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安把手机拿出来,来电的是凌陷。
他一边示意纪容开车出发,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
凌陷在那头声音悠闲地问:“欠的酒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只要不是今晚,随你挑。”
“今晚怎么就不行了,我家悠悠今晚和杨帆喻晓他们一块聚个餐,把我孤零零的丢下了。正好有时间,平常我可忙着呢!”
“凌陷,换个时间......”
凌陷声音冷淡下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只听说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医生死在手术台倒是少见,你是打算让大家开开眼吗?”
白予安抬起目光,从后视镜里看向纪容。
纪容心虚地垂下目光,不敢向后看了。
“你别听纪容了乱说,我没事。”
“乱不乱说的,老地方,暮色,把你自己送过来让我瞧瞧新鲜。”
凌陷说完,根本不容他分辩,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予安:“......”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都懒得再去计较纪容胡乱告状,只是低低吩咐了一声。
“去暮色。”
纪容眼里全是担忧,在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他一眼,轻声答道:“是。”
到暮色酒吧时,晚场还没有开始,三三两两的人进门,没有夜晚那么热闹。
老板知道他来,一直等在门口,车子到了后,亲自上前给白予安打开了车门。
两人寒暄几声,老板把白予安带到凌陷的卡座,就识趣地告别忙自己的去了。
白予安一心想让自己显得精神点,但是一坐下来,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打完了哈欠,泪眼迷蒙地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凌陷,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
“说说吧,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为的什么。”
“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
“要是嘴硬就能把事情解决了,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干嘛,病人天天就在病房里吱哇乱叫自己没生病就成了!”
白予安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知道瞒不过凌陷的眼睛,要是再掩饰,凌陷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调侃他!
“我又对他用药了。”白予安嗓音有些沙哑。
“用完就不敢回家了?”凌陷戏谑问。
白予安低眉耸眼地不说话。
凌陷真是服了他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在爱情里不知道为什么就一根筋,不会掉头也就算了,连转弯和迂回都不知道!
就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冲,傻了吧唧地把自己和对方都逼进死角。
凌陷拿过酒杯,给白予安倒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
白予安看都不看什么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陷看着他,没吱声,酒杯拿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
白予安一仰头又给喝了。
凌陷又给他倒了一杯。
白予安还想继续去端的时候,凌陷倾身按着杯子没松手。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凌陷说。
白予安抬头看向凌陷,目光有些茫然。
连着两杯酒下肚,他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像之前一片苍白透着病态了。
“什么问题?”
“你觉得爱情最忌讳什么?”
白予安想了想,小心的答:“不忠?”
凌陷松开酒杯,知道“不忠”二字是他的心病,只是对于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
“不忠是结果。”
白予安没明白:“什么意思?”
“爱情最忌满。”
“满?”
“对,因满而生出有恃无恐,因有恃无恐而生出不忠。”
白予安眉头慢慢皱起。
“可是,真正爱一个人,不就应该是全心全意的,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出去吗?这样子,不就是你说的满吗?”
他想不通,爱一个人明明就该坦坦荡荡,把最好的全给对方。
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这样有什么意思?
凌陷轻轻笑了一声。
这个时间,舞池里音乐柔和,两人说话刚刚好,既不吵,也正好盖去一点说话的声音。
“这话本身是对的,真爱至纯,只是人有七情六欲,性格天差万别,实际便不能这样了。”
“可我满心都是他。”
“你的爱是满的,就算已经漫出来了,也不能全部都给对方。”
“那......该给多少?”
“你一开始给他后,他还你多少,往后,你就给多少。”
白予安怔忪了许久。
一直到舞池里又一首歌结束,他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如果他像霍箫对待他一样对待霍箫,那他们之间,估计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上。
那么,他宁愿如现在一般,跟霍箫做一对怨偶。
即使不幸福不开心不快乐,他也不要松开手。
“我做不到。”
凌陷叹口气,轻轻摇摇头。
“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定的。”白予安辩驳。
“你说说看。”凌陷饶有趣味的问。
“你和沈峳,你只见了人家一面就上了心,一开始给出去的爱并不对等,但是你如今也等到他同等的回应了。”
“你这番辩驳的能力,但凡能分析自己的感情,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丧家犬的样子!”凌陷恨铁不成钢。
白予安看他一眼,心有不甘。
“你又要说盛悠和箫儿不一样,是不?”
“这话还要我再说吗?你不知道你家霍箫多少有点不知好歹吗?悠悠就不能拿普适的理论套他身上,他是特别的存在,是不一样的烟火,是......”
白予安急急打断他滔滔不绝的描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嫉妒的已经快面目全非了!”
“不可怜你谁要来看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所以大爷您笑话看够了,酒也喝了,那我滚?”
“瞧你这点出息!”
“栽的彻底,我认了。”白予安苦笑着说。
凌陷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他指尖在玻璃杯上敲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世人都知道,感情里,最敌不过的两个存在,叫得不到和已失去。”凌陷幽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