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箫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房间窗帘依旧紧紧地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天光。
他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扔下手机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青紫痕迹,轻轻磨了磨牙。
霍箫没有急着下床,也没有急着喊白予安,而是坐在床上静静思考了一下。
他必须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跟白予安谈一谈。
两人一起生活,吵归吵闹归闹,他觉得都是正常的事情,日子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
但是如果白予安一不顺心就把药拿出来,那他就要问清楚白予安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已经在试着跟白予安好好过日子了。
当然,也许他达不到白予安要求的那样,但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宜家宜室的人,白予安既然喜欢他,自然就应该接受他本来的性格。
去年那次在学校用药过后,白予安已经答应过他,不会再轻易的用药逼他。
从去年到今年,他也的确做到了,再生气也没把药拿出来。
昨晚算他毁约。
白予安肯定心中有愧,霍箫打算利用这愧意做做文章。
想好一切后,霍箫起身穿衣。
他走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的放着的保温袋,霍箫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他的午饭。
白予安应该是早上就上班去了。
霍箫环视一圈不见人影,自己坐餐桌前把饭打开慢慢吃完。
这房子就是白予安送的京大隔壁的那一套,霍箫被救回来过后,就没在学校住过,一直住在这里。
白予安在他的授意下留宿几晚过后,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在这房子里过起了同居的生活。
霍箫晚上下课了就会准时回来吃饭。
白予安在医院,路程离这边比较远,很多时候还要加班,但是就算下班再迟,都会每晚回来陪他。
每个不能回来陪他吃饭的晚上,也会早早吩咐人把饭菜送过来。
在一起生活的这几个月,霍箫说没有感触是假的。
跟白予安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就能越清晰的感觉到,白予安对他汹涌的爱意。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他在些许感动的同时,却也慢慢感受到了压抑和束缚。
就像他自己说的,觉得月光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一言难尽。
客厅有监控,跟白予安的手机连着。
霍箫知道白予安会看。
于是吃完饭后,他在手机上跟老师请了假,就走到沙发上,在摄像头的镜头下,直接睡觉,让他看看自己疲累的样子。
这一觉又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门上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落地窗前,已经洒下了一片霞光。
他撑起上半身去看走进门的人,一愣。
不是白予安。
是纪容手底下的人,那男生把手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见霍箫看向他,恭恭敬敬朝霍箫鞠了个躬。
“白哥吩咐给您买来的。”
“他在医院?”
“是。”
男生走了过后,霍箫走过去看了看自己的晚饭。
白予安很清楚他的口味,送过来的饭菜每次都合心,今晚也不例外。
霍箫坐在桌边慢慢把饭菜吃了。
睡了一天,身上舒爽了很多。
吃完饭后他去健身房慢跑了半个小时,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去了书房。
京大的课程对他来说很简单,去年缺了不少课的情况下,期末考试依旧是专业课第一。
他嫌空下来的时间浪费,就额外选修了一门世界史,这学期半途进的专业。
他自己找了书和资料,把上学期的课程学了学,现在就已经完全赶上来了。
世界史专业的老教授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按老教授的说法,他到这了,专业又是妥妥的第一。
霍箫翻着书一边查资料一边在书上做着笔记。
他学习的时候,向来专注,等到腰酸的实在受不了时,一抬头,墙上的时钟已经到10点半了。
霍箫朝书房门口看了一眼。
还没回?
没回就没回吧。
霍箫揉着酸痛的腰起身,把桌上的书收拾整齐,去身后满架子的书里随手抽了一本,拿着回到了房间。
他把床垫一头遥控抬起到自己最舒适的角度,半倚半躺的看起了书。
一个小时后,他放下书关灯睡觉。
白予安应该不回来了。
即使他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几个月了,夜夜相拥在一块睡去,但是白予安没有回来,霍箫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白予安是自由的,正如他自己一样。
是的,即使是现在,霍家倒台,自己四面楚歌,他依旧觉得他自己是自由的。
如果他不愿意被白予安豢养,他可以从这里自由的离开。
只是他自己,也有些乐在其中而已。
每晚在白予安怀里,不能说不快乐。
白予安是他那么长时间以来,唯一一个一直喜欢的人,束缚是束缚,但那也许就是快乐的代价。
总归,他没有觉得厌倦。
第二天一早,霍箫就去正常去上课了。
第三天,依旧。
白予安和他,相互没有给彼此电话和任何消息,只是每天的晚饭,会准时送到他们的房子里。
白予安埋头工作了三天,连医院的门都没有出。
吃住全在医院里。
其实对他而言,吃住在医院里才是日常。
高级私立医院,顶层跟总统套房似的,他给自己留了一间,以前多数的时候都是住在医院里,偶尔才会回外面的住处。
直到跟霍箫住一起后,他才天天不论早晚就往外跑。
这几天,不用赶那么远的路来回,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多一些的。
总归纪容觉得这样挺好。
但是明明每天睡觉的时间变多了,白予安的眼眸中却渐渐熬出了红血丝。
他大半宿的睡不着觉,觉得怀里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他在手机上看着他们空空的客厅,一看就是大半夜过去。
箫儿不在客厅,但是就在紧紧关闭的那道门后面。
白予安连他睡觉的样子都想象的到。
好多次,他把微信打开来盯着和霍箫的对话框,有很多话想说。
想告诉霍箫他想他了,想说对不起,说好不随便用药的,却又没忍住。
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第三天晚上,他已经撑不下去了,眼睛里一片血色。
纪容这会再不敢劝他不要回去了,正上车准备把人往回送,白予安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