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吃不下,那瑕疵布堆得又太多,厂长看她是本地人就很好说话,都折给她了。
其实他们厂的工作标准一直都很高,说是瑕疵布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谈好合作了,杨风也没瞒着,坦坦荡荡地说了自己是职工之女,不想让合作受其他因素影响才没说。
厂长也听懂她意思了,反倒很欣赏。
如果她上来就说自己是沈秀慧女儿,说不定他看在人情份儿上就答应了,不会去聊再多的。
这么一想愈发觉得这一家子办事令人舒坦,有本事,反倒对她们一家印象更好了。
杨风对合作能不能成倒是无所谓,主要不想给她妈留下不好的影响。
但谈成了,那就要想方设法最大化地利用好棉布了。
能做棉线衣的材质那就也能做内衣,背心还有婴儿被了。
尚衣的热闹一如往常,经过一个年节,华裳的火爆反超尚衣。
有过年穿新衣和拜年的传统在,口口相传的威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年轻人对流行的追崇是不可压制的,黑市那么难找,军大衣那么少都要想方设法买一件儿回来。
如今店里就有,不仅不限量,还能挑款式,外边那一层还能单独卸下来,洗一回也不麻烦。
店里的漂亮姑娘还帮你搭配,而质量方面也不差什么。
这样的大衣不买还等什么!
不仅十几二十几的大衣卖的快,连一百多的羊毛里的也卖的很快。
三家华裳靠一个年节就回本了。
这些店铺地理位置都很不错,每天的营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杨风也没有怕被偷。
开店的时间就定下过,每天都去附近的银行存钱。
她还特意在各个银行都开了户,离店里最近的银行都不超过一百米。
零钱没了跑着去换,有钱了去存钱都不麻烦。
能选出来管店的姑娘,那人际交流水平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杨风从地理位置上考虑到了,姑娘们还是不敢揣钱过去。
有一个店长跟银行打好了关系,每天中午那边的保安都带着警棍过来接人。
开例会的时候提了一下,其他几家也有学有样。
毕竟都是大客户,距离也不远,银行那边就也好说话。
杨风每次出门回来都会重新核对计划,做好新的规划,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她刚刚处理好,打算投入园子那边的学习中去。
深夜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安梅要生了,是双胞胎,她情况不太好啊,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是萧书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这才八个月不到!
杨风目眦欲裂。
安梅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这一胎刚开始没什么事儿,检查也都是普通的常规检查。
中期开始突然有很严重的孕反,杨风就让她去大医院查一下。
大医院有b超,照一下看看。
结果不知道是她胎儿位置的问题还是b超机器太落后,黑白成像看不清楚。
医生也只能说是大概率是双胎,让他们做好双胎的准备。
三月一号安梅生的孩子,三月二号杨风就到了海市。
冬季飞机颠簸,她下了飞机一阵一阵的心悸,不知是后怕,还是不敢知道安梅情况。
独自在机场坐了许久才找地方给萧书景打电话。
萧书景就在医院等着,很快就叫司机来接她。
电话里说母子三人俱安,只是安梅情绪不太好。
杨风一进门就知道了是怎样的情绪不太好。
安梅一见她就崩溃大哭,只是声音都是哑的,可见哭久了发不出声了,只有眼泪在流。
她妈妈在一旁埋怨地说道:“坐月子不能哭不能哭啊,这嗓子眼睛还要不要了?”
她也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生了一对龙凤胎多难得啊,大好的兆头把自己哭坏了怎么办呢?
杨风在病房外就驱散了自己一身冷意,此时把外套脱了放任安梅抱着自己哭。
从安梅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杨风也能大概理解她为何如此崩溃。
孩子不足月就生了,她本来就害怕,萧书景也安排好了工作腾出来三天时间,结果到医院她刚开始生,萧书景就被叫过去处理问题了,说是大桥出问题了。
一直到她生下孩子才回来。
双胎哪儿是那么好生的.
安梅年轻的时候也遭罪,总归不是那么健康,生的凶险。
最后虽然命都保住了,她也不能生了。
那种器官从身体脱落的感觉太可怕。
安梅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再也不可能站上舞台了……
心痛似乎没有尽头,她清醒过来想看一眼孩子,却被告知孩子还在病房不能见人。
她不知道不见人是什么意思,非要看一眼才安心,这一眼看得痛彻心扉。
那肚皮都是透明的。
虽然医生说能活下来,但她不是没见过刚出生孩子长什么样。
萧书景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妈又是做女人那一套,喋喋不休地说着些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安梅的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住,她的眼泪不停地流。
绝望吗?
还是崩溃?
她也不知道,尤其是周围人都在道贺,都在羡慕她生了龙凤胎,她仿佛被隔在另一个世界。
杨风紧紧抱住她,任由她发泄。
萧书景那边儿的事儿应该是不小,刚刚她来了,他就匆匆走了,那神色骇人得很。
“姨,两天了你也辛苦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先回家睡一觉,睡醒了再过来给我们送饭。”
安梅妈妈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刚来,路上累了吧,我在这儿陪着,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你回去休息休息。”
杨风摇摇头:“我不累,坐飞机很快的,这会儿咱们就不说这些客气话了,您赶紧回去吧。”
安梅妈妈看她不像是疲劳过度的样子等安梅睡着就离开了。
她年龄大了,熬了两天实在不行了。
安梅也没哭多久,她消耗太大,精神又一直紧绷,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了。
杨风还紧张地叫了医生,检查了一下是太过疲累,叮嘱她看好病人,不能再消耗了,否则身体扛不住的。
“她的嗓子和眼睛不会有影响吧?”
“这个还是要看她这段时间的一个恢复情况的,主要是现在不好开药,所以也说不准……”
杨风心里一凉,没有为难医生。
萧书景这一年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杨风重新穿上外套坐在椅子上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