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成人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小女孩没跑几步就被男人扯着衣领拉起来了。
女孩瘦巴巴的,眼里还带着怯意,被人拎起来还试图抓男人。
小女孩指甲长时间没剪了,还真把男人手臂抓出了几道血痕,这下子把人彻底激怒了。
“这小贱人,还敢抓我。”
油光满面的男人冷笑着扇了小女孩两巴掌,用尽了力气,丝毫没有顾及她年纪,响亮的巴掌声把小女孩打懵了。
长期营养不良的她本就瘦弱,更禁不起男人这用了大半力气的巴掌。
林竹心头火起,抄起袖子里的匕首就跑了过去。
另一个男人见状,提醒道:“你轻点,别把人打死了。”
他可不是心疼,是担心把人弄死了就白忙活了。
小女孩瞬间不挣扎了,男人道:“趁现在快走,等会她哥回来了就麻烦了。”
油面男人嘿嘿淫笑:“这小叫花子虽然小了点,到底是个女的,待会我们就先玩玩,玩够了再送到老黄那里卖掉,好好过个瘾。”
矮胖男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意:“成啊,正好开开荤。”
他们盯上这个小女孩很久了,可惜她有个缠人的哥哥,把人看的死死的,要不是今天城里大户人家嫁女撒铜板,那小子还舍不得把他妹妹丢下呢。
盯梢了那么久,总算是成了,也不枉费他们这个月费的力气。
两人偷摸着要走,就听到一声厉喝。
“站住!”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抱起被打的半晕的小女孩就跑。
开什么玩笑,傻子才会站住呢。
别看他们一个长得瘦一个矮胖,跑的可不慢。
尤其这里巷子多,他们这些混子对于宣城的地形没谁比他们更清楚了。
刚刚他们的龌龊对话林竹听了个大概,知道这孩子要真落在他们手里,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眼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外面又有好几条胡同,林竹心里越发着急,怕他们要拐到看不着的地方会跟丢了人。
他们又跑又跳的动静不小,到底吵到了附近的居民,有百姓纷纷探头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竹眼睛一眯,大喊道:“人贩子啊,抓人贩子啊,抓到了奖励一两银子!”
人贩子!
一两银子!
这两个都不亚于平地惊雷。
不论什么时候,老百姓最恨的一是战争,二就是人贩子了。
谁家没有几个孩子,除了那些丧良心的,旁人听到人贩子都要啐一口唾沫的。
如今倒好,人贩子的都敢当街掳人了,那明天是不是就要当着爹娘的面直接抢了?
有不少汉子听到人贩子这三个字就拿着扁担出来了,这会又听说逮到了奖励一两银子 ,一个两个的眼睛都亮了。
两男人听到林竹的话,脸色扭曲了,艹tNNd,那个人怎么回事?他们拐个小叫花子而已,他看不惯就算了,还出银子让人把他们抓住,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也没听说这两兄妹在宣城还要亲戚啊。
但凡有亲戚也不能混成这样!
眼看着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手上还扛着扁担和锄头,眼里冒着灼人的热意。
这可是活生生的银子啊!
这世道就是这样,若是单纯喊人贩子,可能帮忙的人也有,但不多,一旦扯上了银子,不好意思,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留下。
怀里的小女孩在这个时候就成了累赘,眼看着就要被人追上了,油面男人狠狠心,把人往后一丢,企图阻挡来人的路线。
林竹跟的最紧,忙把小女孩拦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溃散小女孩,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林阳明年还要来宣城科考,他这次插手了这两混混的事,而且被看了正面,就怕被他们记恨上了,与其等他们日后报复,不若把这些毒瘤彻底清除。
林竹扭头对后面跟着的汉子道:“快去追,抓到一个一两银子,他们有两个人呢!”
两个人,意味着能拿二两银子!
原本看到小女孩被当垃圾丢下来,他们还以为这位小兄弟就作罢了,银子飞了,没想到还有机会。
“快去!”
