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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康熙终于对索额图事件做出判决。

与明珠当年一样,康熙直接罢免索额图身上全部官职,把他撸成白身。其承袭的一等公爵也连降六级为一等伯。

此外,索额图府上不明财产全部充公。这里的不明,指的是除去索家主母嫁妆、索家祖上留下来财产之外所有。

折合白银五十万两。

其党羽大都是降职、罚抄某些产业,只特别严重之人被砍了脑袋。砍头的官员官职或是不高,又或者不太重要。

这不过是皇家惯用的手段,石姝瑶倒也能理解。

至于太子,当然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仍旧被康熙看重。

结果下来,胤礽长出一口气,他与石姝瑶道:“如此也好,就当是给索额图一个教训。”

他这段时间心里着实不好受,胤礽不担心别的,就怕皇阿玛因着朝臣施压把索额图咔嚓了。

他承认,索额图干的事儿确实该死,但人心都是偏的,索额图自幼对他照顾有加,让他眼睁睁看着索额图没命,他做不到。

这样结果无疑是最好的,哪怕跟明珠一样不再被重用,至少命保住了。

有命什么都能在谋算,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至于说索额图一党其他人会不会被排挤,之后会不会一个个被清算,胤礽并不是很在意。

而今,他还未登基,这群人就仗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若自己在他们的支持下登上皇位,他们不得更加无法无天。

石姝瑶故意道:“此事对殿下可有较大的影响?我观近些时日皇贵妃颇为嚣张,瞧她行事还以为皇上要改立四阿哥了呢。”

胤礽嗤笑:“她?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无需理会。当然,若她敢舞到你面前,也无需给她面子。”

“至于老四……”他摇头,脸上的嘲弄越发明显,“没有的事儿。”

“老四说的好听是皇贵妃的儿子,他玉碟在那儿,奴才秧子生的,也就佟家颇为积极,你看其他大族,谁理会他。”

四阿哥跟大阿哥还不太一样,惠妃虽然也是包衣宫女出身,纳喇氏本就是满洲大姓世家,不是乌雅家能比的。

不提四姓纳喇向来同气连枝,只说明珠。

明珠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单单是祖上荫封,他跟索额图一样,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自己实打实拼搏出来的。因而朝中大臣们也信服他们。

佟家呢?

佟家能有今日并非全靠自己,他们的地位很大一部分是皇上特意提拔而来,是因为皇上对外家的偏爱。

佟家一门双国公,两兄弟,佟国纲与佟国维。

佟国纲此人倒也还办了不少正事儿,为人颇有些刚直不阿,他的后人就不行了。嫡长子鄂伦岱刚愎自用,经常仗着‘天子外家’的名头横行无忌。

佟国维更不必说,早些年还有点血性,上过战场,立下过战功。最近这十多年只知享受,玩弄权术。

你若有本事也算,偏他玩还玩不过人家,经常弄些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若支持四阿哥的是佟国纲,胤礽或许还忌惮两分,佟国维……

再则,四阿哥毕竟不是佟家的亲外孙,佟国维也未必是真心。

石姝瑶蹙眉道:“其实我跟殿下的想法恰恰相反,你想啊,”她凑到胤礽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胤礽内心一荡。

只听石姝瑶道:“皇阿玛毕竟出自佟家,若下一任天子还是佟家人,您觉得宗室能愿意?”

太后为何没有子嗣,除了不得宠爱之外,怕也有宗室的原因在吧。

毕竟先皇身上就流淌着蒙古科尔沁的血液,爱新觉罗家的人肯定不愿意看到下一任皇帝还出自他们家。

若皇后都出自同一家族,这天下到底还姓不姓爱新觉罗?

“四阿哥就不一样,他只是养子,身上没有佟氏血脉,如果是他,我想即便是宗室也不会太反感。而且,咱们都知道四阿哥跟皇贵妃最亲近,反倒生母德妃弄的跟仇人似的。”

石姝瑶坐直身体,目光清明,“心一直都在,您说是不是亲生的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玉碟是可以修改的。

如果四阿哥真的在意,等他登基之后完全可以修改玉碟,把自己改在佟佳氏名下。

大清就是这般,他不会看你从谁肚子里爬出来,你在谁名下就是谁的儿子。

胤礽若有所思,他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随即他轻笑,“我怎么发现你对这事儿比我这个正主还上心?怎的,老四得罪你了?”

他福晋这番话分明是想让他提防、对付老四的意思。以她福晋对什么事儿都可有可无的态度,不应该啊。

还是说他福晋是为了他?

