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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就带着变声哑的嗓音此时已经干的厉害,瘦弱的身体在夜风中仿若无感,赤脚之上满是泥土,只一双干净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人,期待中带着忐忑。

余闲开口:“你娘可找大夫看过了?开的什么方子?”

张野点头,张嘴就报了一串药名。

‘这方子···’余闲嫌弃地撇了撇嘴,庸医误人,再次开口:“可知道沧州城内哪家药铺的坐诊大夫有真本事?”

张野飞快点头,清亮的眸中带着不可置信,小口小口吸着气,恍若小心收敛利爪生怕打破此时安宁的狼,模样说不出的乖巧。

祁绥也明了余闲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还不带路!”楚无归推了那小子一把,催促着。

当干净的街道、板正的房屋再次出现在眼前时,烛火已然高亮。

沧州虽说没有宵禁,但这会儿的街道却不见多少闲逛之人。

毕竟定关对战,还是叫沧州夜巡的兵士多了几分仔细,街上的人一盏茶的功夫能被两三队兵士拦下询问是非常寻常的,不喜麻烦的夜里也就不出来玩了。

“就在前头。”张野似乎是怕这两位作主的不耐烦,指了指不远处。

“白安堂?”余闲看着木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挑眉。

张野一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守在一边等他们先进。

楚无归见主子王妃踏进药铺了,才一把搂过张野,低声道:“不错啊!你小子还有两分眼力见。”

张野扯了扯嘴角,直接窜进了屋子。

“这位夫人您说什么?”老大夫瞅着眼前衣着配饰件件都是精品的夫妻,又看了看后头跟进来的赤身赤脚少年,怎么瞧怎么不是一路人,他头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是真老了,耳朵好似不大好使了。

“我想在你们这儿预存十两,那个叫张野的孩子日后请您看病抓药的银钱都从里头扣。”

随着余闲话落,张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跪地,声音嘶哑:“先生夫人救家母之恩,张野他日必还。”

那两条腿跪地间没有停顿,好似他下跪只是习惯先跪一条腿再跪一条腿一般。

其他人都没觉出问题来,只有余闲和祁绥。

他们对视一眼,又默契分开。

余闲把人拉起来,道:“哪里有什么恩,这都是你应得的,银货两讫。”

“当初说好是半贯钱。”张野觉得只是领个路说些话能得半贯钱已然是天大的好事儿了,哪里敢妄想十两?

“那是你不了解我。”余闲笑了,颇有两分得意的继续道:“我这个人喜好口舌之欲,却从不吃亏,我给你十两,那就代表你给我创造了绝对不止十两的价值,所以呀,我给的,你踏实拿着就是,莫不是怪我没有直接将银钱给你?”

“银子给了我我也留不住。”张野有自知之明,他平日里得去扛货,东家跑西家颠的,银钱不敢放在身上怕丢,也怕被抢。却没想到他放在家里依旧能丢,这位夫人是明白他的难处,为他着想,才直接给预存到药铺里了,想到这儿,他眼睛瞬间就红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分得清待我好赖的。”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余闲对久乐说:“给张野一贯钱。”

“夫人!”张野连退两步,不愿再受。

“得了!”楚无归直接上前接过久乐递来的一贯钱,塞到张野手里,连连催促:“你可拉到吧!不差你这一贯钱,你娘还病着呢!可不能光靠吃药啊!你小子也得在吃食上寻摸点好的给补补···”

余闲见张野低头收下了,才松了口气,轻快道:“时候不早啦,我们也回了,这孩子母亲生病,还要烦劳老大夫跑一趟给瞧瞧。”

“不敢当劳烦,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老大夫应完了这边就问张野他母亲的病症,然后亲自准备了药箱,叫来药童背着。

“久乐,把钱预存上。”说话间,余闲侧过身挡住张野的视线,对着久乐比了个二。

久乐见了立马又从袖子里摸出了十两出来,凑成了二十两学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挡着张野的视线塞到老大夫手里。

老大夫看着手里的银钱,又瞧瞧挡着他的女娃子和一边的老爷夫人,笑呵呵地将银子收入袖中道:“这位老爷夫人安心便是。”

“劳烦。”余闲微微颔首,对着张野点了点头就提步离开。

“夫人!”张野连着追了两步开口后,顿了下才补了一句:“先生,敢问怎么称呼,日后我去哪寻夫人、先生?”

“叫我”余闲看向祁绥,笑道:“安夫人吧!”说完后她就看向老七。

直把老七看的十分迷茫,心中腹诽,您倒是直说啊!我与您接触的当真不多,这才第二回,上哪能明白您的心思呀!等等,第二回,上回···老七猛地想起了上回为了调开跟踪的人租下的房子,开口就报了住址。

好嘛,看起来那地方是要长租了!可是长租应该不如直接买下合适吧?回头问问老魏的意思吧!看看怎么整合算。

“安先生、安夫人。”张野默默记下地址,目送那一行人离开。

外头灯火成串,拼命撕裂开漆黑的夜色,却只留下星点的光斑。昏暗之下很快他就瞅不见人影了,可他心中是明堂的,欢喜的。

余闲与祁绥一路上没说什么,回府后也是各回各院。

祁绥进了书房就先叫魏不还找人去苏阳府中传信,叫他明日一早过来,接着就叫来老七,叫他带着人打听平西军遗属情况。

“平西军遗属?”久乐两眼迷茫。

余闲连灌了两盏清水才觉得活了过来,听了久乐的疑惑点了点头:“张野熟悉军礼,还会枪法,下午他跟人动手时在刻意掩藏熟悉的动作,当然可能也有有些招式杀伤力比较的大的原因在,若非如此,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我没见过平西军的枪法,不能肯定。

而且张野识字,可他却刻意装出一副粗鄙模样,他母亲出身该是不低的。”

“这小子还挺贼!”久乐想着那狼崽子似的孩子,表情丰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