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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术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紧紧地锁定着那个被她连夜挽救回来的男人。此刻,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但令人欣慰的是,伤口已经得到妥善处理,毒素已解除,生命体征也逐渐稳定下来,暂时脱离了险境。

他原先穿着的染满鲜血的外衣以及被剪开的破烂中衣,早已被苍术吩咐给马叔帮忙换掉,并拿去焚烧掉了。至于男人脸上戴着的那副面具,苍术并没有将其取下。因为她还清晰记得,在曲流觞与男人对视的瞬间,从对方眼中传递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威慑力。仅这一眼,就让苍术坚信,此人必定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

不过好在,既然自己救下了他,那么至少可以确保他不会再回到这里寻找马叔和杜若的麻烦。而且,对于他真实身份的了解越少,对自身也就越安全。

然而,不知为何,明知眼前之人并非霍时晏,苍术心中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霍时晏的身影。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她不禁心生好奇: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呢?

于是乎,如同受到某种蛊惑一般,一个念头悄然涌上心头——要不趁现在男人尚未苏醒之际,偷偷瞄一眼他的面容?反正他也不会察觉到,看完后再轻轻帮他把面具戴好便是……

这样想着,苍术便情不自禁地向男人慢慢靠近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伸出手去。然而,就在她那只纤细的手刚刚触摸到男人面具、尚未来得及揭开它的时候,男人却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了双眼,并伴随着一个迅速坐起身来的动作,用他那只如同铁钳一般有力的右手紧紧扼住了苍术细嫩的脖颈!

此刻,从男人冰冷深邃的眼眸之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凛冽杀意,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刺骨寒意。

苍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她拼命挣扎着,两只手不停地用力拍打男人那双犹如钢铁般坚硬的手掌,试图挣脱对方对自己的束缚。与此同时,原本隐藏在少年外表下的那张俏脸因为极度缺氧而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男人这时也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少年”,正是之前在曲流觞中点了茶水和烈酒,但最终却只留下烈酒的那位年轻人。他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发现那里已经经过妥善处理,而且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换过了。于是,他轻声冷哼了一下,缓缓松开了紧扣在苍术咽喉处的手,紧接着手臂猛地一挥,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摔倒在地。

险被扼死的苍术,伏坐于地,大口喘息着,抬头怒视着正在端详自己的男人,她怒不可遏,但也不忘了伪装成男声才怒斥道:“你竟然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他直直地看着苍术问道:“是你为我解的毒?”

苍术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盛,毫不客气地反问:“难道是鬼救了你?”

男人深知自己所中之毒非同小可,绝非一个普通少年所能轻易解开。他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布置简单,寻常人家无异。想到昨日自己随眼前少年进入院子时,已在院门口留下一片彩色羽毛作为暗号,今日手下之人必定能寻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眼下所中剧毒已解,身体再无大碍,于是他开口对苍术说道:“接下来我问你的每一句话,你最好都对我说实话。”

通过刚才男人挥手间展现出的雄浑内力,苍术明白眼前男人的武功绝非自己和马叔所能抗衡。他的身体素质极佳,中过毒且有伤在身,状态却恢复得如此之快。她开始暗自懊悔,昨日就该将这个男人扔出院子。心里虽如此想,但她知道,即便再有一次机会,自己还是会救他。

见苍术沉默不语,男人便当她是默认了,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苍术刚想胡编一个名字,杜若忽然推门而入,她手扶着门,端着一碗药,口中说道:“阿苍,药熬好了。”

门被推开后,杜若见苍术坐在地上,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而受伤的男人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苍术。瞬间,杜若陷入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但很快,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去找马叔,于是她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床上的男人突然冷冷喊道。

那声音让杜若感到不寒而栗,她缓缓转身,眼神与苍术对上,似乎在询问苍术自己该怎么做。

这时男人突然看着苍术出声说:“让她把药拿进来,你说呢?阿苍——?”

男人将尾音拖得很长,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向苍术袭来。她知道若男人不想让杜若走,杜若是绝对走不掉的,于是她站起来,对杜若说:“到我身边来。”

杜若听苍术这样说,战战兢兢走到了苍术身边,苍术接过她手里的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立刻退后两步,将杜若护在自己身后,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床上的男人。

苍术一脸淡漠地看着男人,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他,平静地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伤药,看起来你已无大碍,服完药后便尽快离开此地吧。昨晚这里并未发生任何异样之事,我们既未曾遇见其他任何人,亦不曾听闻丝毫声响,更谈不上救助过谁。” 其言语间流露出明显的逐客之意,并承诺若有人追寻至此处,定当三缄其口、严守秘密。

然而面对苍术如此直白的驱赶与表态,那男子却显得满不在乎。只见他毫不犹豫地端起桌上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开口询问:“你叫阿苍?”

