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这样吧,先忍着这一年半载,早晚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再回到您的手上。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与宁姐的名声重要,那个周钰就是个混不吝的,若真要让他散发出什么消息去,就算是别人不信,也会掀起风浪,毕竟咱们家交接先王妃的嫁妆账册是真的,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胡氏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瞧着房顶,机械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没事。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咱们猜出也许钟婆子是那个内鬼,可那账册是怎么弄出来的?咱们居然一点也没发现。那天你也说了,那十本册不管是管伟家的还是钟婆子,或是另外两个婆子临时写的都是她们本人的笔体,且那管伟家的小印缺少了一块也都是一样的。”
周铮揉了揉额头,“是我大意了,现在江湖上有许多有能力的人,有那些专门仿着别人写字的,许是周钰从哪里寻来的,不知道仿着管伟家和其他人的练了多久了。”
胡氏点了点头,“好在城哥聪明,对着王氏那单子上的东西,只要名字一样的就拿了来顶上,我看周钰与周映容也没多说什么。”
周铮冷冷一笑,“哪里是城表哥厉害,她们两个不吱声,我想着应该是父亲答应她们什么了。”
胡氏欠起身子想说什么,突然又似想到什么,重重躺回床上,“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那个钟婆子,吃里扒外的贱人,明天就把她们一家卖了出去。”
“娘,您又沉不住气,环姨娘马上就要生了,您这个时候卖她姨母,您这是嫌父亲还不够生气吗?父亲既然那天都摊开了与您说了,那就是这已是他的底线了,所以,您不能动任何人,先稳住再说。我想着,父亲这回单单是铺子和庄子要拿给她们姐弟的都不会太少,他心里一定也是不高兴的,您明白吗?”
胡氏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周易恒这些可都是替她拿的,她若是再做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来,那可真是消耗她们的夫妻情份了。
“娘,您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喜周钰的母亲吗?”周铮突然道。
胡氏先是一愣,这个问题儿子从来没问过自己,因为就是问了,她也不知道。
胡氏摇了摇头,“我与你父亲认识时,胡家底子薄的很,若不是你大舅舅那个时候争气,随着旁人认识了你父亲,我与你父亲怕是连面都见不到。”
胡氏陷入沉思中,她与周易恒的见面是她大哥有意安排的,胡家当年在京里连中间那档都混不进去。所以,胡大爷能认识了周易恒,当年的慎郡王府的世子爷,且还聊得不错,让全家都非常意外和兴奋,对于一向好钻营的胡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于是,胡大爷处处讨好却又做的滴水不漏,摸透了周易恒的脾气和习惯,一次次地巧遇,一次次地观点相同,一次次的步调一致,让周易恒觉得胡大爷是被蒙在尘土中的珍宝。
很自然的,胡氏在寻找大哥的时候里,与周易恒“不期而遇”的时间越来越多。而谁都没想到周易恒会对胡氏那样迷恋,好似连个过程都没有一样,一头扎到胡氏设计的温柔里。
但胡氏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若近若离的关系让周易恒已离不得她。
显而易见,周易恒要娶胡氏的想法被老王妃断然拒绝,而且在两母子一次次较劲的时候,老王妃找上胡氏,明确地告诉她,不可能让儿子娶她做正妻,但可以在周易恒娶妻后纳她做贵妾。条件是,说服周易恒娶自己看好的女子。
胡氏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地位根本做不到周易恒正妻那个位置,所以,她一直谋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妾,将来待周易恒成了王爷,一个侧妃也足可以把胡家往京里贵圈中带一带。
因着老王妃的这个承诺,胡氏主动劝周易恒娶了当时老王妃为他瞧好的王氏,而周易恒也知道自己是娶不得胡氏做正妻,既然这样,不如快些娶妻,这样过几个月再讨了胡氏进门做妾,成全两人年少情谊。
却没想,周易恒娶了王氏之后,老王妃就不认账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周易恒纳胡氏。其实那个时候老王妃已将胡氏调查的明明白白,从头到尾两兄妹,不,应该说整个胡家设计她的儿子,这样有心计,且让儿子着迷的女人,老王妃怎么可能让她进门。而一开始答应胡氏那些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为着就是引着胡氏劝周易恒娶王氏罢了。
