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101章 意绵长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温霁韫与江氏眉眼神似,不隐英气,但却偏生的眉目干净柔和。一瞧便是随了温氏族人温润周正的相貌。

失了江氏那般冷艳凌厉却是个裹着温婉外皮的厉害人物。

仅是温苑秋打量她时间过长,没立马接上她的问话,就被无缘故的责难了一通。

温苑秋也怕这等厉害角色,自家兄长都有些畏的人她更加不敢有何僭越,她只得边服软边哄:“听闻二堂姐对咸食情有独钟,但阜陵的吃食为了饱腹,从而做出来时硬的咯牙有些难服口,我与五堂姐会做些咸口糕点,堂姐若是有兴趣,不妨待我们做好了赏脸尝一尝?”

温霁韫捻花至手,择瓣数数:“孝悌,忠信,孝悌,忠信……”

一旁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打搅,终于看着那朵花仅剩最后一片瓣。

“忠信!”

温霁韫腾然而起,惊的二人禁不住的颤了一下。

“那贱婢在哪?速速告知于本公主!本公主要将她大卸八块,尸首喂狗!让她载入史册,遭千夫指万人唾。本公主以往不认她做祖母是对,她也配?”

“贱婢?”温苑秋微骇,一时不明她的震怒是为何故,复问道:“什么贱婢?”

温霁瑶唇角微动,凑到她耳畔低声道:“皇姐说的应当是太后罢?”

两人正想与她解释时,温苑秋肩头忽然一重。

“别管她说什么,由着她去吧,你堂姐有身孕夜半难眠,前几日带她去看戏,这是得魔怔病的先兆。动不动就要跟本王对打,还总到处跑一刻都闲不下来。不知是不是平时本王事务繁忙冷落了她,但看她没心没肺又乐此不疲的样子感觉不太像。”

果不然再往温霁韫那处看时,她扬臂扭腰似是在舞剑,手中拿着被择的光秃的花枝条指着前方。

“堂姐的精神状况有些堪忧,王爷何不带堂姐去看看大夫?”

裴聿怀不知何时将身上的甲胄脱了,换了身深灰的对襟长袍,肤色略黑,五官却生的俊美。

她见过的武将都不是五大三粗的粗汉,大多都个头高大体格壮硕,瞧着十分有气魄。她心中暗道难怪女子都爱嫁武将,这一身的男子气概足以让她们五迷三道的。

温苑秋忽然想起了傅寒丘,他与大公主的事她知晓一些,只是可惜了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最后还是分道扬镳走上陌路。

“郡主为何忽然叹气?听临川王说你熟读医书会些医术,可是方才本王说的有什么错?”

她刚刚走神了,不禁讪讪的笑了笑:“刚刚在想别的事,没有听到王爷说了些什么,不过听到一些字眼,以我浅薄见解来看,孕妇大多食不下咽口味不好,情绪多忧郁,二堂姐这个状况属实不多见。”

温苑秋顿了顿继续说道:“每个人情况不同,大夫要是说堂姐这样无大碍那就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多分散堂姐注意力多陪着她玩就是了。”

“多谢。”

她与温霁韫并无其他话说,除了遭无视和数落,旁的闲话家常一句都没有。温苑秋不禁哀叹与自家亲堂姐亲近的计划打水漂漂了,本来满怀期许结果却不尽人意。

她们心中怏怏,面上带着客气的笑与两夫妻道了别。

两人随后在另一处寻到了苏祎和贵妃,两人吃茶赏景瞧着其乐融融。

江澜最先瞧见她们俩,连忙起身招手:“可算把你们俩盼来了,快来尝尝我做的汤食。”

“贵妃娘娘注意称谓……”一旁的宫女小声提醒。

江澜一摆手将那宫女隔开:“哎哟,这又没旁人,整日里净学我姐姐那爱管东管西的性子,烦人的很。你们是伺候我的还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如若是,那赶明就去凤鸾宫当差罢,在我吃好吃好喝还自由,你们不领情,反咬着我不放,吃喝玩乐我是样样都不尽兴。”

再转向她们时,江澜俨然一副笑脸:“霁月,阿瑶,你们是不是见过二公主了?”

