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折子一出,大部分言官都争先对徐家口诛笔伐,似乎一夜之间,徐家又成为众矢之的。
武将中除了靖武王,绝大部分都称称徐家无辜。
两相对峙之下,太子决定让大理寺彻查此案,结果未出,任何人不得为难徐家所有人。
十一月初六,吉日。
是平川王长子与魏丞相长女的大婚之日。
整个婚宴操办得极其热闹。
连徐国公府都被邀请了。
可婚宴上却出了一件丑事。
各方宾客和众家小儿笑闹着一齐到新房里看新娘子时。
推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赤条条在床榻上交缠的身影。
有些未出阁的小姐惊叫一声,这才将众人喊回神,一些妇人连忙捂住孩子们的双眼。
长辈们面色铁青。
宾客们很是尴尬,进退不得。
那两人的脸埋在锦被间,看得并不真切。
“母亲,为何不让我看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闹喜,母亲却不让自己瞧呢?
小男孩的声音将床上两人喊醒了不少,男子情迷中,呢喃一声:“柔儿。”而后将女子拉到自己怀中,打算继续云雨一番。
声音不大,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人还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
女子情状更是迷离,二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正在被围观。
几位胆大的客人不断偷瞄平川王夫妇与新郎官的脸色。
真可怜,新婚之夜竟有人在自己新房中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而且那声柔儿,不少人闻之色变,新娘子闺名中就有一个柔字,而且此时并不见新娘的踪迹,莫不是……
“放肆!”
平川王颤抖着手,指着管家:“还不将这两个奸夫淫妇撵走,打发出去!”
“是……是,王爷。”管家连滚带爬地往床榻边去。
宋怀瑾面不改色,招呼众人往回走:“新娘子在偏院梳洗呢,这许是哪位公子酒喝多了,让大家看笑话了,对不住。”
众人讪笑,相继移步往外走,可脖子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往后看。
“二少爷!怎么……怎么会是您?!”管家惊愕的声音传来。
很多人又不受控制地往后看了看。
那衣不蔽体的男子竟然真是王府的二公子,女子呢?女子又是谁?
恰是此时,榻上的女子也迷迷糊糊起了身。
“二小姐!”
所有人顺着这人惊恐的目光看去,熟识的人已经认出了。
好事又不认识她们口中二小姐的人悄声问道:“哪家的二小姐?”
“徐家的呀,哦不对,应该是东胡将军家的二小姐。”
“原来是那位啊!”那人惊得捂住嘴。
宋怀愉在铺天盖地的讨论声中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无寸缕,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人嫌弃的目光。
其中宋怀瑾眉心紧皱,他的父亲满脸怒意,平川王妃在那不停叫骂:“家门不幸……”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同样是未着寸缕徐知菲。
怎么会这样?!
徐知菲也渐渐清醒过来,脑中轰然,她做不成南王妃了!
几乎做不成人了!
那些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
她记得自己是想来找宋怀愉,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可在平川王府的后门。她先是遇到了惊雀,然后……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惊雀!她以前的丫鬟!
是她做的!
那日之后,人们再也没有在京都中见过这两人了。
据说平川王一怒之下想手刃亲儿,却被宋大公子拦下来。
宋氏门庭消沉许久。
刚沉寂了几日的京都又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徐家通敌罪行被查实,举家入狱。
不日将在午门斩首示众。
京都里的每一条街都贴满了徐家将斩首的告示。
不少武者士兵日日跪在大理寺外叫喊,徐家冤枉。
可来往的官员只是充耳不闻,京都里的百姓则是唏嘘不已,没想到出了几代忠臣的徐家,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是夜,徐知颜靠在阴暗的牢房一角,浑身伤痕累累,面色苍白,目光黯淡。
牢门“吱呀”缓缓而开。
两道一重一浅的脚步缓缓而来。
“三妹妹,我来看你了。”
徐知颜闻言艰难转过身,她面前站着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长,相貌堂堂,只是眼神阴鸷,身着一袭暗纹藏情长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羊毛毡靴。
女子内里穿着粉色袄裙,身上披着火红的加绒披风,手里抱着精致的暖手炉,披风沿边的雪白绒毛衬得她面容红润似三月桃花。
男子搂着怀中女子的纤纤细腰,冷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
他附下身柔声道:“徐知颜,两世,你也斗不过我。”
“怎么样,这个场景熟悉吗?”
徐知颜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她前生临死之前也是这副模样和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怎么会不熟悉呢。
“宋怀愉,人人喊打的日子过得如何?”
她笑得粲然如花。
宋怀愉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恻恻,一手捏着徐知颜的下颌,狠厉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他这些日子就躲在南王的别院,丝毫不敢出来见人。身边还带着徐知菲这个无知的女人!
徐知菲则是满脸惊愕,是了,惊雀一个人怎么能在守卫森严的平川王府算计她,原来还有她这个好妹妹在背后的助力。
“徐知颜,你竟然做出这种让门庭蒙羞的事,这就是人人都捧夸的将门嫡女?”
“我只不过是做了你没做成的事而已,让门庭蒙羞的是你,不是我。幸好你现在与徐家脱离的关系。”
“也不知父亲和祖母是否知晓她们引以为傲的孙女会……”
“闭嘴!”
“你不配提我父亲和祖母!”
徐知菲娇声道:“我提他们做什么,徐家现在是反贼,我为何要自降身价,与反贼同伍呢?”
她说罢,便用手中锦帕轻掩住口鼻:“这种地方和你倒是般配得很。”
徐知菲摸出袖中的小瓶,丢到徐知颜面前:“这能助你早日解脱,不用谢。”
宋怀愉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对徐知菲道:“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还要对她说。”
徐知菲则是敏锐驳斥:“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