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张北钻床底不是害羞想自闭,而是为了检查刚才的环境。
趴到床底,张北四处敲动打量。
床底地板较薄,下方另有结构支撑,不存在什么可以长期藏人的宽敞空间。
只有被张六六戳了一匕首的地方声音较为空洞,显得有些老旧酥脆,还散布着一点点极不起眼的小洞,被张北用镊子掏出两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死蚂蚁。
这些蚂蚁体内尚有水分,算是可以帮他确定这偷听者的确是新来的。
把死蚂蚁包好,又看了眼这积灰不算很严重的床底,思路歪了一秒张六六衣服会不会很脏,张北正想出去,突然借着空隙听见了下方极轻微的敲门问话:
“爷,在不在,您还活着吗?”
他正想出去的身体顿时停了,同时,下方传来一点极轻微的推门声。
借着被打通的空隙和自己日益灵敏的听觉,他听见下方做贼一样轻悄悄的脚步。
进房那人拍了一下房内主人的脸,似乎在判断对方情况,紧跟着而来的,竟然是汹涌的杀意。
“爷,不要怪我,千不该万不该,您也不该挡了我的财路,管得太宽!”
皱起眉,张北没听完便已经迅速翻窗进二楼。
还在三楼检查房间的张六六回头看见这一幕,脚尖微点,还是没有跟过去。
张北没喊他,他就该选择相信。
对方下手很快,张北到底没来得及阻止住他下面的倒霉蛋被捅上一刀,但也算成功把凶手拦在了门前打晕。
行凶这人身手很粗糙,是一旁快死掌柜的一名伙计。
来不及审问,张北匆忙给倒地上的倒霉蛋服药止血。
他身上最多的就是保命药,想给谁用都不需要报备。
喂了颗还魂丹,又草草撒上止血伤药,倒霉蛋那逐渐在失温停跳的身体迅速回暖。
张北在心里感慨了会这强大到不讲道理的药效,面前的倒霉蛋已经抽搐着面容缓缓醒转。
看着这人刚醒,就已经痛的眉毛嘴巴乱飞,满嘴斯哈的开始挣扎,张北好心提醒:
“我的药是千金难买的救命丹,你要是再动,胸口伤口又裂开,我不一定舍得喂你第二颗。”
好容易控制住痛到想掉泪的表情,武德州挣扎着睁眼,却只看见满室黑暗。
“是哪位好汉在这救了在下?可有什么能让在下代劳的?”他试探着问道。
张北没回答,只是看着旁边早已破烂的窗户道:“碰到我也不知道算你是幸运还是倒霉,最好别深究。赶紧喊你儿子过来照料,再审审你这想背主的手下吧,对方可是想要了你的命。”
没准还和之前藏在这房间的那人有什么联系。
说着他也没停留,随手放了个窃听器藏在桌下就转身出了屋。
略惊慌的听着脚步离开,房门合拢,武德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松口气,还是更加害怕。
强忍着胸口处的刺疼剧痛,甚至不敢挪动身体,他喊出声:“儿,旭儿,快,快来救爹!”
…………
没急着听下方房间里后续都有什么动静,张北带着满身郁闷走进张景舟房间。
房间没点灯,只有敞开的窗户处透着些月光,一旁桌边坐有一大一小齐齐看向门口的张北。
笑看着张北自顾自坐下喝茶,通身变得有些唬人的气势中写满“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张景舟颇没眼力见的悠悠道:
“怎么,发现自己差点被耍,不高兴啦?”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生气,气得明明是这里阴谋诡计太多,敌我难辨,谁都难得安生日子……,舟哥就是又在故意胡说八道。
丢出蚂蚁尸体又白了眼张景舟,张北把一旁张小官的脸按向桌面,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用余光偷瞄,顿时垮了身姿,直接趴在桌面上开始摆烂:
“对对对,这么多人居然都没发现有人藏床底偷听,我现在可气死了。”
“那要不你把床板剁一剁,出出气?”张景舟笑得更开心了:“都是床地板坏,居然这么不牢靠,一下就让些蚂蚁腐蚀了去,该打~!”
张北:“……。”
“是是是,那舟哥你快帮我去撞两下地板,给我出个气……。”
默默半屏蔽掉两位大人你来我往却毫无营养的唇枪舌剑,张小官偏头看向桌面透明瓶子里的虫尸。
看了半晌,他得出一个结论,这虫他不认识。
正观察得出神,一旁两位大人的斗嘴突然就停了。
张小官看似沉稳实则迷惑的抬头跟着看向窗外。
很快,一道娇小身影自窗口翻入他们房间。
瞟了眼房间三人,张景欢朝张景舟两人简单行礼,立刻道:
“追击时遇到了守城弩偷袭,对方有备而来,没追上。最后消失地点是在黄土司府邸处,内中守卫众多,不方便再追。”
黄土司府邸?
张北瞬间皱起眉。
这已经不止是方不方便追的问题,还有要不要再顺着这条看似通畅的明线继续下查的问题。
黄土司是江陵张家在明面上最大的靠山之一,属于当地极为低调的老牌势力,皇命加身,枝繁根深,在当地乡民和各山寨中的威望极高,簇拥势力众多。
虽然说不是不能动,但前提是能确认他们真的有问题。
真要贸然搜查与之交恶,不说本家老巢就在附近深山之中,至少江陵张家处境将显而易见的艰难。
犹豫了一会儿,张北道:“先以江陵张家的印信与名义,递一份帖子过去,就说有贼人探听消息,欲刺杀我族族人,败露后逃往他们府邸所在,请他们帮忙搜找,也是杜绝他们自己的隐患。”
“修饰一下立刻发,仔细观察他们收到后的反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