苍术眼见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他听去,心知继续隐瞒并无意义,反倒可能引起对方更多猜疑,索性坦然点头应道:“是。”

男子似乎对答案早有预料,接着追问道:“那么完整姓名呢?”依然保持着干脆利落的风格。

苍术迅速思索一番,意识到在此情形下,或许身为凉国人的身份能让自己更为安全可靠。毕竟在昭国境内居住的凉国人大多是因经商而来,与追杀眼前此人的势力想必不会存在任何瓜葛。基于此考虑,她果断回应道:“苍术。达奚苍术。”

\"达奚苍术。\"男人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随后落在眼前略显单薄的少年身上,开口问道:\"你们是凉国人?\"

苍术眼见对方已然入瓮,心中一喜,赶忙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到晔城所为何事?同行有几人?\"男人紧接着追问,语气愈发紧迫。

苍术面不改色,神色自若地答道:\"我们兄妹两人此番前来晔城是为了采购一批珍贵药材。我们一行三人,这位是我的妹妹,另外我们还有一名雇来驾车的马夫。\"

听完她的回应,男人若有所思,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这么说来,你是一名医师咯?\"

苍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没错,在下正是一名医师。\"

此时此刻,男人心想自己能够得救并且成功解除体内毒素,或许真如眼前少年所言那般顺理成章。然而,他并未全然打消疑虑,继续发问道:\"那昨晚,你又怎会出现在元一楼呢?\"

苍术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心里明白对方依然对昨夜在曲流觞偶遇之事心存狐疑,怀疑自己是否与他遭受追杀存在关联。

苍术神色慌张,急忙开口解释道:“我可是久仰元一楼大名啊!早就听闻其他来自凉国的商人们将其夸得天花乱坠,说是那里简直如同天上人间一般美妙,不仅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馐佳肴,更有美若天仙的佳人相伴左右。所以,所以……我便心生向往之情,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才行。”只见她故意装作一个涉世未深、初出茅庐的懵懂少年模样,脸上还透露出几分羞涩与腼腆。

那男子不禁联想到昨日这位少年在曲流觞点菜时的尴尬处境,心中暗自思忖:如此看来,她说的倒也不像是假话。于是乎,对于苍术所言,他又多信了几分。

“那么,这里是你们的宅子?”男人紧接着追问道。

苍术不敢怠慢,赶忙回应道:“不不不,这只是我们临时租住下来的一处宅院罢了。待到采购好所需的各类草药之后,我们自然会速速离去,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请放心便是。”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之际,马叔却忽然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走进屋内。

他一眼便瞧见了已然苏醒过来的那个男人,但并未过多地关注于他,而是径直快步走向苍术身旁,并满脸焦急地对着苍术比手画脚起来。

原来啊,前门处不知何时竟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几乎与此同时,后院的后门那边竟然也响起了同样响亮的叩门声。

苍术瞬间警觉,她立刻安排说:“马叔,你去前院开门,看看什么情况。杜若,你去后院。”然后又特意叮嘱:“若来人问昨夜可有异常,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见过什么人,一律回答没有,注意神情自然些,不要慌张。”两人闻言毫不迟疑,立刻走出了房间。

苍术猛地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那个仍坐在床铺之上、尚未反应过来的男人,用力一拽,将其推向床侧摆放着的屏风之后,并压低声音嘱咐道:“暂且藏身此处,切勿发出任何声响。”

紧接着,她动作利落地迅速脱去外层衣裳,轻轻搁置在屏风之上,随后快步折返至床边,迅速甩掉鞋子,钻入温暖的被窝之中。

没过多久,马叔率先返回屋内。眼见苍术已然安睡于床榻之上,而那名男子却不知去向,马叔心中明了。毕竟他人难以解读自己独创的手语,如此一来便可安心与苍术通过手势交流。只见马叔比划着手势说道:“九儿见你彻夜未归,颇为担忧。宵禁一经解除,便遣容泰前来询问你是否在我们这儿。”

苍术听闻此言,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她以眼神向马叔暗示屏风背后藏匿着人,这才开口回应道:“马叔,请您转达给他,昨晚贪杯多饮几盏,至今仍有些宿醉未醒。待我午后酒醒之时,定会前往为他诊治病情。”马叔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即再度离开房间。

然而此时此刻,杜若那边仿佛遭遇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久久未归。她稍稍沉思片刻,便站起身来,顺手拿起外套披上,然后有意地将自己原本整齐的秀发揉得凌乱不堪,甚至连鞋子也懒得提上,就这么拖着脚步,装出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的模样,慢悠悠地打开房门,朝着后院漫步而去。

躲在屏风后面目睹了苍术一连串举动的那个男子,不禁心中暗自发笑。他暗自思忖道:“这位年轻人反应如此敏捷,头脑这般聪慧,绝对不像他本人所描述的那般单纯啊。”

当苍术走到后院的后门时,发现杜若正竭尽全力阻挡着门外的两名男子进入屋内。只见杜若嘴巴不停地说道:“两位大哥,请稍等一下。这座宅院我们早已承租下来了,如果不信,可以前往牙行查证核实啊。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入住其中,实在不太方便让人进来看房子呢!”

