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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朝堂风起云涌,哪怕她置身后宅仍听到不少风声。甚至有传言,皇上会废掉太子。

诚安格格不关心太子如何,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孙女。

孙女刚刚嫁给太子,还处于新婚,如果太子有什么,她怕是要跟着受苦。她的孙女啊,才十五岁,大把的青春,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哪怕是一丁点,诚安格格的心就狠狠揪起来,痛的要命。

不只是诚安格格,钮祜禄氏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每天石文焯一回到家,她就会跟对方打听太子的情况,尽管石文焯每次都告诉她没事,放宽心。

她仍旧不能放下心来。

这些时日她每日吃斋念佛就是希望佛祖能保佑太子平安度过此劫。

同时,她心里也憎恨那个搞事情的人。

钮祜禄氏也是大族出身,如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其程度早就超过了事件本身。若说没人从中捣鬼,她才不信。

石姝瑶用力抱了诚安格格几下,随后又搂着她额娘撒娇。她同样压低声音道:“玛姆,额娘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跟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你们保证,不管背后搞鬼的是谁,这会儿他们闹得有多凶,将来只会多倒霉。”

毓庆宫有皇上的人,还有不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能跟玛姆、额娘明说,只能这般劝慰。

她这番说辞也不是给太子开脱,故意美化太子。她说的都是实话。

此时的太子才刚满二十,正是意气风发、眼里不容沙子之时,他怎会允许朝堂污浊。

六年前,明珠之事曝光,太子就曾问过索额图,索额图信誓旦旦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堂之事。

胤礽信了,他哪里会知道索额图骗了他,又或者索额图觉得自己所为不是背叛。

正因为自身够硬,太子跟石姝瑶才会如此老神在在。

石姝瑶的解释让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放下半颗心,诚安格格道:“虽如此,你们也不能大意,须知还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有人铁了心的要陷害太子,总会让他们找到机会的。

石姝瑶点头,“所以,我才说有事儿想让玛姆帮忙啊。”

诚安格格这才放心,“什么事儿你先说,只要不涉及朝政,玛姆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早些年她也是管着额驸府的,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初安插的钉子也可能被拔的差不多,但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石姝瑶抿唇,她严肃道:“不知玛姆跟额娘可曾听说,索额图被栽赃造反的事情。我怀疑这件事很可能是石婉淑做的。”

索额图究竟有没有打算造反,若说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非重生的石婉淑莫属。

她笃定此事跟石婉淑有关,也不仅仅因为这个。她也曾旁敲侧击问过乌云珠,小书房的事儿连索额图这个女儿都不清楚,钱御史居然一口道出,若说没人指点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清楚索额图的事儿,除了他的心腹,也只有知晓‘过去’的石婉淑了。

看得出来,石婉淑心中是恨太子的,而今她又成了四福晋,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她当然巴不得太子早点死。

有什么比谋逆更能让人身败名裂?

诚安格格不敢相信道:“什么,你说她,这,这怎么可能。瑶瑶,不是玛姆不相信你,只是这太难以置信了。”

钮祜禄氏也跟着附和,“是啊,虽然额娘也不喜欢她,你说她算计你,我相信,但要说她胆大包天算计太子,额娘也不敢苟同。”

“而且,外头不都在传,这件事是明中堂干的。”

明中堂就是明珠,虽然他如今不被重用,多年积威仍在,很多人还是习惯称呼他明中堂。

石姝瑶微笑,玛姆跟额娘的不相信她,石姝瑶并不意外。她道:“玛姆,额娘,你们觉得明珠有那么傻吗?”

谋逆多严重的事情明珠能不知道,他既然知道还敢诬陷索额图,甚至把太子拉下水?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毓庆宫有承乾宫安插的钉子。就在不久前,太子处罚了凌家,我的人亲眼见她出了毓庆宫跟别人接头。”

“入宫前,麻烦曾给过我一个名单,说是咱们家这些年在宫中的人脉。也是那时候,其中一人往宫外递过消息。”

她直视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玛姆,额娘,你们说,咱家的人脉,除了玛法和我还会有谁知道?”

