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荷花巷。
闫埠贵一下班便匆匆赶来,在巷子里左顾右盼,昨天李平安告诉他有个赚外快的机会,让他下班后来这里碰面,闫埠贵为此整整期待了一整天。
正寻思间,只见李平安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巷子口,招呼他过去。跟着李平安,两人来到一个院子前。然而,当闫埠贵看到这院子的大门时,不由得胆怯起来。
作为读过书的人,闫埠贵对过去的宅院规模格局有所了解。一看这大门,他就判断出这是一座至少四进的深宅大院。古时候的建筑都很讲究,再加上门口没有嘈杂声,闫埠贵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大杂院,而是大户人家的居所。
原本闫埠贵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赚点外快,但想到可能要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做事,他不由得心生畏惧,生怕不小心弄坏人家珍贵的花草,届时赔都赔不起。
虽有顾虑,闫埠贵还是鼓足勇气跟着李平安进了院子。进门时,闫埠贵强作笑颜对李平安问道:
“平安,这是你朋友的院子?”
“你这位朋友可真是不简单啊。”
“能住这么大的院子……”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步入了中院。中院内有人影晃动,闫埠贵一眼认出了秦淮茹,顿时惊愕万分。秦淮茹看到闫埠贵进来,也满脸惊讶地打招呼:
“哎呀,原来是闫老师。”
“李大哥,你带闫老师来做客吗?”
“那我再多烧个菜。”
闫埠贵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他记得这个年轻女子曾经跟贾东旭相亲,而且好像最终并未成功。此刻看见秦淮茹出现在这里,闫埠贵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个面容熟悉的女子……
看着娇俏的秦淮茹,闫埠贵又转头看向李平安,突然灵光一闪……
刚才目睹自己身处的环境,秦淮茹询问李平安是否带她来做客。
这样的话语,
通常只有主人家才说得出口。
此刻,
闫埠贵心头一亮却又倍感惊异。
直至此时,他才恍然明白为何李平安如此笃定地带他来到此地。
然而,当他环顾这所院落,看到旁边通往跨院的门时,闫埠贵彻底被震撼了。
“平安,这……”
“难道这是你的院子不成?”
闫埠贵仍在震惊之中。
这时,
后院的周老头听见前院的动静,又考虑到临近饭点,于是也悠然走来。
见到闫埠贵,
周老头平静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闫来了啊?”
“还没用膳吧?稍后一起喝两杯。”
“听说你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
“真没想到,这小子何时也能有这福气。”
李平安瞥了周老头一眼,没料到他竟关心此事,
不悦地回应道:
“您若真觉得无聊,不如收个徒弟消磨时间,或者我帮您找个老伴也行。”
“不成的话,找个年轻姑娘也不是不可以。”
“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三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宝刀未老,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不行,自己再生一个!”
听闻此言,
周老头瞪圆了眼睛,胡子直翘。
一侧的秦淮茹听着他们的斗嘴,觉得颇为有趣,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同样感到震惊的闫埠贵,在听完这些对话后,情绪逐渐平复。
他发现眼前的周老头与在院中时判若两人,现在精神矍铄,健步如飞。
经过一番了解,李平安告知闫埠贵这院子原是周老头的,但已转赠给他。
由于觉得院子略显空旷,
李平安便想到了闫埠贵,希望他能帮忙打理一下,种些花草。
花盆、种子等物资由李平安提供,
闫埠贵需要做的只是定期过来照料。
闫埠贵已被这一连串冲击弄得有些麻木,
看着这偌大的院子和旁边的跨院,得知这一切都是赠予李平安的,
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没事,就当是做梦。”
“反正都是送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半天,
可当看见端菜上桌的秦淮茹时,闫埠贵还是忍不住好奇:
“平安,这位秦淮茹姑娘,我记得当时她在院子里相亲……对了,她跟你……”
李平安举杯与闫埠贵轻轻碰了一下,淡然答道:
“朋友而已!”
