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无有定论,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时,任何人为建造的突发状况都有可能是人祸。
大桥出事,时间卡得这么巧,她不想瞎猜都难。
萧书景的主要力气就用在建设上,保不齐是动了谁的蛋糕,人家在报复。
除了这个,应该怎样重建安梅的内心秩序呢?
月子期间肯定是要安梅妈妈照顾的,可她又完全不能理解安梅此时的脆弱孤独。
杨风最怕她会突然冒出一句多大的人了还矫情。
安梅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会出现产后综合症。
搞不好就抑郁了,这不仅仅是心态的问题,更多的是身体激素还有虚弱导致的。
焦虑,悲伤,食欲不振,思虑过多……等等症状都是很常见的。
三月,四月……
决定不难做,杨风很快就想好了,在海市留两个月。
萧书景离开了五个小时就回来了。
杨风趁着安梅妈妈还没来,抓紧时间问他:“怎么回事?”
“你知道傅家吗?”
“不知道。”杨风家庭背景不是他们这种二代子弟,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甚了解。
萧书景阖了阖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球被眼皮一遮火辣辣地痛。
越痛他心中的恨意越明确。
“傅恒昌呢?”
“公安局总局?”
“对,傅家出息的可不止傅恒昌一个。”
萧书景低声讲述着,他也不怕杨风知道得多了会怎么样。
这两天压在他头上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安梅生产,他就像背着老婆孩子走在悬崖边上的钢索上一般浑身紧绷,冷汗淋漓。
至少杨风和他是统一战线上的人。
傅家是老海市人了,不仅有在市里工作的人,还有当兵的,研究员,各个行业的优秀代表,老以前就富庶还能在战争中出力并存活下来的家族,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上面早在十多年前就全面接管过海市,还是让这些人成气候了。
他们家族的成员涉及到政府,银行,船厂,海运,仪表厂,纺织厂……
以前学出去的都给分配工作,傅家重视门风,光考出去的就不少。
革命期间这些人都成长起来了又给小辈安排工作。
工厂里的岗位可操作空间都大,他们熟练地掌握了这一套运转法则。
到现在在弄权之术上炉火纯青,竟是还想影响市政规划。
韩境元反驳了几回,新地区的规划建设也没有划到傅家村,一来二去的逮住一个傅家反复得罪。
这要不是这次闹这么大,萧书景也不会抽丝剥茧想到源头。
谁让傅家手那么长,随便踩一脚就能踩到呢?
“你们这互相都不能做到知己知彼就打起来了?”杨风紧锁眉头,云里雾里。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了解吧,我是知道他们有一股势力的。他们也知道我是萧家人, 只是从前我们互相不知道底牌。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他们底牌,他们不知道我底牌。”
“他们的底牌是什么?”
直觉告诉杨风,萧书景的底牌还是不要问的好。
“纺织厂和文物走私。”
“走私?!”
“对。”萧书景声音如同寒冰一般。
纺织厂是傅家的根据地,傅家祖上就是做布料的,虽然私有工厂合并为国营工厂了但是像印染,纺织,制衣的核心技术还是掌握在傅家手中。
纺织厂进出口贸易往来多,傅家在港口船厂都有自家人,不是本家子弟就是姻亲往来。
这股势力盘算下来令人心惊。
而萧书景面对如此之巨的一股势力也没有害怕到不敢解决,就说明他的底牌更为恐怖,杨风有所猜测不敢诉诸于口。
搞建设,搞新城建设,受命于谁不言而喻。
走私是一直存在的,而自从打开国家大门,这股邪风就愈发猖獗。
最严重的还不是海市,再往南的宝安才是离谱,不仅走私,还兴起奔港潮,去年一年跑了大几千人。
这些还都是报纸上不敢报道出来的。
“那地怎么说?”
“就是这个问题,招标工作暂且停滞了,不过后面外商港商会一块进来,他们的意思是就买地不盖楼,我答应了,地区划分出去,各退一步,你去买了地,暂且不盖,等大政策下来,这地再翻倍涨也无济于事了。”
杨风侧目,这可不仅仅是透露消息了。
说严重点,这跟泄露消息都差不多了。
看来萧书景是想把她跟他绑一条船上了。
其实杨风跟萧书景一点儿也不熟。
她只是作为安梅的一个朋友跟安梅打交道,因着她一向安分守己没有超过界限,萧书景才能给她一点合作。
就他的身份地位,身边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数,能力又好家境也好的人更多。
要是人人都另眼相看,他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说白了,杨风没有家世背景,在高门子弟眼里走不长远的,就算杨风嫁了一个好老公,但那也不是一条路上的。
从他张这个口开始,杨风和萧书景才能算得上真正开启合作。
“你这次还算有诚意,我也有诚意,我在海市留两个月,照顾安梅。”
杨风内心出奇的冷静,她没有突然陷入纷争的惶恐,也没有合不合规合不合法的顾虑。
她只是如同她拿到五百万时那样认真地思考,该从哪里开始。
政府消息有时候看似要公平公正,实则不然,外资注入的时候,很多这样的福利消息的。
权当她是一个外资进来好了。
有了同一立场,两人就能讨论多一些局势。
还在聊如何让傅家跳脚时,安梅妈妈带着饭盒过来了。
她形容憔悴,可见是没睡多久。
“梅梅醒了没?你们俩怎么不进去,冷死了。”
“姨,还没醒呢,咱们在外面等吧,免得聊天吵醒她。她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杨风笑着说。
“小风啊,你赶紧吃点东西,饿了吧?”
安梅妈妈总觉得不太行,这怎么能让人陪床陪在外头呢,再说杨风一路劳累还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