸,你快走。我又不是白脸,我才不悔棋。”

端茶女停下脚步,茶水被放在各自两边。

“这局棋,没有悬念,黑脸,你已经输了。”

声音从远及近,一个华衣男人走来,身后跟着随从。

“殿下。”

端茶女们低头行礼,两个对弈的男人本想起身行礼,裕王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下。

“主公,如何见得在下此局已输?”黑脸不甘心地问道。

裕王轻声笑道:“在金脸说那句话时,你的棋招已然被窥见。甚至连你的对手都开始为你提议,就算是赢,多半是对手让你的。”

黑脸点点头。

“下完了吗,本王有事要说。”

两人立刻起身,跟在裕王身后走向山石浅塘处。

“本王今日召集大家,所为之事,想必大家都清楚。”裕王站在中央,庭院里的人齐齐往裕王的地方靠,后者接着说道,“在这些年里,本王就折损了两名大将,本王深感悲痛。”

死在余州的蓝脸和死在京都的绿脸。

“如今兵马粮草齐全,他们已经拦不住本王了。那裴问礼调换巴郡渝州的州长县令又如何,不过是亡羊补牢。”

说罢,一个门客走上前,在石桌上展开大辛城池布防图,供他们观看,上面做了许多标注。

“殿下,就让在下来讲解吧。”门客得到裕王的指令后,手指着图上的三条黑线,说道,“我们兵马分为两条路,主路东北方向,直捣黄龙。另一条路,步兵通行,截断裴氏的财源粮草。”

主路是巴郡地区到京都最近的一条路,而另一条路,路上水道多,不宜行骑兵。

“扎那他们会来助我们,这是第三路。”门客说完后,将心中疑惑的地方说出来,“主路途经的州县驻兵不多,前不久被收回京都,归纳为御林军,这条路上州县还不如其他州县兵力强悍。殿下,裴尚书难道不清楚吗?在下疑心有诈。”

“哈哈……”裕王大笑几声,挥挥手让一个侍卫去取东西,一刻后,侍卫递上一卷信纸,裕王扬扬下巴让门客去接,后者边拆开边听裕王说道,“收纳州兵,归为御林军,这是元武将军的主意,他借口要整顿军队,已经为我们铺好了路。”

那封信是元武将军亲笔所写,表明想和裕王合作。

“可是……裴尚书前些日调官,这条路上州县全都不是裴党之人,裴党的人大多被调去江南地区,连岭南关外也有。殿下不觉得蹊跷吗,不堵住我们的必经之路,反而加固边疆。”

闻言,裕王轻笑着摇头,回道:“孟先生,他如此做,是在护,护他们裴家的百年基业。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可能犯如此错误。本王与他下过棋,心思很重,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怕是心里都要推演过上百遍。”

“至于调官一事,想必是在路中设下过有损的陷阱,不想自己人去送死。”

裕王说得有理,孟先生沉思应声,但心里依旧顾忌着这点。

“此次,本王势在必得。”

仲秋寂寥,叶落归根。京都一片萧条,天气转凉,十方街道行人也少。

宫廷里的木叶泛黄,剩些枯枝败叶败人兴致。长乐宫宫殿里的落叶被扫走,无花叶添色,宫中显得黯淡。

秋天是人愁思最多的季节,太后脸上多了几道皱纹,面容忧愁,还有几分不甘,她坐在美人榻上,手紧紧抓着从裴氏主家传来的信。

信中写明了裴问礼修建的别院的作用,顺带引出裴家要避开锋芒的想法。

“本宫才管事多久,江山就要易主了。”太后冷着脸,愤愤地把手中信纸揉成一团,她不信裴问礼想不到对策,但心里又不得不相信裕王声势浩大,裴氏难以对抗。

“裴尚书要在江陵待几日?”太后问身旁的一个太监。

后者唯唯诺诺地说道:“说是过完中秋就回京。”

“他倒是有心思和心上人过中秋,裕王都要起兵造反了!”太后很少动怒,今日这一出,惹得整个长乐宫不敢吱声,她扔远信纸,自嘲般笑笑,“本宫还不懂他的意思,他建别院是为了给本宫和陛下藏身,难道此事真的没有回转之地了?”