好一个朋友!
秦淮茹返回厨房后,闫埠贵靠近低声问道:
“那上次公园里遇见的陈雪茹姑娘呢?”
李平安依旧泰然自若:
“那个也是朋友!”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广交好友!”
听着这话,闫埠贵无言以对。
不过想到李平安如今坐拥南锣鼓巷的两间房和这座大院子,
这样的条件,就算多交几个朋友甚至纳妾,似乎也不足为奇。
闫埠贵也就不再深究,
对于李平安提出的打理院子的工作,他欣然接受。
毕竟这份工作无需全天候在此,
下班后和周末抽空来照料即可,
而且离锣鼓巷不远,前期投入多些功夫,后期维护起来会轻松许多。
更让闫埠贵心动的是,
李平安承诺每月付给他十万块的酬劳。
目前闫埠贵月薪才二十多万,加上这额外的十万,
一个月总收入近三十万,相当于普通工薪家庭的收入水平。
揣着预支的一个月工资十万块,
闫埠贵离开荷花巷,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农贸市场。
市场门口聚集了不少提篮叫卖的人,
篮子里装着自家种植的果蔬或鸡蛋。
闫埠贵在附近转了一圈,比较一番后,
终于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低头审视篮中的鸡蛋,问道:
“鸡蛋怎么卖的?”
“五百五一个!”
摊主见闫埠贵是个大男人,以为他对行情不太了解,
实际上,闫埠贵早已心中有数。
他拿起鸡蛋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
“你这些鸡蛋比别家的小一些,正常应该五百块钱一个。”
“你的这些鸡蛋,如果多拿几个给我,按四百块钱一个怎么样?”
摊主一脸诧异,
一般人都喜欢挑大的鸡蛋购买,
而这人却专门挑选小的问价。
不过想了想,
眼看天色将晚,自己的鸡蛋若卖不完带回去麻烦,
加之鸡蛋的确比别人的小,不太好卖,
权衡之下,摊主同意了闫埠贵的提议。
他精心从鸡蛋堆里选出最小的二十个递给闫埠贵,
闫埠贵付了八千块钱,将鸡蛋装入布袋。
他心里盘算得很清楚,
反正这些鸡蛋是要分给院子邻居们的,
不论大小,数量一样就行,
选小的还能省点钱,
买完鸡蛋,他又买了些糖果,
随后径直向南锣鼓巷走去。
与此同时,
易忠海下班回到南锣鼓巷的院子,
刚踏进家门,贾张氏紧随其后进来,追问:
“老易,今天发薪水了吧,东旭那份呢?”
一边说着,贾张氏一边伸出手等待接钱。
她记得之前易忠海曾说贾东旭向他借过一万块钱,
贾张氏并不打算归还那一万块,
可今日易忠海的回答让她失望透顶。
易忠海回应道:
“东旭他妈,今天东旭他自己去领工资了。”
“东旭告诉我,以后他的工资要自己领取,让我以后不必帮他代领了。”
贾张氏一听脸色骤变,
她立刻联想到贾东旭最近谈对象的事情,
猜想贾东旭突然要求自己领工资,
恐怕是要乱花钱。
但眼下贾东旭还未归家,
她想找贾东旭要钱也只能等到他回来再说,
不由得担心今晚贾东旭又要挥霍多少钱!
贾张氏埋怨道:
“易忠海,你是他师傅,怎么就不拦着他点呢!”
“肯定是最近被那个女孩子带坏了,下班都不着家,现在连工资都要自己领,真是要上天 啊!”
“你这个师傅是怎么当的,这种事你怎么不管管?”
易忠海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我怎么管?东旭都快二十岁了,他说要自己领工资,我总不能跟他抢着去领吧?”
