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紧锁眉头,担忧的围着少年询问他是否受伤。
少年摇头,“吾没事,不知方才吾可有伤到贵女?”
少年这一问让刚心安的仆从们心中一惊,若是眼前的贵女答受伤了,只怕他们柔善可亲的殿下要自责的寝食难安了。
仆从们正想寻个什么理由让女子不答话就走,就听女子道:“托小公子……不对,应当是殿下的福,没事。”
“贵女没事就好。吾叫金禧,不知贵女如何……”
“殿下,该走了。”
金禧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他有些委屈的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是一位红衣少年,少年俊朗的惹眼,竟让一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的金禧没由来的有些自闭。
他想这样的少年郎,万不能让皇姐瞧见,否则又要遭殃了。
金禧正想的出神,就听女子向他告别,“我还有要紧事便不叨扰殿下与诸位了,告辞。”
“嗯,贵女慢走……若有缘份啊走掉了。”金禧有些失落地望着远去的人群,嘀咕道:“方才该多说些话的。”
仆从们捂嘴偷笑。
为首的仆从忍不住提醒道:“贵女看着年长殿下许多。”
“是吾生的晚了。”金禧边说边垂眸寻掉了的弓。
弓还未找到,目光就被脚边的手帕吸引。
金禧刚要俯身去拾,仆从就快他一步拾起递给他。
他接过手帕,却在看到自己空无一物的大拇指时愣住了。
“想必是方才那位贵女不慎落下的,奴才替殿下给贵女送去吧。”
,“不,吾等会亲自给她送去。”他摩挲着手帕,“你们方才可有人看清楚贵女所穿着的是哪国服饰?”
“好似是南魏。”
金禧收好手帕,“去查清楚,别弄错了。”
“是。”
-
金禧举着弓迎面跑来时,胡瑶瞥见他手上略不合适的玉扳指。
青白玉扳指眼熟的让她瞬间想起两个人。
谢璟,谢珹。
梁国乱时,元国派兵南下又一次攻至武,二人死守武都,最终战败被元国俘虏,死在玉真公主府。
她当时正因慕渊的死日夜颓废,不闻外间事,等她得知消息时,谢璟,谢珹早已亡故一年。
那年她离去时匆忙,未能与他们辞别,却不曾多年前的那场春日宴,竟是她与他们的最后一面。
胡瑶不信这世上会有这般巧的事,偏就元国人手中的青白玉扳指与她记忆中谢珹的玉扳指相像。
若密探所查为真,以玉真公主的性子绝不是会留着死人之物,亦不会将视为己物的人或东西赠与他人之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谢璟,谢珹或许还活着。
胡瑶为了确认猜想,快步走向往这边跑来的金禧。
她见金禧就要撞上自己并未避开,谁知金禧却脚下一滑向后摔去。
胡瑶看着那枚让金禧后摔的石子,趁乱看向身后。
顾乐榆收回手,笑着朝她耸了耸肩。
胡瑶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站着别动。
顾乐榆扯了下唇,明显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停下来站在原地。
他不向前走,南魏众人见状便也停了下来。
顾乐榆目光锐利的盯着跌坐在地的金禧,直至看到胡瑶扶起金禧时,从他手中取下玉扳指才舒眉展眼。
他真不知是什么样的玉扳指,竟让殿下不惜使用美人计。
胡瑶收好玉扳指,随手就取了一块手帕扔地上。
她知顾乐榆在看她,便偷偷朝他招了招手。
顾乐榆心领神会向胡瑶走去,“殿下该走了。”
-
祺安院内
雕有螭龙的青白玉扳指,静静地躺在胡瑶手心。
“螭龙尾拐,螭虎尾卷,瑶瑶可要看仔细,别又搞错了冤枉本皇子。本皇子那枚雕的可是螭虎。”
此刻,她手心这枚雕的是螭龙。
螭龙。
谢璟。
这枚玉扳指就是谢璟之物。
若真如她猜想的那样,谢璟或许还活着并在玉真公主手中。
胡瑶不自觉地蹙眉。
多年前,梁国秋猎场上玉真公主与谢珹争执的画面浮现脑海。
眼前的光被人影挡住,耳边传来顾乐榆的声音。
“殿下,院内人手已安排妥当。”
顾乐榆垂眸看向胡瑶手中玉扳指。
虽是上极品却非极罕见稀有的玉石,雕工看着也一般,他不明白殿下为何要拿。
莫非又和殿下常拿的那把腰扇一样?
