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闫埠贵心里明白,之前拿了刘家糕点的人情,现在受些闲气也是应当。
接着来到中院何家,送上喜蛋后,何大清对这份礼颇为满意,两块糖直接给了女儿何雨水。闫埠贵趁机提出请何大清帮忙操办满月酒,何大清倒也爽快应承下来。
“行,既然都是一个院子的,我收你五千块钱一桌,够意思吧?”何大清报出了价格,闫埠贵一听有些心疼,五千只是做饭钱,还没算上每桌的菜品费用。按照院子的习惯,通常一家出份子钱,然后全家老小吃一顿,一桌往往坐了两三家的人。一桌菜怎么也得五六万,若是一家出两万块份子钱,这场宴席办下来很可能亏本,更别提酒水和喜糖的钱了。
闫埠贵尽力与何大清讨价还价:“二大爷,您现在可是院子里的大管事,而且又是我儿子的大伯,能不能再便宜点?”
一番商量之后,闫埠贵最终将价格压到了四千块钱一桌,何大清也同意了。他知道闫埠贵的性格,况且自己作为院子的管事,也需要笼络人心,四千块钱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终于通知完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家,连门口的贾张氏也没落下,虽然被她多抢了两块糖,闫埠贵倒也并未感到意外。
此刻,贾东旭出现在胡同口,贾张氏远远看见便大声喊道:“东旭,你给我过来!”
闫埠贵正准备离开,听到贾张氏的喊声,知道好戏即将上演。
胡同口,贾东旭刚才在外面玩得还算开心,但想到回家要面对老妈,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虚。多年来被老妈严格管教,这次他鼓足勇气想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不过想起黄海燕刚刚说的话,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听到老妈的喊声,贾东旭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明知老妈为何生气,还是试探性地问道:“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啊?天凉了,该回屋睡觉了。”
贾张氏哪顾得上这些,一心只想追问贾东旭的工资问题,一把拽住贾东旭胳膊,沉着脸质问道:“你的工资呢?怎么不让师傅帮你领,非要自己领,还说要自己保管,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翅膀硬了,要上天啊?”
贾东旭原打算好好跟老妈沟通,但见老妈如此不留情面,顿时也强硬起来:“我都二十岁了,自己保管工资怎么了?”
贾张氏看着儿子这般反应,仿佛不认识似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贾东旭敢跟她顶嘴。她深知这个苗头不能助长,否则以后儿子会更加难以管束,于是立刻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起来:“东旭,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以前多乖的孩子,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现在连老妈都不放在眼里了……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咱儿子现在被人迷了心智,连老妈都不管不顾啦……”
早就预料到晚上会有热闹看的邻居们纷纷聚集到前院围观。这时,院子里的几位管事大爷也来了。贾东旭见状,忙向易忠海等人求救:“师傅,二大爷,三大爷,你们来评评理,我都二十岁了,眼看就要娶媳妇了……”
时至今日,我计划每月的薪资自己留存,可我妈不答应。
“这根本没道理嘛!”
“难道说。”
“将来我结婚了。”
“和我的妻子一起生活,难道还要把工资上交不成?”
“每次想买块肥皂都要向我妈要钱,现在我要独立管钱,她就闹成这样。”
“你们几位可是能做主的大爷,来评评理吧!”
易忠海他们三位大爷,瞧见坐在院门口哭闹不止的贾张氏,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对于事情经过,他们心知肚明。
然而此刻,这里是大院门口,院里的动静,进出的其他院子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要是传扬出去,对整个院子的名誉实在不利。新任管事大爷刘海中,正巧热衷于处理这类琐碎小事,此刻正是他展示权威的好时机。
只见他走上前去,厉声道:“贾张氏,你先给我站起来说话,这般模样有失体统。”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得弄得满城风雨,让外人看了笑话。这件事,我就说句公道话,贾张氏你在这儿胡搅蛮缠,确实有损我们院子的形象,这是不对的。”
“还有你,贾东旭,孝顺父母是为人的根本,你现在惹你妈生气,这可不是孝道之举。何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刘海中两边指责一番,看似公正无私,实则并未给出实质性意见。贾东旭听后颇为沮丧,只能看向其他两位大爷,期盼能得到公正评判。
何大清老练得很,深知以贾张氏的性格,插手贾家的事很难讨好,甚至可能两头不落好。看到贾东旭求助的眼神,他机智地推脱道:“你们家的事情,老易更清楚些,何况他还是你的师傅,这件事还是让他来做评判最合适。”
易忠海心中暗笑何大清狡猾,但考虑到自己作为贾东旭师傅的身份,在贾张氏面前更有说服力,此事确由他来调解最为恰当。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时,易忠海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贾嫂子……”
“我认为东旭所说也有其道理,他已经不小了,的确不能再一直由你保管他的薪水,那样只会让他永远长不大。”
“况且,他即将成婚,婚后还会生儿育女,到时候你还得帮他带孩子呢。”
贾东旭听到此处,面露喜色,而贾张氏却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看着易忠海,质问道:“易忠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太没用了,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不管我了?”
