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考书院？”谢老夫人拉长声音看着谢锦绣，因为瞪大眼睛，显得眼珠更加突出。
“是，祖母，孙女和四姐姐想入女子书院读书，若有机会，参加女官遴选。”
谢琳琅也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谢老夫人，声音虽然小但是很坚定。
谢老夫人看向王氏，王氏盯了谢锦绣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转头回禀:
“母亲，锦绣……和琳琅想考书院，儿媳思来想去，觉得这或许不是坏事，毕竟是皇家首开的先例，若是真让她们侥幸做了女官，咱们谢府也不愧对诗礼之家的名望。”
“舒兰，你看呢？”谢老夫人又转向许氏。
“母亲，儿媳觉得这件事还需慎重。”
许氏抬眼看王氏:“姑娘们都到了快议亲的年纪，正该好好在府中学会执掌中馈持家理事，将来在夫家凡事得心应手。”
许氏又转向谢老夫人:“若是去考书院，考不上徒增笑柄，考上了又未必果真遴选上女官，将来耽误了议亲，岂不因小失大？”
“再者说，就算考上女官，还不是最后嫁人，多学些女红针指相夫教子，好过进书院浪费光阴。”
许氏说罢垂下眼帘，拿起茶盏慢慢抿。
杜姨娘悄悄用眼皮翻了一下许氏，赶紧拿眼神示意王氏，在这里她可说不上话。
“长嫂想得是不错，可是细想想，从前女官可都是皇后遴选任命的，哪一个耽误了出嫁？
除非自愿做了妃嫔的，做女官嫁人的那些，各家名门贵胄都抢破了头，长嫂不会不知吧。”
王氏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女儿争一争，谢锦绣容貌虽是过得去，性子却是过于刻板，自己便是输在这上面，谢明才会纳了陈姨娘。
许氏还要说什么，谢霜笑着拦住许氏，亲昵地拉住许氏手臂:
“母亲，若是女儿说，这书院考得，而且女儿还想和两位妹妹一起考书院，参加遴选女官。”
“什么，你也要考书院？”许氏脸色沉下来。
谢霜自幼就会看她脸色讨她欢心，从不像谢霏那样只亲近谢昭，渐渐的她同谢霜反而更像母女。
谢霜几乎没有违拗过她的意思，所以她更愿意纵着谢霜，以此警示谢霏，让她明白只有服从母亲，才能得到更多的优待。
可是谢霏偏偏认为，只要做得正确就应该有应得的公平，这怎么可能，就算她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也是凭着手段而非理所当然。
所以谢霜突然违背了许氏的意愿，她立刻表现出不快。
“母亲之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母亲可知道，这是宫中第一次有这样的举措，分明是表示朝堂上的风向。
咱们府上女子习文人尽皆知，若是不能做表率，日后谁知道会不会影响了兄长和叔父们的仕途？”
谢霜故意把这件事牵连到谢家男人们，许氏立刻就严肃起来仔细思考，最终只好点了头。
“那三丫头……”谢老夫人看向谢霏。
“有她们姊妹三个应考也就够了，府里姑娘哪能都去书院读书。”许氏果然阻拦。
谢霏也不反抗，去书院读书赚不到钱，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于是又议论去找通告文书的事，这些在书院的几位公子就能办了，无事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准备。
谢霏和珊瑚玲珑回到院子，有小丫头告诉珊瑚，她哥哥在二门等着，珊瑚得了谢霏允许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珊瑚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和一位三十多岁妇人进院子，让他们就在房外等。
“姑娘，奴婢哥哥送过来一位林嫂子，外院门房林贵的媳妇，从前在姑娘的小厨房做事，为人十分精明能干口齿伶俐。”
珊瑚进来向谢霏介绍。
“把人带进来我看看。”谢霏点头。
珊瑚有点犹豫，接着说道:“奴婢哥哥还带来了奴婢的弟弟朱虎，他说虎儿已经十二岁，什么事都能做，脑子灵手脚勤快，若是姑娘觉得合适……不过姑娘若是不想用，奴婢现在就让虎儿回去。”
珊瑚娇媚的小脸儿都涨红了。
谢霏奇怪珊瑚为何不向她举荐，噗嗤笑了:“我还没看见，你干嘛替我赶走，一同带进来让我看看。”
珊瑚这才欢喜地跑出去让二人进来。
林嫂子进门朝着谢霏万福，虎儿趴在地上给谢霏磕头。
“不必多礼，珊瑚，快扶你弟弟起来。”
二人站直了，谢霏仔细看，果然珊瑚哥子的眼光不错。
林嫂子皮肤微黑，应该是常年在院子里做活风吹日晒过的，但是土布的衣裙鞋袜都浆洗得干干净净，站在那里腰板挺直交握双手，大方地任谢霏打量。
旁边的虎儿正是蹿个子的时候，瘦瘦的一条，虽是一样微黑的脸，两只眼睛却格外明亮，偶尔抬头看一眼谢霏和自家姐姐，立刻垂下眼帘，并不东张西望。
“林嫂子，日后到我院子里来，帮我料理院子里的杂事，你可愿意？”
林嫂子脸上带笑:“能为三姑娘做事，是奴婢有幸，三姑娘尽可吩咐。”
“林嫂子，在我的院子里只要遵照原有的规矩别的也没什么，唯有一点你要记得，你只能听命于我，就算这是在谢府，你也只有我一个主子。”
谢霏淡淡笑道。
林嫂子神色一凛，明白这是谢霏在敲打她:“三姑娘，奴婢自进了这个院门，便是老夫人和夫人，不经姑娘允许，也不能让奴婢动一步。”
“好，玲珑，带林嫂子四下看看，让丫头婆子们认识，以后都听林嫂子指派。”
林嫂子福了一福随玲珑出去了。
“虎儿，你可识字？”谢霏坐下来问道。
“禀三小姐，小的识字不多，但是只要见过的铺子名字，没有我不知道的！小的算账也快，不用算筹，有的账房都算不过小的！”
虎儿说得高兴，露出一对小虎牙。
“这么有本事！”谢霏夸了一句。
“三小姐面前，不可得意忘形！”珊瑚急忙训斥虎儿。
“有本事就要夸奖，不必约束。”谢霏对虎儿的表现很满意。
“三小姐，你尽可以试试我，若是我说得不对，回去让阿兄打我一顿也使得！”
虎儿急忙自证清白。
“好，一只笼子里有35只鸡……”谢霏真的问了几道题目，虎儿对答如流。
果然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虎儿，以后你就做我院子里的小厮，每月到我这里来领月钱，做的好另外有赏。”
谢霏让玲珑拿出两串钱:“这是给你的，怎么用随你，但是要办好我交代的事。”
虎儿有点紧张，看看珊瑚没敢接:“姑娘，您让虎儿做什么？”
“第一件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谢霏伸出一根手指。
虎儿点头。
“第二件事:认清二小姐院子里的所有人，只要是出府做的任何事见的任何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向我禀报。”
谢霏神色平静伸出第二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