想到这个可能,胤礽不自觉笑的像个傻瓜,哪里还看出半点太子的高贵、睿智。

石姝瑶缓缓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他未来福晋。我这人心眼小,石婉淑当初明知我不善凫水还故意害我,我侥幸被太子救下,得了好姻缘,但这并不代表当初的仇能就此作罢。”

“况且,她事后三番四次找我的茬。不是我长他人志气,以她的性性,将来四阿哥得势必定会想法子报复与我。”

她主动拉住胤礽的手,目光灼灼,“所以殿下,为了您的福晋将来不被欺负,您可不能轻易认输。至少不能让四阿哥得了好处。”

胤礽哈哈大笑,他眸光中颇为自信,“孤是谁,大哥在孤手上都讨不了好处,何况老四?哼,老四够阴损的,他能做初一,孤就能做十五。”

“对付他哪里用得着孤亲自出手,先让大哥跟他玩玩。”

接连月余时间足够查清楚很多事情,比如索额图众多党羽,比如钱多余背后之人。

明面上,钱多余是明珠的人,但大理寺跟刑部查来查去却查到一等公彭春头上。

彭春虽然是太子太师,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三阿哥的岳丈。想到这一茬,很多人下意识便会认为事情是三阿哥让人做的。

太子知道三阿哥,那就是个书呆子,三阿哥对皇位根本不感兴趣。他最大的愿望是能着书立说,以文学名留千古。

说三阿哥有心谋算太子,还不如说五阿哥、七阿哥让人信服呢。

彭春一看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把所有成年、快要成年的皇阿哥们扒拉一个遍,谁的嫌疑最大?

答案呼之欲出。

因而,不管是太子还是大阿哥,尽管他们手里头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还是认定了四阿哥,觉得这件事是他跟佟家在背后搞鬼。

想起此事,胤礽恨的牙痒痒,“佟国维这老匹夫倒是会算计,但凡孤心中有一丁点怀疑三弟,就上了他的当。”

彭春代表的是董鄂氏一族的势力,董鄂氏一族骁勇善战,在军中有很大的话语权。怀疑了彭春,董鄂家还能一心辅佐他?那他军中的势力必定大打折扣。

佟国维这一招不但离间了他跟老三,还有董鄂氏一族,当真是一石数鸟。

胤礽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哪怕没有证据,只要他认定了是佟国维跟四阿哥,那便是他们。

他们就等着他的报复。

不是只有佟国维会利用旁人,权谋之道皇家人才是翘楚。

胤礽早就想好了,索额图事件还未平淡下来,他先装作备受打击蛰伏一段时间。老大脑子不好使,肯定会以为他要完蛋,到时候,老大必定会转过矛头对付老四。

他呢,正好坐收渔翁之利,顺便在观察观察,看还有哪个弟弟不老实,在惦记他屁股底下的椅子。

石姝瑶眼眸一亮,胤礽这番想法刚好跟她不谋而合。

“二哥足智多谋,姝瑶佩服。”她目露狡黠,“不过,二哥敢不敢玩一把大的?”紧接着她凑到胤礽耳边,以手掌遮掩说起悄悄话。

胤礽频频点头,最后笑道:“这有何不敢?正好,这么多年我不是在学习便是处理朝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趁此我也休息几日。顺便,”

他把石姝瑶搂在怀里,不怀好意道:“顺便造几个小阿哥出来玩玩。”

石姝瑶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轻轻捶打胤礽的肩膀,娇嗔道:“殿下,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您、您这说的都是什么。”

胤礽一本正经,“我说的也是正事啊。”

很快两人便倒在床上,没多久屋内发出暧昧的声响。

裴安年倚在门边上打着盹,随后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他对着旁边同样守夜的白桃道:“白桃姑娘,咱家去趟净房,这边劳烦你先看着点。”

白桃回复:“裴总管尽管去吧,规矩我都知道的。”

胤礽很少用小太监,他身边基本是三个总管轮流伺候,守夜亦是如此。石姝瑶与之相反,她体谅嬷嬷们年纪大了,白天还有事情忙,守夜的事儿从不让她们沾手,都是白桃几个她带来的大丫头轮值。

今日恰好轮到白桃跟裴安年。

一段时间下来他们彼此也都熟悉,有个什么事儿只需知会一声。

告知白桃,裴安年就一路小跑去往茅厕。

梨棠院茅厕额位置比较偏僻,裴安年刚走出来就见有人鬼鬼祟祟往外走,他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头走动,而且宫中有规定,奴才在外行走,不论做什么,至少要两人以上。

大半夜的,孤身一人,还偷偷摸摸,裴安年直觉里头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