“在右边。”
“前面有个巷子可以抄近路,我们一人一边。”
“好。”
地上半躺着的小女孩被打了又被抱着跑了一路,眼前一片黑。
林竹看着她蜡黄的脸,知道可能是低血糖了,正好他身上还有刚买的甘草片,虽然比不上糖块有效,但聊胜于无。
林竹掰开她嘴巴,塞了一片甘草进去。
不消一会儿,小女孩晃晃悠悠的起身,她刚才虽然看不到,但耳朵是听到了的,知道是林竹救了她。
小女孩眼泪止不住的流,跪下不住道:“谢谢,谢谢这位少爷。”
小小的孩子跪趴在地上,嗓音还带着颤抖,让林竹有些不忍。
林竹伸手想扶她,视线触及她身上大大小小的脏污,到底没敢下手。
这该死的洁癖,实在是让他抱不下去。
刚刚要不是怕这小孩掉地上摔死,林竹都不想动。
“起来吧,这次是你幸运,我刚好看到了,以后小心点,你不是有个哥哥嘛,尽量别一人待着。”
小女孩闻言,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哥哥的,抬起头,看到林竹含笑的面皮。
是昨天给他们馒头的好心哥哥!
小女孩嘴唇动了动,小声道:“黄地主家有喜事撒铜板,哥哥去抢了,怕我在里面被踩到,让我找个地方躲着。”
谁知道就这么倒霉,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她就险些被拐走了。
对了,哥哥!
小女孩突然站起来,带着哭声道:“我要赶紧回去,我哥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说着就要跑,正好五六个汉子押着那两个无赖混混过来了。
林竹拦着她,道:“待会再去找你哥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女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和刚刚打她的油面男人打了照面。
被打被骂的恐惧再次袭来,小女孩瑟缩的躲到林竹身后,祈求获得一丝安全感。
有个领头的汉子脸上散发着喜悦:“这位公子,人我们带来了,请问这银子......”
林竹微微一笑,道:“辛苦几位大哥了,麻烦帮我把他们送到官府,银子我待会就给你们。”
那两人被压着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狗 娘养的,你个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知道小爷是谁吗?”
“赶紧放了我,不然我要你好看,还有你们这些贱人,脚下泥巴还没洗干净呢就多管闲事。”
“小心老子弄死你们,把你们婆娘闺女都送到窑子里去千人骑万人睡......”
有个压着他们的汉子忍不住了,抬手揍了骂骂咧咧的那人一拳头。
“少废话,嘴巴再不干净我先打死你们。”
被揍了一拳的男人眼神狠厉的刮了那汉子一眼,许是怕再被揍,不敢对着他们骂了,转而骂林竹。
“你个小白脸!充什么好人,家里爹娘都死绝了吗把你放出来害人。”
“我tm艹.......”
“啪。”
一声脆响,叫嚣着的男人脸被打到一边,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可见林竹用足了力气。
林竹脸上还是温和的笑,手里拿着手帕仔仔细细的把手擦了一遍:“不止嘴臭,脸还脏,打你还弄脏了本公子的手。”
那人还在叫嚣什么,林竹不听他的,问其中一个汉子:“你脚下的鞋子二十文卖我吗?”
那汉子懵了,林竹又问了一遍,他连连点头;‘’卖,卖!”
新的鞋子才二十文呢,他脚下那双,都是补丁撂补丁的,不知道穿了多久了,放出去五文钱都卖不掉,更别提林竹出二十文了。
其余几个汉子暗恨自己离的远,要是林竹问的是他们就好了。
林竹微笑道:“麻烦这位大哥,脱下鞋子塞他们两个嘴里,我暂时不想听到声音。”
“你敢......”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汉子散发着臭味的鞋子堵住了嘴。
另一个男人道:“骂他的是你又不是我,凭什么堵我的!”