两人落座后纷纷点头。

“我以前虽随太子住在那破云澜宫,但小道消息还是不少,你们可知这裴聿怀为何愿意娶二公主?”

三人纷纷摇头,虽不便听旁人隐秘之事但还是耐不住无穷的好奇心,皆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澜。

“二公主出嫁时临川城刚出事不久,传来邸报时裴聿怀本是要出兵解救临川的,听人传是因为中途被混入军营里的二公主绊住了脚。”

“二公主那时被罚禁了足,她偷跟皇上去游猎被山中贼匪抓了去,至于中途发生了什么,我敢猜但不敢说,将人救回来后裴聿怀就向皇上请亲,当时因为临川差些城陷之事皇上正乱呢,也没商议就答应了这桩婚事,他们裴家虽是靠着裴聿怀发家的后起之秀,但凭他的功绩也算门当户对。”

三人神色各异,猜忌之心油然而生,光看江澜那八卦好事的样子,想不猜忌都难。

温苑秋很快排解掉思绪,转头看向苏祎:“堂嫂,昨日宴席上我走的急没问仔细,堂兄让你这月中旬跟我兄长去南疆可是真事?”

“真,比针尖还真。”

苏祎不住的点头,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仅是一秒,江澜就变了脸色:“不许去,霁月不说起此事我都差些忘了,身为一朝的太子妃跟旁的男人去游玩赏景成何体统,你又是我儿媳,我自然最不愿意让你去的。”

苏祎故作惋惜道:“不去就不去,臣妾听母妃的话,就是可惜了殿下的苦心安排,原本臣妾也是怕一个人去不妥专门跟殿下商议想让母妃一同去南疆游江的。”

“当真?”

“当真!”

苏祎重重的点头,可把江澜高兴坏了。

“哎哟哟,那还不快启程?这宫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仿佛是见着三人被她的大嗓门吓的目瞪口呆了,江澜摸了摸鼻尖:“不是,我是说那也不是不可,太子妃想的如此周到,我又怎好意思博了面子。”她忽然凑了过去:“这事皇后知道吗?”

“自然都知道。”

“那皇后说了什么?可有说驳回或反对的话?”

三人一时忍俊不禁,这贵妃怕皇后的事,恐怕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留着同样的血,怕自家亲姐姐也属正常,在座除了温霁瑶没有此种感受和顾虑,另三人皆是怕自家兄长或姐姐,怕的要命。

温苑秋回宫的时候,没曾想在半路上碰到了近一个月未见的谢关宁。

他一身朱红官袍步履飞快的往北宸殿去,兴许是感觉有人在这道上,他下意识视线偏移与温苑秋撞了个正着。

“谢大人。”

温苑秋率先欠身一礼。

他眉眼一弯长长作揖:“郡主?近来可好?”

温苑秋细细端详,发现许久未见也称得上故友的人,好似黑瘦了些,眉眼依旧干净明朗,一笑唇角带着笑纹。

“许久都未见到谢大人了,听闻谢大人在西北那带忙工程,又是修灵渠又是筑河堰的,凡事亲力亲为实在劳神。我瞧谢大人一身风尘,应当不是忙里偷闲得空回来休息,若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办我便不在这耽搁谢大人了。”

说完她作势要走,谢关宁抬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如今我能有那么灵通,多亏了有郡主送的典册,臣在中得了许多灵感,仿制前人智慧走了前辈的老路,若是郡主有空改日我请郡主去都城那家酒楼里吃饭如何?因那日的事,臣一直心中不宁,还是对不住郡主……”

温苑秋自然知道他说的那日是什么,她闭了闭眼笑着说道:“你不必一直想着,我不过就是觉得惊吓而已,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能处置妥当给我一个交代就好了,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就好,谢大人虽是谢家的人,但事出不因谢大人,无需谴责自己。”

