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事,等那天爷爷他们来了将铺子搞起来,就又有银钱进账了。
至于修屋宅的银子,看来也只能先攒起来再说。
家里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例如李宁安还要给自家小妹准备的嫁妆。
李宁池的亲事虽然目前还未说定,在李宁安看来,两个妹妹都快到了成亲嫁人的时候,相应的嫁妆应该早些准备起来才对。
想着妹妹的亲事,很快李宁安就想到了这座宅子身上。
宅院里的那些土坑,李宁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趁着下值闲暇余,和彭五四几人把它们一个个填回去。
另外,李宁安准备让彭五四一家住到宅子里去,总要有人守着才行。
还有这大门钥匙,想到看房子之人都是拿着钥匙自行过来的,李宁安当即去杂货铺买了一把新锁,而后把大门上的铜锁给换了下来。
状元请宴结束后,许氏就让家里人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听宁定说,到了京城后,城里头啥都有,所以咱们只带上衣裳就行。”
口上说着只带上衣裳,可真收拾起起来,可有的忙。
这日,李明山和李宁定去了一趟府城,等再回来时,多了一房下人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人叫肖六,还带着三个儿子,最小的一个也已经十四岁了,他媳妇挺惨,发大水人直接冲走了。
这一家人,是甘知县帮着从官牙中寻摸出来的,这次去县城时,就是拜托他帮着留意了,讲明要识得一些字的。
而肖六,原先是给主家当管事的,所以是认识字还会算账的。
在常德买人李宁安是没这想法的,当李宁定说了在京城买了彭五四一家后,李明山想着既然宁安用的上,便找个识字的。
省的到了京城再找,再者想着常德牙行相较于京城会便宜的。
真是没错,黄河决堤不单单是平头百姓受难,两岸的乡绅地主同样受了灾。
大水直接冲毁了大片房屋,熟地表面的好土全被冲走了,不仅要重新开垦连带着往后数年粮食都不好种。
不得已就将家中的仆役卖了,兜兜转转便到了湖广。
等一家人把行李收拾好,已是三日之后,而去往府城的马车也已经雇好了。
林瑞送来不少晕船的药,还有保胎药也备了几份。
李宁安二伯家的其中两位嫂子都还怀着孕呢,虽月份都不大,可京城路途遥远,以防万一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得不说老李家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强。
四婶还在旁边劝着林寻到京后赶紧要个孩子同时讲什么七七八八的,听的林寻羞红了脸,求助的望着王莲英,可惜的是王莲英就是笑笑,不吱声。
临近出发时,林寻带了许多常德特产,走到南京怎么都得看望一下父亲,李金辉认为此行确实该看望下亲家。
知道李家人要走,亲戚们都过来相送,尤其是王莲英的老爹老娘,这不,王莲英看到母亲包袱里居然装的都是李宁安平时最喜欢吃的糕点时,不禁红着眼眶抹起眼泪来。
王刘氏心中也是不舍,可嘴上却笑道,“你哭啥,你和亲家他们都是去京城享福了,要哭鼻子的不该是我吗。”
大家在一块依依惜别,李金辉又冲李明山交代了一番免税田的事。
朝廷规制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税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税田两千七百亩,李宁安现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免税田三千八百亩。
免税田肯定是不能叠加的,自然而然将原先的田地算进去,即使这样李宁安考中进士后的免税田竟然高达三千余亩。
从户部拿到黄册修订文书时,李宁安整个人都惊呆了。
大雍开国还不到一甲子,算下自太祖开始的科第次数,免税田真是多了去了。
眼下还看不出弊端,一旦到了王朝中期,恐怕当真是要民变迭起。
每多一进士甚至是多一举人,天下百姓徭役不知要重多少,粮税又不知要交多少。
百来年后,天下真的会苦大雍久矣。
拿着手中能够给自己带来特权的文书,李宁安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怪不得摊丁入亩以及官绅一体纳粮的想法成型已久,却到了雍正皇帝时期才去施行,这是与整个天下勋贵文官士绅为敌。
魄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李宁安不知自己能否改变时代,但就目前来看他还不能,甚至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想法。
权力是实现理想的工具,寻找志同道合者可能就会花光自己所有的心力。
......
家中事宜全部安排妥当,李宁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哥交代的事情算是妥帖了,老宅肯定不能无人,家中这段时间被乡人投献的土地都是需要人看护的。
与爷爷爹以及三位叔父说过后,事情便不由他做主了。
最终李金辉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李明山和李明泉暂时留下,除了镇上粮店不能扔下,还要让李明泉在家组织乡人制松香,从山里采药人手中收草药。
自打李家做上松香生意后,这松树那是一棵都没卖,全部留着挣钱,李金辉更是为先前砍倒的五十年树龄的大松树感到可惜。
京城店铺的货源便从湖广来,至于辽东的百年人参之类的,李宁安则计划走宋逸光的路子,店铺的噱头肯定不能少。
李明河和李明溪则要负责京城里面商业的运转,从辽东走货有一定的风险,李宁安原本计划的是大伯要先来,不然京城的生意支应不起来。
但李明山觉得京城暂时打不开场面,常德事宜还离不开他,等到李宁国他们熟悉后再进京也不迟,见李明山说的有道理,李金辉就同意下来。
粮店则是处理以往三河村和附近村镇的夏粮和秋粮外,打从今年起,外加还要出手李宁安他免税田上产出的粮食。
大雍不仅是在俸禄和税收上大量使用粮食,连同日常买卖都有拿粮食交换的,本质上是国家钱荒的一种表现。
银票在百姓中不易流通,铜钱铸造缓慢,迭代速度还快,白银黄金更是少的可怜。
李宁安有时还想着大航海时代可能还未完全开始,大雍是真没见到多少人使用白银。
至于免税田上的粮食,自然有一部分归属于李宁安。
所谓投献并不是这些百姓将土地放在士绅名下后就不用交税了,只是将原本应该给朝廷的税收交给类似于李宁安这么个大地主。
李宁安这种大地主从百姓手里收的粮食肯定没有衙门收的多,表面上可以说是和百姓互利互惠。
实质上只有鬼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首先便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
百姓若是碰到良心的地主,两者之间你种田,我收租两不相干。
碰到指望侵占田地发财的恶霸地主,他不仅要收地租还要你家的田地。
原本是你家的,人家仗着识字在签契书直接就动手脚,一个平头百姓去哪说理去。
更恶心的还是另一种,逢旱灾水灾时,佃田抵押等等想方设法将土地骗走。
李宁安自然不会与其他地主相同,租子肯定是不会少的,钱他倒是可以少收,别到时候不仅士绅骂他,减租的百姓还在背后骂他傻。
但李宁安没有接受附近村庄的土地投献,接受投献的土地全是三河村人。
同时让李宁定待会自己的意见,重视学堂,捐二百亩田地给学堂,另外拿出一百亩作为村里的祭田,人人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回报乡里。
一时间李宁安的贤名响彻常德,人人都说李宁安是造福乡里没有忘本的大老爷。
恐怕只有那些士绅觉得李宁安此举有几分作秀的嫌疑,但君子做人论迹不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