林竹淡淡道:“看你不顺眼啊,不行吗?”
开玩笑,区区两个人贩子兼强奸犯,还跟他这扯什么道理呢。
林竹招手让小女孩跟上来,道:“待会哥哥要去帮你讨公道,你在一旁待着别走知道吗?”
小女孩乖巧点头,又苦恼道:“那哥哥.....”
她知道林竹是在帮她,只是不放心哥哥那边,他们一时半会估计回不去,待会哥哥捡完喜钱回来会着急的。
“那简单。”林竹看了看这五个汉子,掏出四钱银子和二十个铜板递给那个脱了鞋子的汉子,道:“大哥你帮我个忙,去前面布庄巷子附近,要是看到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在找他妹妹,你就告诉他在原地等我,我解决完就过去。”
“好嘞,小伙子你放心吧。”
林竹视线转回来,“四位大哥,麻烦帮我把他们二人押到衙门里去。”
宣城的衙门很威武,门口右边有一口大鼓,是给百姓鸣冤的。
林竹他们一行人刚刚靠近大门,就看到门口的衙卫问他们:“你们来干嘛的?”
林竹悄悄给衙门塞了块二钱的碎银子,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来送人贩子的,刚刚才抓到的。”
“啥?”
衙卫接过银子,手摸了摸分量,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看了那两个发髻凌乱,嘴里还塞着恶臭鞋子的人,嫌弃的挪了挪位置。
“进去吧。”
林竹又给其余几个衙卫塞了银子,道:“这几位大哥都是来帮忙抓人的,能劳烦几位大帮把手把人押进去吗?”
银子开路,他们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林竹给剩下的四个汉子一人分了四钱银子,道谢:“辛苦几位大哥了。”
几位汉子都是淳朴的人,别说还是拿银子做事,更谈不上辛苦了。
“哪里哪里,小哥慷慨。”
“那我们兄弟先走了。”
送走了几位汉子,林竹带着小姑娘一同进了府衙大门。
知府和知州事务繁忙,除了重大案件外,其余都是师爷审判的。
师爷穿着深蓝长袍,头戴同色瓜皮帽,坐在左侧方,询问道:“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林竹拱手行礼,道:“草民乃临湖县清河镇人士,此次来宣城为陪家中幼弟科考,不料正好撞见这二人当街拐卖幼童,草民身为知府大人管辖之下的子民,自当为我们宣城的口碑着想,所以草民当机立断,雇了几个汉子把这两人捆来,交于大人一起发落。”
师爷目光严肃,厉声问道:“他所说可是真的?”
两人嘴里还塞着鞋子,自然是说不出话的,师爷皱眉,道:“把他们嘴里的东西撤掉。”
两旁的衙卫上来给他们把鞋子撤掉,两人立马伏地喊冤:“冤枉啊大人,我们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小叫花子,谁知道这人他仗着口袋有几个臭钱,硬是把我们兄弟揍了一顿,如今还反咬一口,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对啊,大人,我们兄弟就算有错,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小乞丐,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打了,我们还想要告他呢。”
林竹早就料到他们会反咬一口,对此也不慌,他知道,宣城的百姓和乞丐闹了纷争,官府定是偏帮百姓的,只不过......林竹冷眼旁观着,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些心机只是他不屑用,可他真想教训谁,那也不是他们狡辩几句就能脱罪的。
小女孩抓着林竹的衣袖,哽咽道:“你们骗人,你们就是想卖了我,还说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
林竹打断她的话,道;“大人,草民有证据也有重要线索要禀告大人,只是这线索小儿不宜,可否让这孩子先退下,我与大人细说。”
师爷来了兴致:“哦,你有什么证据?”
林竹为难的看了小女孩一眼,道:“请大人让孩子先移步偏厅。”
油面男人挑衅道:“你这是心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让这小叫花子离开,是不是怕和她的口供对不上,想要把人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