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说:“那嫂子你一会儿少做点儿,我包了饺子给你送过来。”
韩闻墨跟在后头说:“嫂子,再见。”
把玉芬嫂子逗得要死,笑个不停,直说:“好,再见,你可太有意思了。”
杨风蹲下:“小鱼,你学会再见啦?真厉害,你要叫婶婶,是妈妈叫嫂子,你得叫婶婶,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婶婶比较难学,最后也没说,又说了两遍再见。
玉芬嫂子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杨风家儿子太有意思了。
杨风觉得这也是个好的启蒙素材,画了一张传统的关系表,有时间了就给他讲讲。
关系表还挺能锻炼孩子思考能力的,韩闻墨肉眼可见得问题变多了,出门叫人也积极了。
叫完还会回头看向杨风,像求表扬的小狗狗一样,这种时候杨风又觉得养孩子真有意思。
韩境元和儿子相处的最长时间就是早上抱着去厂里这段路了,他教韩闻墨认风认雨认识情绪这些抽象的概念。
每一年杨风都会在生日的时候亲手给韩闻墨拍一张照片。
今天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蓝色小西装。
服装厂现在愈发稳定减产,除了缝补业务,连基础款的销量也大大减少。
正如杨风当初所想的,这两年全国各地的服装厂都大力改革,各式各样的衣服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而不简朴的说法也没了,现在的说法是支持国家创外汇!
人们选择性多了就看不太上简单的白衬衫了。
杨风倒是很少买这些衣服,在她看来,还是没有学到精髓,颜色和以前一样,太多了。
不是颜色多就能被叫做华丽的,也不是颜色少就是简洁大方。
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太少,审美性比较高的那部分人,一些是自诩身份的大家小姐,一些是没有话语权受罪的。
反正就这么胡乱地摸索着。
不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染色技术一直在进步。
74年匆匆而过,75年年初的时候厂里隐晦地流传着一个消息。
学者教授们很快要起复了!
杨风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具体发生的时间远比她想象中要早。
不过消息是在传,具体执行周期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杨风这会儿头都要炸了。
韩闻墨闯大祸了!
韩闻墨,两岁半,身高一百厘米,三十五斤,身高体重均远高于常人。
限定成就:打碎父亲唯一的香水瓶。
这瓶香水对两人都有很深刻的意义,是韩境元思念大洋彼岸亲人时的寄托,是杨风怀念少女恋爱时心动的记忆。
更不用说这是韩境元亲手调制,世上绝无第二的香水。
两人舍不得用,放在门口的斗柜上,出门时闻一闻瓶口。
这小子搬着凳子站上去砸了的,估计是他挥了一下砸到门框上了。
杨风没心情理他,收拾起地上的底儿,里面还有小半瓶。
看韩闻墨要下来,杨风严厉地说:“站那儿,不许动。”
地上满是玻璃渣子,杨风进卧室拿出针管把剩下的香水灌进洗干净的风油精瓶里,灌了两瓶。
有这东西还是前两年夏天用风油精花露水自制灭蚊喷雾腾出来的,她觉得瓶子好看就没扔。
弄好以后从厨房拿了扫帚出来韩闻墨还站在上面不敢动,低着头眼睛向上怯怯地看着她。
杨风没有心软,扫了好几遍玻璃,从地缝发现玻璃渣时,忍不住想发火,被玻璃扎一下可不是好玩儿的。
又拿着抹布蹲在地上一点点地擦,满屋子清冽没让杨风冷静下来。
她又不想大声指责,毕竟孩子还是太小了,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韩境元回来时韩闻墨已经站了二十多分钟了,他一开大门韩闻墨就听到了,等韩境元进屋时,韩闻墨掉着眼泪委屈地看他。
一闻味道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韩境元没有生气,看情况杨风已经生过气了,杨风生气就是代他生气了。
“站了多久了?”
杨风擦好地,站起来向外走去,“你自己跟你爸说。”
韩境元就伸手,韩闻墨赶紧抬高双手要抱。
“站了好久了。我打碎了那个香香的瓶子,妈妈很生气。”韩闻墨边抽泣边说。
韩境元还是挺满意儿子的表达能力的,叙述很清晰,问题也没有落下。
“那你应该怎么做?”
“跟妈妈道歉,…嗝…嗯!”
韩闻墨虽然委屈但是不会不说话,这一点还是杨风和韩境元也一起磨了好久才养成的习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错了哪一点?妈妈会这么生气呢?”
“没有。”
杨风在门口都要笑死了,理不直气也壮。
“那你现在想一想。”韩境元给他擦一把眼泪,继续引导。
“我打碎了瓶子,还爬到了柜子上。”
“还有吗?”
“不知道了。”
“你看到玻璃摔碎是不是很害怕?”
“对”
“其实我和你妈妈也害怕,被玻璃扎了特别痛,比你上次在坡上摔倒擦伤都痛,你妈妈生气的第一点呢是你不懂判断危险。”
韩境元边说边观察他神色,感觉能听懂就继续说。
“还有你看这个香水瓶子是不是家里唯一一个?是不是属于爸爸的?”
“是”
“那你摔了爸爸的东西是不是要跟爸爸道歉呢?”
“爸爸,对不起。”这会儿冷静下来,没有被害怕裹挟情绪,就开始思考了。
“嗯,爸爸收下你的道歉,但是你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再也没有了?”
“是。”
“所以道歉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会走也会跑了,还能帮你妈妈拿东西,你可以做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了,但是你还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道歉是最没有用的答复。你想想还能做什么事情来表达你的歉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