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觉得这个话有些难理解，就走进来提醒他：“你想想能为爸爸做点什么事呢？爸爸需要什么？”
韩闻墨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杨风就给他举例：“你看爸爸工作一天了，是不是很辛苦，是不是可以给爸爸捶捶背？爸爸每天都要洗衣服，你是不是也可以帮爸爸洗个袜子？”
韩境元也提醒他：“你做错了事，是妈妈帮你打扫的，是不是该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韩闻墨又伸手让杨风抱。
杨风把他抱起来，两只小手紧紧环在杨风脖子上，平时都没这么粘人，可见今天是心里真不好受。
韩境元继续说：“谢谢和对不起一样，都不需要成本，这样别人是感受不到你的真诚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帮妈妈做一点事情？”
韩闻墨抵在杨风胸前回头看他，跟个小猫一样。
韩境元引导他：“妈妈做饭的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帮妈妈拉风箱？妈妈有需要的时候去帮她？”
韩闻墨点点头。
两个人没有现在要求他去做，而是问他可不可以，之后就观察他怎么做。
晚上韩境元出去洗衣服的时候，韩闻墨也跟着出去了，人生中第一次洗衣服就是给亲爹洗袜子。
后面几天都乖得很，杨风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风感觉韩境元这一套诱导反思非常熟练。
晚上问他为什么这么有办法。
“平常教育我们实验室那几个助理，就是这么教育。”
杨风知道他们实验室那些助理，很多都因为特殊原因只有高中毕业。
选的是当年高中的时候数学，物理比较好的学生。
但是毕竟才只是高中毕业，很多专业课都没有接触过，像韩境元这样的大拿跟他们说话，犹如对牛弹琴，根本理解不了。
这也是现在时间久了，一些基础的工作可以胜任了，但还是经常会有小错不断。
把儿子跟人家工作了快十年的人比，也真有他的。
杨风想想都佩服韩境元这些年的工作情况，实在是辛苦，不过也正是有这些年的历练，他才能在对韩闻墨的教育上有自己的一套。
韩闻墨有一个杨风特别喜欢的优点，就是他讲道理。
调皮捣蛋和不讲道理，杨风宁愿忍受调皮捣蛋也更希望他讲道理。
你像今天这个事情，韩境元跟他说通了，他现在也不像小时候那种记不住了，下次他就真的会来问。
他学习能力太强，杨风很重视耳濡目染的教育。
之前他老在办公室待着，杨风有时候跟他们开小会，提到季度规划，月度规划，月度总结，就被他记住了。
回了家非说自己也要做季度规划。
杨风就给他买了一套一年级的课本，帮着他一起做季度规划，说三个月要学半本书。
每天下午杨风也学，他也学，还挺有毅力的。
刚开始杨风给他讲半个小时，让他自己写半个小时，就出去玩。
没想到杨风看了两个小时，他也能跟着坐两个小时。
杨风怕他坚持不下来，给他在墙上钉了一个计划表，每一个格子上都写上一页。
单独给他买了一份彩笔，铅笔，橡皮，裁了一个三十二开的本子。
却不成想头一回写字的韩闻墨，一个字有脑袋大，计划一个季度用完的本子，一天就画完了。
杨风只好又给他裁了一个八开大的本子，打上格子，让他往格子里写。
做这些事的时候韩闻墨一直守在杨风身边，很明显地感兴趣。
杨风以前只练字不裱字，现在每天都会写一张楷书挂起来。
韩境元有时候回来的早跟娘俩一起看书，还会给他讲，这字为什么好看，横要怎么写，竖有哪些竖。
杨风觉得这个阶段感知比较重要，如果太早给他套上一个标准可能会限制他在其他方面的发挥。
所以从来不手把手地教他写完整的字，只会教他笔画，体会那种下笔的感觉，偶尔还握着他的手画几个简笔画。
韩闻墨对下午学习这件事的兴趣非常浓厚，走哪儿都要带着的小车变成了书和本子。
杨风给他做了一个小书包，背了一本书一个薄本子，一根铅笔。
玉芬嫂子见了他还笑话他，背了书包反倒不去学校。
三岁出头的时候韩闻墨已经能数到一到一百了，而且他长得特别大，一点儿也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刚开始人们还说儿随娘，杨风就高，可现在又都觉得杨风会养孩子了。
家里能打牛奶的逼着也要让孩子喝了，有的孩子不喜欢喝牛奶，家里有牛奶票也不用，现在家家户户都煮牛奶喝。
后来，机械厂这一代的孩子普遍比上一代的身体好些。
杨风的办法是好使的，小孩子很难感受到努力的结果，但是从勾掉的计划表，写到最后一页的本子上也能获得满满的成就感。
75年年底，杨风又收到老师的来信。
“76年2月23日回来报到，继续大学二年级的课程。”
突然却又意料之中，杨风和韩境元一宿没睡，满是对前程有望的欣喜与对身边人的不舍。
杨风在上班日去厂长办公室借电话，给老师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
老师满是欣慰，还提出让她带着孩子去北京落户，将来可以直接安排在附小读书。
能听得出来褚老现在是大权在握，信心满满。
杨风本就做好了回去的准备，现在老师关系硬，孩子能回去读书，就更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阔别十年，终于要回去了。
就是韩境元愁眉不展了好多天，跟一个分开就够痛苦了，现在要跟两个人都分开，媳妇既要学习又要照顾孩子，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还是杨风说，送他去学校，娘俩一起上课下课，谁也不耽误谁。
杨风还打算过了年先回石市，回家一趟，让爸妈看看孙子。
时间就更紧张了，放年假前就办好了离职，交接工作。
也幸好她一直都把具体的业务放下去做，总账交给财务就行。
这个消息传开可不了得，很多人都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像罗芳，赵甜甜，林诗她们又担心另外一层，杨风现在已经是处长了，再去读个大学，又是从零开始，职称上和现在差得多。
杨风说自己是去京市，恢复北大的学籍，这才让这些好友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