为了让周易恒对胡氏断了念想,老王妃为儿子寻了一个与胡氏有几分相象,且在那种地方调教过的女子放在儿子的外书房,一时还真把周易恒拢住了。
被冷落的胡氏哪里甘心,既然老王妃那边走不通,那她就自己想法子好了,她把手伸向了善良的王氏。于是就有了胡氏与王氏的相识。胡氏小意讨好,用尽了当初攀上周易恒的手段,取得了王氏的信任,更是带着她出入宫中,得了先皇太后的青眼。
那个时候,胡氏极力讨好在先皇太后身边侍候的庄静的妹妹,为着能牢牢把住先皇太后,让自己在先王妃那里增加筹码,她对庄静两姐妹展现了姐妹情深,帮着跑腿办事,传递信息,取得了两姐妹的好感与信任。
再后来就是周钰讲给孟绾的那些事,王氏引狼入室,胡氏步步紧逼,最终坐上了王妃的位置。
只胡氏的确不知道为何周易恒对王氏那样不喜,甚至到了“恨”的程度,连带对周映容及周钰,尤其是周钰,胡氏好几次瞧着,在周钰闯祸之后,周易恒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仇人一般。
不过,她从来没想过深挖,周易恒对王氏不喜,对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她犯不着刨根问底。
“娘,我总觉得应该找出父亲厌恶王氏的原因。”
“什么意思?”
“您瞧现在父亲对周钰不能说越来越好,但却是越来越愿意站在周钰的角度想事情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一个好消息。总不让父亲随着时间的推移,或是其他的原因而忘了从前他对王氏的厌恶吧?”
胡氏看着儿子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没错,周易恒从导致孟绾小产后,对周钰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虽然没说上多好,却与以往判若两人,这样不好,十分不好。
“我明白了,以前不查是因为觉得王氏死了那么多年了,碍不到咱们什么事,犯不上总是提起一个死人。这样看来,死人若是利用的好,也会为咱们效力的。哼,王氏,你活的时候被我利用,死了自然也要好人做到底才行。”
周铮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娘这病也不要太久了,没得长了那边的志气。再说外祖母的生辰马上就到了,您若是对二妹妹的那个主意没变的话,可要细细安排起来了。”
胡氏坐直身子,冷笑道,“自然没变,这些个上蹦下跳的,我总要一个个收拾了心里才痛快。吕家那边你盯着些,虽然你不能亲自出面,但也要多过问,记得,你表哥也不可透了行迹。”
“放心,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是咱们或是胡家所为的,您只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胡氏看着儿子走出院后,高声喊着洪妈妈。
“你明天一早就去胡家,看看娘和二嫂那边安排的如何了。若是没有问题,咱们二小姐那边也要开始了,让宁儿最近与她多亲近一些,至于做什么千万不能让宁儿知道,只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叫她高兴才这样做的就成。”
洪妈妈应了声是却没有退下去,胡氏扭头,一脸的不悦。
王氏账册的事让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胡氏不认为是布置有问题,她一边把责任怪在周钰设套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对洪妈妈有些不满,认为她监管之责没到位,很是晾了她好几天,还是周铮劝了自己。
“什么时候有事还得我亲自问你了?”
“不敢,老奴就是觉得奇怪,这几日不管老奴去哪里,总感觉有人跟在身后,回头去瞧就什么都没有。昨天到今天为了印证这个感觉,老奴还特意将两个小丫头带在身边,还是有那种感觉,只那两个丫头却说没什么人。”
“哦?难不成是周钰身边那个姓吴的什么?”胡氏拧眉。
她一直知道周钰身边有一个武功很高的叫吴痕什么的,刚开始出现时,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她照例想制造几场周钰的意外时,都被这个人都识破并救了周钰后,她寻人打听起来,却是打听不到吴痕是谁,是怎么到周钰身边的。
当然,她也动过除掉吴痕的想法,只是无论是周铮找人还是胡家出面都没有成功。不仅没成功,还让她损失了好多人,再胡玉坤因着这件事差点受了重伤之后,胡氏决定听从大哥的建议,不再管这个人,因为他们拿吴痕真的没有办法。而好在吴痕也只是保护周钰的安全,而胡氏也没打过想要了周钰性命的意思。
“老奴起初也这样想,后来令官帮着瞧了一回,就是前天,令官说他一直瞧着吴痕在外院,可老奴去了一趟浆洗房回来,却又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