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还想听重复的，是想用让我不停说话的方式，然后累死我渴死我，最后再毒死我吗？”
梁凡真油盐不进。
明华被说得想沉默，他道：“师姐和以前略有不同了。”
废话。
以前是以前，在外逃命的猫，能和被家人养着护着的猫一样？
“师姐愿意和我说说话的话，我也可以和师姐，讲讲与涟水仙子结交的趣事。”明华抛出一个诱饵。
这话说的，梁凡真都开始庆幸王涟水听不见她们的谈话。
“你管设陷、逮捕、拷问、散魂叫结交？”
还趣事？
梁凡真用一副‘你可真敢说’的表情看着明华，把明华给逗笑了。
“好吧，师姐不想听，我就不说了，等会带你去看总行了。”他道。
梁凡真奇怪：“她不是你寝宫里？”
明华有些诧异：“你怎会这样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如果他能在说这话时，把宫殿内的禁制解开，梁凡真还会有几分信服。
中间大殿是明华处理事务的地方，旁边有两扇小门，通向的地方，则是他用来修炼打坐的房间。
简单来说，也就是寝宫。
明心一直就很擅长阵法禁制一类，明心会的东西，明华全会，如今明心不会的东西，明华也会。
侧门没有禁制，梁凡真便没有试图进去。
听见对方否认将王涟水关在里面，梁凡真有些失望，想想也觉得在理。
就算之前关在里面，在她来到之后，明华也会将王涟水转移地方。
明华进了里面的小门，换了套衣服，就带着她出去见王涟水。
目的地，正是九侍和选拔上来的魂修进行的比赛。
她脖子上戴着颈圈，明华并未限制她的行动范围，在明华坐到最高的位置后，她挑了个视角不错的地方看。
一眼看去。
薄梁不在场内。
她也不知道薄梁是自己离开，还是明华将他给处理了。
除了她见过的九侍成员，场面上，还有一个熟人：符莫寒。
符莫寒也看到了梁凡真。
两人相对视，纷纷在对方眼里读到了淡淡的嫌弃：都玩完！
这还在救王涟水？
自己人都被撵到明面上来了，泥菩萨过江还差不多。
梁凡真刚想调动轮回玉，看看符莫寒是怎么从被追杀的情况，到现在的上场选首侍。
她还没动手。
明华给她传音：“短时间内，受到颈圈多次攻击，师姐不怕难受吗？”
那铃铛的声音，谈不上多难听。
只是用在梁凡真身上，比用在寻常魂修身上，更为事半功倍，她的耳朵都能被震出血。
算了，符莫寒自求多福吧。
梁凡真打消了念头。
赛场是由明华特意布置，无论里面打得再激烈，也不会有问题。
梁凡真发现，符莫寒从进场后，就一直闪躲，心里有了几分猜测，等到后期只剩下几个竞争对手时，符莫寒避无可避，只能用持剑上去。
灵力对魂修的伤害，不如阴力。
加上这又是在东魂崖，处处是阴力，反观灵力是半点也没有，符莫寒只能靠着从太一门带来的物资支撑。
每用一招，都是精打细算，省之又省。
哪怕是这样，符莫寒还是被打得像狗撵的一样狼狈，明华的那几个特别侍卫，分明是盯着符莫寒揍的。
梁凡真在符莫寒，明华在看她。
确定没有在梁凡真的脸上看到紧张的情绪，明华便让这场比赛继续下去。
十几个中，最后只剩下三四个。
以符莫寒如今的战力，在这场比赛中，最多只能算是半个。
梁凡真耐着性子看下去，大不了符莫寒死了，她给他收尸。
“师姐此番过来，是为带涟水仙子回去的，可若是涟水仙子，不愿跟你走，你要如何？”
一阵轻风拂过。
明华出现在她身后。
梁凡真听到这里，心里有了预感，再往下看，场内进行了二次封闭，只有在明华身边才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最后站在里面的有明影、辛五、符莫寒，以及一位梁凡真还没见过的魂修。
看着装，也是在宫中当值。
裁判是明华的心腹。
他一字一句的宣布着规则：“最后一项比试，几百年前，该异界之魂擅闯陛下私库，偷盗不成，反重伤陛下，万幸，陛下将贼人擒获，意外发现对方身怀大功德，若有谁能请这位异界之魂，归纳明华城，则算比赛唯一胜出者。”
话落。