太监轻声安抚道:“娘娘,这只是一条退路。裴大人,应该会有其他的法子,要不然他不可能安得下心在江陵。”

说完,太后怒气消散些,却又想起另一件事。自从新皇登基,她垂帘听政,官员们有不少怨言。况且她还和裴问礼在朝政上起过争执,如此一想,裴问礼建别院为了保护她和皇帝,也侧面说明他在大事上,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那点掌控欲得到满足,太后拿起玉如意捶着酸痛的肩膀,若裴问礼最后也无力回天,她不介意拿裴家去投奔裕王,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烦心事暂且抛到一边,太后望着方格窗外光秃秃的树木,枝干上最后一片叶被风吹得晃悠几下,最终飘落下地。

“又是一年中秋啊。”

“本宫已经记不清在这皇宫里过了多少个秋了。”

因为是中秋,武堂早早关门谢客,让学武的人早点回去团圆。

姜鹤一喜欢热闹,请了厨子在武堂里大摆宴席,总共摆了十四桌。

武堂闹哄哄的,封长诀去每一桌喝完酒后,脸上笑意未褪。

“封长诀,别光喝酒不吃菜。”姜鹤一喜气洋洋地拍封长诀的后背,眼看后者坐回主桌,指着一大桌菜,接着说道,“这桌菜要吃完啊!”

封长诀笑着打哈哈,转头朝裴问礼说道:“你也多吃点。”

姜鹤一:“……”

姜鹤一眼珠子一转,瞄到桌上的几盘菜,忙不迭往裴问礼那边推过去。

“没想到你俩能搞到一块去,我表弟那处有问题,也不知道治好了没。封长诀你多担待啊。”姜鹤一挤出一个猥琐的笑,视线挪到裴问礼身上,说道,“表弟啊,羊肉汤里面放了山药,特别好喝,你尝尝,能壮阳呢。”

裴问礼:“……”

饭桌上被人谈论这种事,想也不想,就知道姜鹤一是故意的。

“噗哈哈……”封长诀笑得腹痛,忍不住拍桌。

平日里处变不惊的裴问礼笑脸上都有了一丝裂痕,他危险得眯起眼,没有应姜鹤一的话,偏头看向笑容灿烂的封长诀,慢吞吞地问道:“我需要喝吗?”

封长诀笑容停滞一瞬,耳根发红,连忙伸手把羊肉汤推远,他还是比较惜身的。

裴问礼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不自觉上扬,才有心思回表哥的话。

“姜鹤一,那事,我诓你的。”

“什么?!你那儿没病啊?!”

姜鹤一惊讶得差点破音,满堂宾客循声看过来。

裴问礼有一瞬间想让他这辈子都闭嘴,耐着性子说道:“那时候为了推婚事,找神医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帮忙。”

“我去!”姜鹤一觉得这人真是疯了,哪有人拿那处开玩笑,他看看裴问礼,又看看封长诀,突然发出叹息,“封长诀,你这辈子怕是都要栽他手里了,逃都逃不掉。”

封长诀笑得纯良,朗声道:“我为什么要逃?我甘愿栽他手上。”

“……”

姜鹤一有种想自戳双眼的感觉,他一个单身汉,真听不得这些话。

饭桌上吵吵闹闹,封淙他们也在打趣自家小将军和裴问礼之间的事。唯一安静的扶川埋头吃饭,夹菜的时候目光在他们之间巡视,最后落在春风满面的封长诀脸上。

但是封长诀的目光就没从裴问礼身上移开过,似乎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扶川插不进话,也不知道能和他们聊什么。

在里面最熟的封长诀,也在聊着他听不懂的话。

连他吃完饭放下筷子,饭桌上也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