谢关宁抿了抿唇,略有些牵强的扯出笑意:“如此便好。”

温苑秋朝他欠身:“天时不早,我便不打扰谢大人办差事了,再会。”

她脚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走至居安宫后院亭廊处坐下,傍晚的霞光伴着碧波,游鲤似灵鸟徜徉水空,她的魂坠那泓清池中,片刻便已出神。

她一手支着头,斜倚在廊桥上往下看:“这该死的徐淮诩上哪去了,拾一说人出大理寺一天了,平日还知道隔一天来看我一次,现在办案去哪都不说了。”

她的怨声将落,身后便有一道笑声,轻如浮于水中雁羽,惊起她心池里一片波澜。

“原来世间真有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一说,郡主这是茶不思饭不想,日夜倚栏望水,寄情于池中锦鲤,则心事论天高海长?那我们岂不是如书中所写,痴男怨女恰似登对?”

她猛然回头,对上一双氤氲流光的乌眸。

“来就来,突然念什么诗,吓我一跳。”温苑秋有些赧然,嘴上是嗔责,脸上却带着笑意:“你来这做甚,何时来的?宫里规矩冗长繁琐,你最好避开宫人耳目,被人发现传到皇后那去,挨说教的就该是我了。”

“来与郡主偷香窃玉。”

“胡言乱语。”她面上一烧,立马转了话题:“你今日去哪了?我去大理寺了一趟,拾一说你不在,我兄长找你有事,说是军务粮饷什么什么的,你怎么还兼了这等事务?”

徐宴之答非所问:“单是王爷寻我,那郡主呢,就没有要事找我?”

“我能有什么要事需要找你,无非就是想你了才找你……”她支吾着撇眼不去瞧他:“哎呀,说正事呢,最近我兄长怎么老叫我传话,我又不是他的外交使臣,有事没事就去东宫,寻人都喊我传话 ,这叫个什么事。”

徐宴之忽而严肃了起来:“郡主可还记得那时从七公主那听来的话?”

“听来的话?”她眉心微动:“与四皇子有关的事吗,你们竟相信了?不能够吧,兄长应该是早就有所察觉,他手里可是有兵权的,又平白找阜陵王谈事,武将能谈的事无非都是与战事有关。四皇子当真要忤逆谋反了?”

“郡主还是不要知晓为好,安心念书才是首要。”

徐宴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游弋:“看来郡主当真比宫中太医的医术要强许多,脸上的伤好的快要见不到疤了,成效不错,今晚我夜宿郡主这了。”

说完他挎着步子悠哉悠哉的往正殿走。

温苑秋正沾沾自喜,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话锋转的太快叫她扬起的唇角僵在原处:“我调配的药好否跟你在我这睡觉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没有关联,我心中自然是极其认可郡主的医术,夸赞当然不仅仅用言语表示,行动也是必要。”

温苑秋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是想霸占她的软榻而打的幌子。

温苑秋小跑追上他,咬牙切齿:“整日没个正形,你怎么不在同僚和那些官员面前这个德行,叫他们好好瞧瞧你是真冷面铁心还是装的,一看便知。”

“自然两者都不是装的,我对郡主的真心天地可鉴,郡主怎就说我装的呢,实在令人伤心。”

没等她说话,徐宴之骤然停下脚步,侧身牵起她的手:“这几日我接了一个案子,其中故事我先不讲,我要问郡主一个问题,郡主可要好好答来。”

“好。”

殿门轻合挡住殿外渐显的月光,两人围桌吃饭又一同洗漱更衣,其间一句话没说。

温苑秋忽觉奇怪,拉住他要解衣的手臂问道:“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还有故事要跟我讲,怎么一直不说话?”