故人之物?
顾乐榆刚想开口问殿下,陈诺便走了过来的“殿下,元国人发现玉扳指丢了,正派人沿路寻找,可要做个假的丢廊下?”
胡瑶仿佛久梦乍回,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顾乐榆。
“殿下?”
“殿下?”
陈诺与顾乐榆皆有些困惑。
胡瑶未说话,只是突然抬手取下他发上的铃铛,解开了他的长生辫。
顾乐榆略微歪头,“殿下?”
胡瑶唇角勾起一抹笑,抬手将顾乐榆的发揉的乱了些。
贴身护卫拿着殿下方才吩咐的画像走来。
她看到此情此景的忍不住问:“诺儿妹妹,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陈诺道:“不知道,许是……情趣?”
“情趣?”
“你不觉得殿下这么一弄,顾将军看着比往日更加俊,不,应当说是更我见犹怜了。”
“我见犹怜?”
侍女觉得这词用在顾将军身上古怪的很,但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词便点了点头。
胡瑶仔细端详了顾乐榆一番,满意的收回手。
她把玉扳指递给顾乐榆,“金禧应当在他皇姐处。你亲自把玉扳指送去,就说是替我寻手帕时看到的,不知是不是他们正在寻的那枚,不敢假人之手便亲自送来。”
顾乐榆接过玉扳指,“殿下费心拿来的不要了?”
“阿星,玉扳指不重要。”
胡瑶看向护卫,护卫忙把画呈上。
她打开看了一眼,便把画放到顾乐榆眼前,“重要的是来的这位皇女是不是玉真公主,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叫谢璟的。”
“谢璟?梁国皇室谢家?”
顾乐榆看着画,把画上的女人,男人的名字与模样记下。
胡瑶收起画,“是。”
“殿下是要谢璟?”
“谢璟在,人与玉扳指都要。谢璟不在都不要。”
顾乐榆对胡瑶的话倒没太惊讶。
于他而言,殿下寻找故人或故物,总有殿下的道理,他对此从不多问只道:“好。”
胡瑶弯眼一笑,“快去快回。”
顾乐榆略微颔首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走回来。
胡瑶不禁问道:“怎么了?”
顾乐榆指了指自己,“殿下,我就这么去吗?”
胡瑶点头,“这样去玉真才会亲自来见你。”
顾乐榆有些懵地点了点头,拿着玉扳指向院外走。
陈诺望着顾乐榆消失的背影,恍然大悟道:“不是情趣,是美人计。”
-
一炷香后
胡瑶迟迟未等到顾乐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起身向院外走去,就见顾乐榆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阿星。”
顾乐榆闻声瞬间敛去身上的怒气,快步走到胡瑶面前抱住她。
院中的南魏随从对此见怪不怪,默默行完礼便忙各自的事了。
胡瑶问:“来的可是玉真公主?”
“是玉真公主,但没见到谢璟。”
胡瑶有些怔然,心微颤。
这些年,她确实从未收到过任何关于谢璟的消息。若谢璟真的活着,蛛丝马迹之下总该有线索。
难道她真的认错了?
“殿下宽心,我已安排人一个一个查,若谢璟真在元国使团中定能查出。”
胡瑶沉吟片刻道:“许是我的猜想错了,玉扳指或许只是她留做纪念自己赢了的东西。”
“不管殿下猜没猜错,查总比不查好。”
胡瑶把脸埋到顾乐榆怀里,闷闷不乐的应了声,“嗯。”
多希望她没猜错,谢璟还活着啊。
顾乐榆察觉到她的情绪,故意转移话题道:“殿下,玉真公主欺负我。”
胡瑶愕然抬头,睁大眼睛看他,“她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