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本来是能专心看安梅跳舞的,这会儿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还是独舞,她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想转过去。
她有一种柔美的古风气质,跳起来轻盈地好似要飞出去一样,细看力量却是大开大合,粉蔷薇小气了,应当是缠枝牡丹才对。
太像她当年收的那牙雕摆件上的粉牡丹了,美的不可方物。
上一次这么心痒地想画图还是看见韩境元的时候。
不知道祁钰好不好相处,要是性格也好的话,完全可以做她的缪斯女神,她的洛神,她的灵感源泉了。
一天结束,安梅翻着她潦草画了几页的本子。
幽幽地说:“我看祁钰跟我一起练,影响的不是我,是你啊。”
杨风朝她讨好一笑:“放心,你的衣服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韩境元看杨风都快被一大堆粉纱埋了,这都十一点了,怎么还没有睡觉的意思。
他忍不住了,怎么安梅一来杨风在家的时间比他还少了。
“这是在干什么呀?又给安梅做衣服吗?”
杨风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要是平时撒娇她就心软了,正是思路爆棚的时候,怎么能被美色干扰呢。
“不是,但这个也很重要就是了。”
韩境元听着这一点儿也不走心的回答,觉得自己的婚姻头一回出现危机!
不是安梅,又是哪里来的不知名的“朋友”!
他在国内基本上没什么朋友,杨风也不是一个交友广泛的人。
就一个安梅,还经常见不着,可以说两个人的全部都只能跟对方分享。
杨风是一个私人意识很强的人,其实韩境元更甚,他一向很满足两人的这种状态。
对方的唯一就是自己。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舒服了!他不开心了!
但杨风除了做裙子就是去舞室陪安梅,韩境元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完整。
直到安梅预演那天,问杨风韩闻墨要不要去。
杨风回家一说,韩境元表示要去,他也要去。
无奈,杨风只能拖家带口地去看安梅预演。
刚好有韩境元在,可以坐车过去,杨风让韩境元抱着韩闻墨坐副驾驶,她一个人抱着那件巨大的裙子塞满了一整个后座。
韩境元不爽地抱紧韩闻墨,韩闻墨本来就长得大。
这会儿两个人窝在前面很不舒服,他就挪了挪屁股找位置。
韩境元见缝插针地内涵:“唉,不舒服也忍一会儿吧,咱们俩都没有你妈妈的衣服重要。”
杨风当然听出来了这人的阴阳怪气。
她就哄人:“没事啊,回来还得这么坐呢。”
韩闻墨煞有其事地点头:“爸爸,你真聪明,你说的对。”
韩境元说:“那你才知道,我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比你先难过。”
杨风在后面都要笑死了,她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也能猜得到两人的表情。
到了地方,西装笔挺的韩境元和韩闻墨先下车。
韩境元还有经验地给他拽拽裤子,拍拍坐起来的褶子。
杨风从裙子里出来,细心地放好上半部分,关上车门,到后面拎起箱子。
“走吧。”
“你不带这个大家伙?”韩境元神情古怪地问她。
“都说了,不一定能用上。”
杨风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袖长裙,精致优雅。
挽上韩境元的手就往里走,韩境元另一只手牵着韩闻墨,这一家子走进剧场的时候回头率高达百分百。
虽然今天剧场是内部开放,只有工作人员罢了。
杨风先把韩境元和韩闻墨带到座位上,自己拎着箱子去找安梅。
“我给你做了一件新的演出服,你要不要看看?”
安梅点头:“当然要,你那一件就做得很漂亮了,还能做出新的肯定更好看。”
这一件也是杨风最近看安梅跳舞想出来的。
原本想着化蝶这个人物身上的矛盾与悲情,杨风做的裙子颜色都比较深沉。
但是安梅的舞蹈是热烈的,是不甘的,是奋力挣扎的。
杨风新做的是一件红色的裙子,前面是挂脖的设计,露出大片后背,腰线很高。
底下的半裙做了足足六米摆,转起来能达到平面的程度,视觉效果上就是裙摆飞扬,垂坠感很好的样子。
安梅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件裙子,她丝毫没有犹豫就决定要用这条裙子跳。
表演是群舞先开始的,安梅第二个,祁钰作为寄予厚望的那一个放在最后一个表演。
这是韩境元回国以后第一次看大型演出,虽然是不开放的,但他也看得很认真。
尤其是儿子还在旁边给他讲解那些灯是怎么架上去的,景又是用什么造的。
他更是感觉要感谢当下的生活。
萧书景是在一个饭局上听说安梅回来了的。
不知道怎么聊起来重建文化馆的事情。
就有一个领导说现在的优秀青年已经很多了,提起了最近排练打算出国表演的舞蹈家。
萧书景知道安梅也要出去,有一段时间没听她接电话了。
他还想着快到比赛时间就不打扰她了。
这一查,发现人已经到京市快一个月了。
他也是管钱的人,跟文化馆重建脱不开关系,很轻易地就被邀请到来参观预演。
萧书景事情也多,他努力了两天才把腾出一个下午的时间,还是被临时的事情绊住。
等他从剧团后门进来时安梅刚好上场摆好了姿势。
音乐乍响,他站在最后没有动,看着那个热烈的身影起舞。
音乐从轻快开始,到中途急转而下,急促的键音和场上反复拉扯的女孩强势地掠夺所有人的视线。
观众的喜怒哀乐全都随着女孩的起舞变化。
或许是场上只有一个人,或许是妆容化的并不夸张,也或许是那一盏灯刚好打到了她的脸上。
萧书景只觉得她皱眉的时候自己的心似乎也抽动了一下。
那信上郑重写着的“你并不了解我,你也不是喜欢真正的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没有爱上过她的舞蹈,爱上过她热烈激扬的灵魂,怎么能说自己就是最配的那个人呢?
女孩最后单膝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腰背挺直,即使是一个摔倒的姿势也不见示弱,随着最后一个弦音落地,双臂缓缓伸开,微微转动,掌心向上停住。
沉默了一会儿,全场起立为这个努力的女孩儿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