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一道女声从胡顺的身后响起。
“啊!大姐!宋兰,她……她嫌弃我给的过红礼金太少了。
她要替顾然退亲!我…我…姐!…我…我太难了!”胡顺哽咽地哭了起来,他往地上一蹲,一双大掌抱着头痛哭失声。
阿爷走了出来,他伸手拉起胡顺,“孩子,别难过了,这亲事退不了,她,宋兰说了不算!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对小然好就行了,其他都不是事!”
大姐把过红的新自行车从胡顺的自行车上给搬下来,推进院子里。
看到宋兰骂道:“你一天天的就没事找事儿,真是给你脸了,他过红给两千,咱就照两千块钱的陪嫁,给六千就照六千的陪嫁,发闺女出嫁的礼金钱财是发不了财的,钱财都是人发家致富挣来的!
再说了给多给少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有心意就给她陪嫁一样东西,你无心意,小然也不会争究你啥?
这么些年,你这当嫂子的除了占小然的便宜,你可是属铁公鸡的啊,给小然和阿爷可是一毛都不拔的啊!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换回你这么个货色回来,除了搅家有两把刷子,别的本事可是不大!
真是不要个逼脸滴!
还你替她折算钱给退了?去吧,回家去,把小然总共花了胡顺家多少钱,趁胡顺没走,把钱给人家胡顺,你不是大话说的啪啪的吗?去拿钱来?
就你那抠逼样,你舍得拿钱出来替小然退亲吗?还不是等小然再说一门亲事,拿这碗水去补那碗水?
看你个贱货,我就来气儿!
带人家拿钱买的手表,不知个丑的,天天到处显摆,好似真是人家特意给你买似的,天天怎么张开你那个逼嘴说出来的,不嫌害燥!”
我大姐的嘴如机关枪一样嘟嘟嘟个不停。
我嫂子也不敢言语了,她虽然比大姐小几岁,但是她是打不过大姐的。
大姐把宋兰骂的狗血喷头后,又把胡顺拉进屋里,把他按坐在板凳上。
“好了,趁叔叔伯伯们都在这里,我呢就把话给说在桌面上。
顾然从小不可怜也可怜!
咱娘死的早,她是我一手带大的,任谁,她都没有权力超过我!
至于顾然和胡顺的这门亲事,是我一口应允的,咱讲究的不是胡顺在顾然身上花多少多少钱。
刚刚我表姐也给我说了,胡顺把他和顾然的婚房也打理的井然有条,家具该做的有都做了,他实在没办法了,咱不能让他去借钱吧?若借了许多钱,成婚了,也是给他们婚后造成负担,只要他俩过的幸福比什么都强!
我说的对不对?叔叔伯伯?
即便胡顺给她个六千或一万,那婚后为此天天咯咯地吵架,那日子过得也不开心!
俗语好女不穿陪嫁衣,好男不吃分家饭。自己没本事去挣,给他们一万两万也不能花长远!
好了,就这样吧!
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结婚下礼的事吧?
表姐,你是媒人,该表态的该发言的也说一下,提个建议。”大姐一锤一个钉子,不说一句废话。
我表姐连忙摆手道:“我还是不插言为好,我跟着走几趟没事儿,只要你们两家商量好就行。我可以过个话儿,我这个媒人本来就是个轻媒,不该我多话的,还是不说为好!嘻嘻!”表姐一副老好好两头儿都不得罪人的恣态儿。
“唉!那行吧!也真难为你了,姐!”大姐长叹一声。说媒是不好说,尤其是主家不给媒人家当的媒,是不好当的,只要不落过,就阿弥陀佛了!
经大姐单方面要求:“婚期定在十月初六,初五下午来下礼。
猪肉要一百八十斤,六十六包杂花果子,二十四个大馒头。二十箱酒。十六条黄山烟。
六只鸡,两条大鲤鱼,一个走蹄。
虽没了娘,但有爷,也要准备一块离娘肉,规矩不能废!
还要给顾然买一套催妆衣,鞋子。
这些都是必备物啊?小顺!不是姐姐难为你,你若连这些都办不到,这个婚确实也就结不成了!
回家给你娘讲讲,其实大姐呢,心中跟明镜似的,知晓你娘打从心底没看中我家小然,不过呢,大姐还是体恤你的心情,才答应的这门亲事!
要不然你能说到人,俺小然也能嫁到婆家!”大姐语重心长地和胡顺说。
“还有,端灯钱,给二百块钱吧?到时让顾乐去端,二百块钱也算是最少的了!”
“俺没见过那吊二百块钱,我家乐乐不端,爱谁端,谁端去!”我嫂子宋兰赌气的说道。
“不端也个熊!可把你给胜脸胜上天了?离了你,难道还结不成婚了?”我也生气了,怼了宋兰一句。
“说人家给少了,花少了,我就看,你能给我花多少钱?手表你也戴了几个月了,包包也给你装脸面了,褂子你也穿身上了,该给你的也都给了,就看你当嫂子的能对我如何大方?”
