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115章 乞骸骨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陛下当真这么说?”

三更非暖时,凤鸾之内冉冉烛灯升起新火,侍后几十余年的张嬷嬷见江霖面露惆怅的难色便又看了座下江澜一眼,如此喉中哽塞迟迟未说出心中劝慰的话。

后宫经皇后之手离散不少无愿待在宫廷内的后妃,下拨去抚恤的锦帛金银是皇后节俭多年的余禄。

帝王实已病疾多年未愈,因而近年自储君稳妥后便将朝中多半事务交由温霁川处置,定夺之权也放心给去一半。但终究是年少了些,诸事还是不及一些朝臣老谋。

两人俱是忧心在此,现下又被江澜不经意听到了一桩更烦扰的事。

江澜见自家姐姐神色有异,呆坐已有小半时辰,她自忖并未有何说错之处,便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姐姐这是想到了什么?怎脸色这般难看,陛下身子抱恙加剧还是景尧出了何事?”

好歹是生母诞下,江澜素日再烦太子对着管东管西,可还是彻夜不寐想念儿子是否会因暂掌政权偶感劳累。他们母子相见日子比往时少了许多,她常叹息梦回深居暗室里该是多好,可又一想她的儿子不该附庸俗念逞一时欢畅,有能力站在高处,掌天下大权才是首要。

她思念颇多不知不觉落泪下来,江霖回神之际正好瞧见。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竟越挪越近相抱呜呜哭了起来,屋外的张嬷嬷此事闻声一愕,心上紧绷绷的,开门进去劝慰:“两位娘娘莫难过了,太医府医官已为陛下诊治过,奴婢只闻是南疆山峦今年忽旱忽涝,外派医官说现下各司缺些稀药材,但后都由郡主填补太医府的亏空,医官也将药及时给陛下送去,由郑廉亲监陛下将药饮下。”

江霖理正衣衫站起身便朝她说:“本宫去陛下那瞧瞧。”

张嬷嬷未动,只道:“不巧,方才郑廉来告,郡主探望之后,北宸那便有外臣来召见。”

“是哪位外臣?”

“户部,俞尚书,还有......”

闻言两个女人脸色骤变,等不及张嬷嬷将话说完,几乎是同时夺门出殿。

张嬷嬷在后头追,呼道:“娘娘,是俞尚书卸......”

凤鸾宫内此刻空空荡荡。

江澜道:“事以晋川王谋反一案,俞家被三司涉入彻查,他一个戴罪的臣子去陛下那做什么?”

两人已一路奔去北宸,一路相距甚远,待气喘停步身后提灯宫婢追来:“娘娘,嬷嬷让告并非是要找陛下索求事,而是俞尚书请辞致仕。”

宫婢声音骤然落下,两人朝北宸远望过去。

“此次来是想致其所掌之事交还陛下,臣等挂冠而去。”俞尚书着朝服将请辞书呈上后,便卸帽叩首。

帝王居上,脸色因旧日病痨已近黄土之色,冷眼望着他也无有何种神情,凝了半日才开口:“你总该给朕一个说法,为何忽然辞去?”

“昨日臣得迅报,锦衣卫夜入臣舅父罗氏家中,三更离后臣五更在家忽得舅父归天之报,臣想问陛下,锦衣卫行为可是陛下的旨意?”

皇帝牙关骤紧,吸气间手已在案下握成拳,心口一团怒气上涌,郑廉在旁眼瞄皇帝脸色已尽阴沉,也不敢劝阻便眼示小宦端来安神茶。

皇帝眼触茶盏,不等茶底稳放案上便伸手抓起朝俞尚书砸去,旋即便是起身一呵:“你一个戴罪之臣,有何脸面来质问朕,锦衣卫做事需你发问?朕看挂冠归田是幌子质问朕才是主要,疑心是朕的锦衣杀了罗氏家主?”

俞尚书复叩首,语气平淡:“臣不敢。”

他焉不知苏玉堂就在殿侧冷眼旁观着殿中情景,他叩首间苏玉堂跨步从暗处出来,朝皇帝一揖,便看向俞尚书:“是我的意思,但罗氏家主为何卒于家中我并不知情,陛下若遣我等办差,罗氏怎会只卒一人?”

俞尚书惊愕抬头看他时,苏玉堂又开口道:“天子意入锦衣,便是罗氏满门性命。”

“你......”俞尚书难觉是真,数月之前他们还在谈及苏俞间的姻缘事,苏玉堂也默许此缘可结,他不相信苏玉堂翻脸如此快。

蹙眉将复杂心绪直摆在脸上,俞尚书紧攥拳头,又复叩首:“臣不知罗氏落了什么罪,为何锦衣卫会夜访,臣无意冲撞质疑陛下,只是冤屈之事当有个恰当解释,不然臣心里......”

“俞尚书且慢。”苏玉堂打断他的叙言,朝殿门口的手下招手,堂下锦衣快步出殿,他这才收回视线:“俞尚书经营多年,终要败在心细聪明的后辈手中,刑部新任尚书沈立康恐怕能给尚书解答。”

“而六尚官在查尚功司一事......”苏玉堂忽然轻抽一口气,眼含深意且话语中隐约有笑:“俞尚书忙于辅晋川王谋反一事,现有以戴罪之身禁足府邸已有半月,恐怕不知晓尚书一心袒护的罗氏少主都做了些什么?宫廷不是乡野,何事都有证可查。你以为用罗氏异地庶族名下私运的马匹粮饷无人知晓?自异国传进易容妖术伊始,户部便发派人手去往各地,挨户重新上名画像且登记入户籍。你不知其事是你不如后辈尽心,也彰示你户部尚书之位早该易主,张奉闫同谢侍郎共率户部,早无你尚书之权,陛下为何不再召你议事,你怎会糊涂到,现在才由我同你道来呢?”

俞尚书早已面唇发乌,喉中似有痰气堵塞一直抽气不吸,如此反复片刻便双眼翻白,手腿屈伸成弓弦状且抽搐频繁,扬头后倒自微开唇角中泛溢处如烂豆渣状的白沫。

苏玉堂不明为何,想弯腰查看却半途抽手,呆望向座上帝王。

皇帝收回撑在额前的手,起身远望一眼便朝郑廉急道:“去召太医府的人过来。”

郑廉走后皇帝坐回高座,安慰苏玉堂:“无事,是俞尚书的家族病症,年轻时跑快一些再加之急性子,便会如此性状,起初朕也是慌张以为中毒或是殒命此类。”

“你且将他扶起侧殿躺着,今日之事待他好些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