中央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一个直径为一米的圆笼被提出来，身上仅有的两块布遮挡着重要部位，不至于真的走空。
几乎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着伤疤，新老交替，惨不忍睹，她只是睡着，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明华的确对王涟水做了刑法，不单单只是见血的伤，王涟水本该是年轻的面庞，如今……
若不是轮回玉里的小涟水有反应，被梁凡真察觉到，她几乎要怀疑眼前的老太太，是不是真的王涟水了。
梁凡真看着这一幕，无数记忆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一时间看得忘记身边还有一个明华。
底下的符莫寒几乎要压不住手中的剑。
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符莫寒的本命剑发出撕裂般的铮鸣，梁凡真蓦然回神。
下方真正的参赛者，可不会因此留神。
他们只会用尽手段，逼王涟水从沉睡中醒来，然后，让她自愿将功德上交。
其中，符莫寒的身份早被辛五得知。
没有什么，比拿在意之人的性命来威胁更有效果，于是，符莫寒成功的被围了。
这场比赛，不用看到最后，梁凡真也知道符莫寒会输。
如果他真的没有留后手的话。
输，是必然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
梁凡真问。
她的视线，特意在王涟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经过，再回到身侧的明华。
“我只负责下令，审问过程，师姐真想知道，我可以协助你对纱珑搜魂。”
若梁凡真想看，他可以将薄纱珑身上的禁制解开，这样，她再搜魂，就能看到全部审问用刑的过程。
梁凡真想说，明华可真狠。
明华道：“不这样做，以免师姐怀疑我对涟水仙子做了羞辱之事。”
她眼神有了变化。
“对女子用那种手段，太卑鄙了。”他语气略沉，不赞同的谴责道。
“要说卑鄙，你给她按的罪名，似乎也没磊落到哪去。”梁凡真接话，顺便又看了看下面的情况。
符莫寒终于落败了。
接下来就轮到王涟水。
“师姐……”明华拉过她的衣袖。
梁凡真收回视线，继续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样的无言对明华算不得什么。
即便梁凡真一天不开口。
他也是能拉着她不停歇的说话，谁让他们太久没见面了。
但梁凡真不开口，明华也不会就让她安静下去。
“师姐这么欣赏涟水仙子，不如让她来做我们大婚的见证人……”
话还没说完。
就被梁凡真打断：“凤火将你烧坏了就去请医师看看，别整天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语气淡淡，没有过多的苛责。
明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这个位置，只有她们两个，不代表下面一点的位置就没有魂修，底下的最擅长察颜观色。
此时，明华的一群臣子已经提心吊胆起来了。
赛场上，王涟水已经醒来，并很快就了解当下情况，梁凡真一直看着她。
两边隔着一段距离。
王涟水不可能发现不了梁凡真。
然而。
从开始到结束，符莫寒被折了骨。
当着所有魂修的面前，他被迫跪下，太一门首席大师兄的骄傲与尊严，捏碎了一地。
王涟水也只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明影手背上的刀刃，沉沉的压在符莫寒脖颈上，血珠从尖刃上滴落，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能取下符莫寒的命。
王涟水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我留下还不够？”