“我跟太子一损俱损,不可能害太子。玛法如今躺在床上,生活都需要人照顾,心有余力不足。”

石姝瑶没往下说,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已经知道答案。

石婉淑。

石家的人脉本就是给她培养的,依照石华善对她的宠爱,把人脉提前交给她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丫头有些手腕,能哄的毓庆宫人放弃石姝瑶这个正经的女主人,转而给她办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诚安格格沉下脸,咬牙道:“看来是我小瞧了她。行,这事儿玛姆记下了,回头就让人给你打听。我倒要看看她这回怎么跑。”

很显然,诚安格格不打算放过对方了。

石姝瑶却摇头,“玛姆,您只要确认她有参与就行,其他不用管。”

钮祜禄氏不解,她急道:“丫头你可没要糊涂,她都这般害你了,你还顾念什么姐妹之情,什么家族。”

诚安格格没说话,但她脸上是同一个意思。

她是宗女,出身和硕亲王府,即便石家谋反,只要她没参与,皇上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石姝瑶失笑,“额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说不找她算账啊,我只是觉得她既然敢做,肯定有所准备。事情过去这么久,咱们想要抓住她的尾巴有难度。”

“而且我这边的证据还是太少,那宫女的事儿也不适合让皇上知道。”

胆敢往宫里安插人手,别说是石家,就算是佟家,一旦被皇上知晓,也不会饶了他们。

所以,这条线索等同于废了,既然被废,她让人去查石婉淑就说不过去。

钮祜禄氏心有不甘,“难道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

“我是这么想的,若真是她坐下的,咱们知道了,她就从暗处转到明处,之后若没有动作还则罢了,若再想算计我,咱们有了防备,说不得能抓个现行。”

都人赃并获了,还要什么理由。就算皇上不想处置她,石姝瑶也会怂恿太子废了她。

诚安格格若有所思,她又道:“你刚才说毓庆宫还有承乾宫的钉子,可属实?”

石姝瑶点头,“嗯,自从发现这件事后我已经在派人盯着了,不过她最近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蛰伏起来。”

“佟国维如今不是蹦跶的厉害么?我打算等他自以为自己胜利了,便把这宫女抛出去。”

她笑的自信,“皇贵妃再得宠,佟家再如何被皇上看重,也是比不过太子的。”

钮祜禄氏道:“你想凭借这件事把皇贵妃拉下来?”她仔细想了想道,“以皇上对佟家的重视,我看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嗯,到时候额娘回娘家一趟,上回永寿宫的事儿,皇上的处置可是让人很不满呢。”

佟家虽然厉害,也比不上钮祜禄氏,到时候有钮祜禄氏跟太子一党的人联合施压,想必皇上会从重处理。

钮祜禄氏误以为她女儿是想要把皇贵妃彻底拉下来,已经开始谋算回家怎么说了。

石姝瑶却道:“额娘,这是我跟皇贵妃的事儿,还是不要牵扯到钮祜禄氏一族了。”

她坦言,“最近皇上处置了不少人,都是索额图的同党。除了这些人确实做的过分,其实未尝也没有削弱太子势力的意思。”

索额图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朝中文臣基本上都跟赫舍里家有牵扯,即便是武将,也有不少索家门徒。

如此庞大的势力,绝对不是一个正值壮年有抱负的皇帝愿意看到的。

而且,

“而且我觉得让太子受点挫折也好。”

胤礽自幼被册封为太子,所有人都宠着他、护着他,他从未吃过苦头。在这般宠爱之下,其实是很容易迷失心智的。

随着她渐渐掌控毓庆宫,石姝瑶便发现毓庆宫外院的奴才阿谀奉承着居多,真本事没多少。这些人除了会仗势欺人,旁的什么也不会。

若非胤礽身边还有裴安年这样的人压制着,太子怕是早就被他们带歪了。

什么上辈子、历史上,石姝瑶管不着,她只认这辈子。

这辈子胤礽是她的人,她就有义务把这些蛀虫全部清扫出去。

诚安格格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心疼道:“我的瑶瑶长大了,也受苦了。”

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孙女从不谙世事到现在足智多谋,期间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只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石姝瑶趴在她怀里,“玛姆别担心,我不苦的。其实太子对我挺好,毓庆宫我说了算。我地位也高,您也看见了,即便是皇贵妃,我也敢出言怼她。”

“高高在上,还有人伺候着,哪有什么苦。”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苦。宫中虽然步步为营,好歹她还有红包群的姐姐们支招。哪像她上辈子,什么都需要靠自己努力。

有时候你努力了,还不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别人一个空降就能轻易夺走你的劳动成果。

她是真的对现在的生活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