胡顺看我终于和他一条战线上,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并从我的房间里找来纸笔,把大姐提的要求全都给记了下来,并再三对大姐保证,一定不少一样,全都给办齐整了。
我们家,我大姐就是定海神针,说话做事,都是一言九鼎!
不说狂话,不说废话,也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更不说瞎话!
接下来,就是为我张罗着陪嫁的事情。
大姐为我买了一组三人沙发,三百六十块钱,那日大姐和我去了县城,跑了三家店选的。
我买了长城牌电风扇,二百六十块,又花了一千四买了电冰箱,又花了六百块钱买了小天鹅洗衣机。
这样过红的礼金及见面礼就花的所剩无几了。
又买了一个大塑料盆,搓衣板,一个脸盆,一个脚盆,毛巾,肥皂,镜子,牙膏牙刷等简单实用的盒底。
一个带罩的煤油灯,一个台灯。
就这样胡顺家给的现金被我造光了。
接下来,办事用的菜金钱,我就要动用我的私库了。
我拿出了八百块钱做为买菜钱。
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钱,闺女出嫁不像带媳妇儿,宴席要好。
要礼有肉,就需要买几只鸡几条鱼就行了,席面不用多好,够吃就行。
顾大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宋兰像无事人一样,一点表示都没有。
阿爷去镇上花钱打了长途电话,希望小哥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开始小哥拒绝,后来阿爷哭了,且哭的好伤心,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如果能对我像对小哥一样坚定,说我现在也在大学里读书呢!而且也绝不会比小哥差!
于是小哥就答应回来了,并提前一天回家的。
他给我买了一只红色拉杆箱,箱子里装了一床粉色的天蚕丝被,又给了我二百块钱压箱底钱,便不再多说什么,然后就是把家里大清扫一番。
小哥也谈好了女朋友,本来他女朋友也要来的,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怕我结婚那天不会一帆风顺,没得让他女朋友笑话了去。
几次接触,小哥体会过宋兰的尿性。
占巧!
不是个好相与的东西!
一天到晚尽想着算计别人,所谓的别人,除了他就是我。
再换主儿,别人的巧,她还能占上吗?
十月初五,家里请来了厨师,拉来办事用的桌椅板凳炊具,阿爷请来本家的两个堂哥一大清早去买的菜,并拿了一千块钱让小哥跟着。
阿爷没去找大哥去买菜,因为一直到今天,他们两口子都没有所表示,当妹妹的出嫁了,当大哥大嫂的就像无事发生的一样。
阿爷在赌气,决不张口去求他们两口子,并放言,若顾大磊不闻不问,端灯也会让姐姐家的孩子来端。
宋兰一听,那心就如刀割般的难受。但到了晚上吃饭点,该上桌吃饭还得吃饭,该喝还得喝。
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却一言不提自己是否该花钱,是否该添箱。
大舅和大舅母,小舅母都来了。
大舅和我们顾家的叔伯陪着下午四点多钟来下礼的胡庄人,喝茶聊天,陪酒陪饭。吃过喝过,六点一过,四个下礼的开着小四轮便回去了。
晚上八点一过,姐姐就操心着添箱事宜,放了鞭炮,用红纸卷成卷儿,找来铁筛子,把要陪嫁的小物件及明日所要穿的衣服鞋子,全都放在筛子里。
姐姐端着筛子,大舅母把红纸卷点着火,在筛子底下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嘴里还念念有词。
至于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大舅母和小舅母各掏了一百块钱做压箱底的钱。
大姐给了我三百块钱。五个堂伯母与婶娘,每人给了六十块钱压箱底。
阿姐感激她们对我的有心,五家分别给了五个大馒头和五包果子。
当然大舅母和小舅母的,待我出嫁后,姐姐自会安排,一家会给上六斤肉,四瓶酒,再带上剩菜回去。
姐姐把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当然是当着阿爷,大舅,大舅母和小舅母的面说的。姐姐就是这样的性格,有话都说在桌面,不会藏着掖着。
明日的事后,这一切都不归我管了。不过从这一刻起,出嫁的前夕,我就开始当甩手闲人了。
子夜时分,大姐还没有睡,她没有一丝睡意,她在等大哥,不过大哥也没令大姐失望,他等宋兰睡着了才来的,来了后,从怀里掏出了六百块钱放在我的枕头旁,他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对大姐说:
“人无完人,宋兰只是小气了一点,并没有做过大奸大恶和对不起我的事来!
她勤俭持家,疼爱孩子。
但为了孩子,做为丈夫,我顾大磊只能包容宋兰了。
生活不易啊,只能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