符莫寒眉骨一动，抬头凝视着王涟水。
明影不管这对师兄妹如何。
他道：“陛下仁慈，给你两个选择。”
“一，功德留下，你、符莫寒离开。”
“二，在密友与师兄之间二选一，再亲手杀掉其中一个，你就可以带着功德离开。”
只能带着功德离开，剩下活着的那个人，还得继续留在明华宫，留下后会遭受什么，王涟水大概也能猜到。
明影的话，并未遮掩。
赛场中的都能听见，包括，上面那两位。
辛五之前就有留意到明华身边的梁凡真，再听明影的话，心一动，便明白了。
他玩笑的对王涟水建议：“要我是你，肯定就选第一个，功德这玩意对你作用也不大，再抵抗也没用，陛下该放多少魂修进流光界，那是一个都没少。”
王涟水沉默不言，只是看着符莫寒。
辛五摸了摸鼻子，笑眯眯的凑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对王涟水说：“要是你实在舍不得功德，那就选第二个怎样？”
他刚说了这句话，就引来王涟水的冷眼。
辛五一顿，伸手用指甲戳了戳王涟水，笑道：“都被关了几百年，说你是黄脸婆，都是夸你，老奶奶的气性就不能小点吗？再瞪，小心我挖掉奶奶的眼睛哦~”
“杀一个，留一个，再放一个。”
“天大的好事，奶奶再想想呗，明影哥还等着当首侍，大家就别耽误对方的时间了。”
辛五笑眯眯地掐了一把王涟水的脸，皮肤松弛干燥，上面还有老年斑。
这指甲要是轻轻一戳，该不会就死翘翘了吧？
他无不恶意的想着。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辛五回头去看。
现在这种场合，谁还下来，找死吗？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是明华陛下身边的女子，之前离得远，又在斗法，辛五只知道有个陌生女子，没看清长什么样。
现在，梁凡真一下来。
辛五最先注意到的是梁凡真那条瑰红的颈圈，忍不住眯了眼，从记忆中翻出这东西。
它不是前天陛下让他从库房里找的束魂环吗？
怎么变得红红绿绿的？
还有，那个铃铛是什么鬼？聚魂铃？瞧着好像是改进的？
辛五还在诧异。
梁凡真已经拿开他的手。
她的手一碰过来，辛五立马就认出是‘薄纱珑’，下意识挑眉，看了眼上方的明华陛下，见陛下没有阻拦，他也就顺势收回手。
“散落出去的魂，我已经帮你收集好了，等你从牢笼里出来后，就能恢复正常，不用担心。”梁凡真摸了摸王涟水的脸。
想到空间里被自己养得白胖的小姑娘，再对比眼前的她。
梁凡真心口沉闷，为了让不王涟水担心，她还是露出淡淡的笑安慰着。
“我、不会再对你……”下手。
王涟水想告诉梁凡真这句话。
她却误会了梁凡真的意思，以为好友不辞万里来到这里，又交代了刚才的话，是要让她杀了她。
“咱们两个选择都不选，明华陛下盛情邀请，不如留下做客。”梁凡真安抚道。
王涟水唇动了动，复杂的情绪已经从眼底溢出，她摇了摇头，想说明华就是明心，想告诉梁凡真，明华没表面看起来和善。
可她喉咙被伤过，仅是呼吸都会痛，想开口，一下子还说不出那么快。
忽然，一道温热的液体溅到王涟水的脸上。
她一惊：“师兄！”
符莫寒自裁了。
明影的刀彻底被血侵染。
顾不上其他，梁凡真从空间里拿出白骨剑与药，剑尖轻挑，对上明影手臂上的刀。
她出剑的速度极快。
明影若不想被刺杀，只能放弃符莫寒退后。
仅一个照面，梁凡真的身形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及时将药喂给符莫寒。
“他们身上都抹了毒，你是真不要命。”梁凡真抓起符莫寒，一把将解毒药抹上去。
药抹完了，她也糊了一手的血。
符莫寒看了看紧张担心他的王涟水，淡淡道：“她是我的师妹，与你无关。”
听到这里，梁凡真有种想将药刮回来的冲动。
她明白他的意思，符莫寒自愿成为被王涟水抛弃的那人，换取一线生机。
渡劫期的修士，不至于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