“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活了!”贾张氏欲搬出丈夫的名字寻求支援,却被易忠海及时打断。
“别闹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易忠海严肃地说,“咱们现在都是新时代的人了,别总拿过去那一套来说事儿,动不动就呼唤亡故之人,这容易让人误解我们在搞封建迷信,万一被街道办知道了,那咱院子里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东旭,我是支持你自己管理工资的,但是你母亲年岁已高,又没有固定收入来源,而且还要负责家务、做饭,日后也要帮你带孩子。所以,你的薪水也不能全归自己,应当拿出一部分给她,一方面用于日常开销买菜,另一方面也是给她养老用的钱。”
在易忠海的调解下,贾东旭欣然接受,只要能拿回自己的经济大权,分点出去也不介意。而贾张氏这边,在众人的劝说下,虽不满意但也只能妥协。
但对于具体上交多少,母子俩产生了分歧。贾东旭认为月薪二十二万,给母亲两万即可,但贾张氏坚决要求平分。最终,还是易忠海定夺,决定贾东旭每月上交四万给母亲,并约定等转正成为正式工后,若工资上涨还需再多交两万。
对此结果,贾张氏与贾东旭均表示接受。商量完毕后,贾张氏便伸出手向贾东旭要本月的钱款。贾东旭打开捂着口袋的手,掏出四万块钱递给了母亲。
然而,贾家长式眼尖,发现贾东旭手中的钱数不对,脸色立刻变了,问:“东旭,你今天不是刚领了二十二万的工资吗?我看你手里怎么只剩下二十一万了,剩下的钱哪里去了?”
贾东旭原本还想隐瞒,既然已被发现,也只能坦白:“是发了二十二万,不过下班路上我和海燕出去玩了一会儿,吃了顿饭,花了点钱。”
贾张氏一听就怒了:“你有没有脑子?才出去一趟就花掉一万块,真是败家子,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那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家的姑娘哪会这么乱花钱,肯定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易忠海在一旁也看出了端倪,短短几天时间里,贾东旭和那姑娘外出玩耍竟花费了两三万,这种消费水平在当时确实有些奢侈。
易忠海语重心长地对贾东旭说:“东旭,你跟那姑娘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该带人家姑娘回家来看看了。如果合适,再去她家里走走,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别老这么拖着。”
尽管如此表态,易忠海内心已经对那姑娘打了折扣,感觉她并不适合贾东旭。他认为这个女孩挥霍无度,日后恐怕不会是个勤俭持家的妻子。易忠海打定了主意,待那女孩上门时,他要在旁适当破坏一下,阻止这门亲事,然后再帮贾东旭找个本分老实的女孩。
贾东旭却没有多想,他真心喜欢黄海燕,于是应道:“行,回头我带海燕回来给你们看看。我觉得她挺好的,我是打算和她结婚的。”
雪茹丝绸店,李平安到达时,店里顾客盈门。随着天气逐渐转凉,大家纷纷开始筹备秋冬季的衣服,布料店和裁缝铺的生意日渐火爆起来。
走进丝绸店办公室,陈雪茹满脸笑容,感慨万分:“平安,你之前设计的那款衣服,销量真是太好了。”
“很受顾客欢迎,只是我自己店里的裁缝忙不过来啊!真可惜,那么多赚钱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李平安对此并不意外,但见到陈雪茹如此开心,不禁好奇这款风衣究竟能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陈雪茹压低声音透露:“那种衣服,因为要用到呢绒材料,而呢绒本身成本就不低。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一件呢绒风衣售价七八十万,纯利润就有二十万呢!只可惜,我们店里只有两台缝纫机,加上裁剪的时间,一台缝纫机一天最多能做两件出来。”
陈雪茹满心惋惜,虽然其他裁缝铺也能制作,但大多数人认准了自家店铺的手艺。如今店里积压了三十多件风衣订单不说,还有很多订单因产能不足不得不忍痛推掉。
陈雪茹心中痛苦不堪,仿佛这就是幸福背后的烦恼。
听完这些,李平安哑然失笑,略带调侃地道:“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呢,现在看来,你有时候也犯迷糊。”
“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应该扩大生产规模嘛!”李平安知道陈雪茹或许也曾考虑过这一点,但在当前环境下,许多商户都怀揣危机感,生怕倒霉之事降临自己头上。毕竟今年发生的几次运动,令不少商户老板遭遇不幸,因此对于扩张经营,多数人都采取谨慎态度。
不过,李平安心里明白,影视剧世界与现实终归有所差异。在公私合营之前的这段时间,尽管外界环境不安稳,但至少在剧情设定中,仍有发展空间的可能性。
时下风气虽不尽人意,但这些商户老板还算安稳。
此刻,时光尚停留在五二年年底,距公私合营的浪潮还有三年光阴可握。
在此期间,
扩展经营版图,并无太大风险可言。
更可借此提升自家店铺产值,待到公私合营清算时,还能为自己增添一笔分红收益。
李平安向陈雪茹剖析道:
“你的后院空间。”
“尚有不少空地闲置。”
“既然市场需求在前,你完全可以购置几台机器,招募几位熟练工,组建一条生产线。”
“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严把质量关。”
“如此一来,利润自然滚滚而来。”
“哪怕新增十台机器,日均产出二十件衣物。”
“刨去成本与人工费用,也能额外赚取数百万元。”
闻听此言,陈雪茹面露红晕。
此前她未曾敢有扩张之想,却未料及经营之道竟可这般施展。
自诩前门大街上经营得法者,如今看来,在这方面,自己与李平安相比,差距明显。
不过,既然李平安已给出建议,陈雪茹也放下顾虑,爽快应道:
“就按你说的办吧!”
“回头我就去找机器,听说这段时间不少人上门求职,不少人都掌握缝纫机操作技术。”
李平安微微点头,见陈雪茹已然领悟,便轻咳一声,拿出一张设计图纸递给她:
“这些衣服样式,你可以尝试制作一下,应该会有不错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