“郡主这是想吃霸王餐?我讲完了郡主可得给点好处,人茶馆内的说书先生请来要花银两,讲几个故事也要银两,我自然不需要银钱这种身外之物,到时我要是讨赏了,郡主可不许像上次那样咬我。”

“……”温苑秋心中期许的火花被他硬生生的浇灭了:“那我不听了,我们还是尽早睡吧。”

“那怎么行,我破了那么多案子又知晓那么多市井杂谈,郡主难道就不好奇?都城哪个茶馆要是特邀我去讲,费用可是要相当高的。”

温苑秋铺被褥的手顿住:“我,我又没请你来,什么赏不赏的,想都别想,你的算盘从屋外打到屋内还没打完,你到底要算计我什么,除了吃我豆腐还是吃我豆腐,我还不知道你了?”

徐宴之自身后将她拥住:“好,不闹你就是了,越是年岁渐长越是经不起逗了。”

“今日的案子与谢关宁有关,在峪关招劳力的时候出了个事故,无非就是嫌官府出钱太少不乐意做这苦力,深挖沟渠时一人出了意外,死在了深井之下。”

温苑秋愕然:“这事他们后来追责了吗?”

“这与官府没有一点关系,寺卿得了消息便让我去查案,是劳工的护具出了问题,被人动了手脚,我逐一排查盘问与他相熟的劳工,最后发现是他的妻子有问题。”

言及此,徐宴之趁机在她脸上落了一吻:“我想问问郡主,如果有一日郡主看厌了我或者腻烦了我这种人,会不会始乱终弃?常言夫妻间总熬不过七年光阴,日子久了人心易变,终是会相顾两厌心生间隙。甚至日后我们恶语相向,互生残害之心……”

“你闭嘴。”在听下去气血都不畅了,温苑秋忙捂住他的嘴:“我们相处可不止七年了,若无私欲妄念心系彼此,细水长流的情感怎会走到那种地步。我不贪多,仅仅只要一人就好,我时刻记得我们都是如此,吵闹不合是必然,若两方都不生二心,你说的那些断不会发生。”

温苑秋将他按倒在软榻上,裹上被褥后自己爬到内侧钻了进去。

她翻身抬手合上他的眼皮:“你什么时候还会杞人忧天了,天塌了我给你挡成不成?闭眼睡觉,跑了半个上午去峪关,办了差事又不歇晌的跑回来,我都替马累了你还有这精气神想这些问题。”

徐宴之心里正酝酿着下一步如何翻身做主时,腰上的软肉被一把掐住。

“我听拾一说你最近几日又不好生休息也不好好吃饭,你想好好活还是想被我掐死?反正拾一他是你买不通的钉子户,往后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就去找他问,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掐你。”

徐宴之眼前一片漆黑,摩挲着握住她放置在腰间的手,收了歪心思立马告饶:“错了,我回头就改。赶明让寺卿大人破例提拔徐拾一做我的主薄吧,嘴上是一点不留门,今日案子中的那个罪妇人都比他嘴风严实。”

翌日一早醒,身旁的位置摸着都是冰凉,她看着尚灰蒙的天想着徐宴之应当是天没亮就走了,温苑秋磨磨蹭蹭的起床。

琅冬和槐木手忙脚乱的提着一堆子东西进屋。顺道半伺候着她穿衣洗漱,仲夏时节热裹着厚重外衣怕她生痒疹,琅冬便拿个不透的黛青色纱衫,纱衫原是温苑秋在宫里待着时穿的,出去可穿不得,但好在颜色深瞧不到里头的裸露的肩胛。

“郡主,这是徐大人让人捎来的东西,不知道都是什么,快打开瞧瞧。”

缎囊包着一堆的数不清的金银簪,甚至于还有几个耳珰玉镯,各式各样的瞧的她眼花缭乱。

琅冬与槐木皆掩唇赧笑。温苑秋却不显兴色,潦草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这头的北宸殿气氛静默,温宏哲的手扣着案台,一手掩面似是在养神。郑公公正想过去提醒一下,生怕他忽然是犯困睡着了,走至身旁不经意瞥了一眼案桌上摊开的画卷。他粗略划了一眼,惊的连连退到原处。