苍术见状,挺直身躯,伸展着双臂,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同时提高嗓音朝门口方向大声询问道:“杜若啊,发生什么事情啦?把我都给吵醒了!”

杜若见苍术前来,仿佛有了倚仗,她亦提高声音道:“兄长!这二位大哥说看到了我们宅院出售的消息,一定要进来看房,任凭我如何劝说也无用。”

苍术闻罢,审视来人,见那两个青年男子身形挺拔,衣着整洁,虽刻意掩饰过,但周身气质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于是心生警惕。她上前拱手,沉声道:“二位大哥,此宅我们已租下,若你们想买,待租期届满,可与房主一同来看房。”

两人中鼻尖有一粒痦子的青年朗声道:“这位小哥,我们已经同房主谈好了,若看好房子,愿意赔你们双倍租金,正是房主答应我们前来看房的。”

苍术知道,若来人真的有问题,对方已经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她还继续推辞,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直白告诉他们这家人有问题。于是,她只好请二人进门,一边领着人往里走,一边试探着说道:“两位大哥来看房,怎么不走前门呢?”

鼻子上有痦子的青年说:“啊,我们就是看中了这个院子的高墙,私密性好,所以冒昧从后门前来。”

可能是心中有鬼,苍术感觉他们的话语别有深意,心中愈发地紧张。当二人走到那受伤男人所在的房间门前时,她急忙闪身到两人前方,满脸陪笑地说道:“这间屋子是我昨晚醉酒时住的,现在还没来得及收拾,很乱,还有股怪味。我让舍妹先收拾一下,二位不如先去前院看看吧。”说着,她还向杜若使了个眼色。

这眼神被鼻尖有痦子的青年逮了个正着,他当即断定房间里肯定有猫腻。他不顾苍术还站在门前,粗鲁地将她推开,然后如疾风般撞门而入。苍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祈祷:“我已经尽力了,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

两个男人快速环视了房间一圈,然后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接着一左一右朝着屏风走去。

随着两人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屏风,苍术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间,那受伤的男人却泰然自若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苍术暗暗叫苦,她一拍大腿,拉起身旁的杜若,转身准备开溜。

原来那二人进入房间后,屏风后的男子看清来人是自己人,便施施然走了出来。那两个青年男人一见屏风后走出的人,毫不犹豫,齐刷刷拜倒在受伤男人的面前,低头抱拳,沉声说道:“属下救援来迟,望……”他们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男子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他示意两人站到一旁,然后冲着苍术喊道:“往哪去?”

听到那两个男人的话语,苍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赶忙又转过身来,面露尴尬之色,讪笑着说道:“去给你们倒茶水。”

男子在床榻上坐下,淡定地用手指了指杜若,而后对苍术说:“让她去,你过来。”

苍术无奈地冲杜若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似笑非笑地问苍术:“多大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发问,但苍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十九。”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接着问道:“学医几年了?”

苍术抬头看了看男子,回答道:“十三年。”

这回答让男人倍感惊讶,这少年竟然六岁就开始学医,此时他顿时觉得眼前的人能替他解毒似乎也还算合情合理了。他神情一肃,郑重地问苍术:“可愿留在昭国,替我做事?”

苍术闻言惊骇不已,她只想离这个危险的人物越远越好,怎会替他做事?大半夜被人追杀,这人岂能是良善之辈?跟着他做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苍术赶忙陪着笑婉拒道:“多谢您的厚爱,可苍术才识浅陋,实在不敢耽搁您的大事,况且我的家人都在凉国等着我和妹妹回去呢。”

听完苍术的回答,受伤的男人不置一词,他只是凝视着少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不必急着拒绝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在你离开晔城之前,随时欢迎你来元一楼找我。”言罢,他便决然起身,转身离去。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鼻尖有痦子的男子,将一块玉佩交到苍术手中,苍术连忙双手接过。

这块玉佩造型精致,它的质地温润,光泽柔和,形状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细腻而逼真。

踏出医馆后院的后门前,男人缓缓转过身,对着跟在身后送他们的苍术,字正腔圆地说道:“我叫元奕。”

话音未落,三人便如疾风般,在苍术惊诧的目光中,迅速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苍术站在原地,心中默念着:“元奕?他说让自己去元一楼找他?元奕,元一!莫非,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元一楼的主人——裴爷?”

此刻,苍术的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那个男人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