“东旭还说了,不仅工资要自己领,还要自己保管,等他回来你自己和他说吧。”
易忠海心里也打着小算盘,
贾东旭与贾张氏关系一直紧张,
这次或许是个机会可以离间他们母子,
日后贾东旭自然会感激自己。
但他更关心的是贾东旭交往的对象如何,
务必要帮贾东旭把好关,找个听话的媳妇。
易忠海接着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东旭还没回来。”
“估计是和他女朋友出去玩了,等东旭回来后你们娘俩好好谈谈,这件事得妥善解决。”
贾张氏深知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只好坐在门前,眼巴巴地望着胡同口,盼着贾东旭早点回来,
心疼着即将被贾东旭花掉的钱。
闫埠贵拎着东西回来时,
看到了坐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贾张氏。
他好奇地问道:
“贾嫂子,你怎么坐在这门口啊?”
“是在等东旭下班吗?”
贾张氏心头正憋着一股气,
听闫埠贵这么问,没好气地回答: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闫老抠,难得见你买东西回来!”
闫埠贵尴尬一笑,
摇头叹道:
“得,我不该多嘴,您坐在这儿慢慢等吧,我先进去了。”
走进院子,
杨瑞华在屋里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待闫埠贵进屋后,发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形状像是鸡蛋。
杨瑞华惊讶地问道:
“你买鸡蛋回来了?”
“哪来这么多钱呐,怕不是有个小一万块了吧?”闫埠贵与李平安谈妥了去他那干活的事儿,心情大好。
听自家媳妇问起,闫埠贵满脸得意地回应:“钱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跟你说啊,我在外头找了个活计,是李平安给介绍的,就是帮人照料一下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报酬相当可观!”他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这件事你得保密,甭管对邻里还是对孩子,都先别说。我以后可能下班晚点,周末也可能要出门。孩子问起来,你就说我钓鱼去了。”
闫埠贵向媳妇交待清楚,却只字未提是为李平安干活,也隐瞒了李平安的事情。在他看来,即使是对自己媳妇,也不能完全放心,万一漏了口风,事情就不好办了。
杨瑞华听罢,面上露出喜色,还想再追问几句。闫埠贵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便转而询问起了门口贾张氏的情况。
杨瑞华答道:“还不是因为贾东旭嘛!今天发工资,他自个儿领了不说,还告诉易忠海以后工资自己保管,听说现在正和对象约会呢。这下贾东旭他妈不乐意了,估计今晚少不了家里一场闹腾。”
闫埠贵听闻,颇感意外,没想到贾东旭突然胆子大了起来。但这对他家来说并无干系。闫埠贵煮好了十五个鸡蛋,准备分给院子里的每户人家一个,剩下的鸡蛋留给杨瑞华补充营养,毕竟她刚生完孩子,还要给孩子喂奶,营养跟不上可不行。
鸡蛋煮熟,染上了桃红色晾凉后,闫埠贵揣着一把糖,用盘子装着喜蛋,开始挨家挨户送喜蛋和糖。按照他的计划,一家就分一个喜蛋两块糖,虽少,但他家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同时,他也借机邀请大家参加他们家老三的满月酒。
到了后院刘海中家,看到闫埠贵只送来一颗喜蛋、两颗糖,刘海中不禁面露不满。他薪水较高,如今每月能挣五十多万,生活自然比闫埠贵家宽裕许多。尽管他对这点吃食并不在意,但身为院子的三大爷,总觉得自己应该受到特殊待遇。没想到闫埠贵如此抠门,忍不住出言讽刺。
闫埠贵心中虽有些腻烦,仍忍住不快又递过去一块糖。对于满月酒的邀请,刘海中则不置可否:“到时候看吧,看你准备得怎么样,要是像现在这么抠,一桌才三四万的标准,菜太差,我可不去!”
闫埠贵无语以对,但也明白自家名声在院子里不算好,只能忍受刘海中的冷嘲热讽。毕竟他曾因自我提名而没有投刘海中当管事大爷,从那时起,刘海中就对他颇有微词,平时总爱拿话挤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