那幅画卷上分明是城防军事图,他一介阉人哪敢多看,方才着实吓得不轻,庆幸帝王未发现他的僭越和失职,不然脑袋就离了身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宏哲才幽然转醒,面上一片惺忪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冲郑公公招了招手。

“朕不是让你去找人传诏吗?人怎么还没来,这都过了多久了,新官上任还没几月份呢,还是头一个让朕等的人。”

郑公公欠着身:“回皇上,应该快到了,回来传话的人说徐大人要写完上一手的案宗才能来。”

温宏哲有些没耐烦的将案上画卷胡乱卷起丢到一旁,靠在龙椅上继续养神。

“皇上醒醒,徐大人来了。”

温宏哲半阖着眼,自眼缝间挤进来一道人影,朱红官袍还是头一次见他穿着来,身板宽直挺拔,瞧得帝王心里竟腾升起了莫名的为父为母的触感。细想来将将二十出头的年岁,功绩却已不小,大功算不上只是排解了他的不少麻烦和忧虑。朝中能与之匹敌的年轻官员甚少。

徐宴之说拜见的话到何时结束的温宏哲都不知道,只是不住的点头,脸上净是欣慰的笑意,颇有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味道,而却引的身旁郑公公一阵着急上火。

温宏哲知道一些原委,心里就是想戏一下人,他正色肃言之:“你身为律官,可知私藏这等图纸是为杀头的大罪?莫不是你撰写的律法都是照搬照抄来了。省时又省力,快哉否?”

又来了,莫须有的猜忌又来了。只道是这一国君王的想象力颇丰,一事能揣摩出百种猜想,以往只是有人疏于多思,在奏折上写错了几字,半途来宫里与他解释,便被温宏哲断言为是那官员不敬于他,是纯纯狡辩之言。

“若当真如此,微臣还有胆量直接将这份东西交给陛下?”徐宴之面不改色:“这幅图原是一幅名叫鹿鸣夜山图的名画,出自前工部员外郎齐闻山之手,去年元宵他将此画作为花灯的底奖赠予微臣。但此中秘密和他交给下官的理由,微臣未得解答。”

“这幅图的秘密下官发现的还是晚了些,这幅画的取景来自鹿内山接临临国吕宋的一处山脚。齐闻山为何将城线藏于画中,陛下要是想得真相,微臣让人将齐大人寻来,陛下亲自听他解释。”

温宏哲将随手丢在一旁的画卷拿在手中看,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悉索的脚步声。

温苑秋急忙跑来,差点被殿门绊住脚。

高座上的帝王画卷遮住了脸,温苑秋走到徐宴之身旁,站着着实不妥她索性跪了下来:“你差些吓死我,你托人送来的那些金银饰品里怎么有一股子苦杏仁的味道,你做什么去了?那东西不处置好可是会毒死人的。”

徐宴之瞬而蹙眉,他忽然想起:“怪我粗心了,处理画卷的时候用到了苦杏水,可能是沾到些,不巧还被郡主闻到了,回头我收回清理一遍再送来。”

他转眸看了一眼温宏哲那处:“郡主来寻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不免有些唐突了,郡主瞧我这身官袍,可知我现在在与皇上议朝事。”

“我那不是怕你出什么事,一时着急……”温苑秋也瞥了一眼殿上,转了话锋:“你跪着议事?该不会是被皇上抓到什么把柄来领罚的吧。我来的时候听目睹到的宫人说你和苏大人去了凉州,有人见到苏大人又是带着伤回来的,你有没有伤到哪了?”

见他不答,温苑秋站起身拂了拂膝前的尘土,一抬头刚好与温宏哲对上眼,她立马讪讪的笑:“怪臣女冒失打扰皇叔议事了,臣女这就去皇后娘娘那请罪领罚。”

“站住,霁月方才与你这未成婚的夫婿嘀咕着说什么呢,自打你进来朕就知道,就你那掩耳盗铃的小伎俩。瞧朕在看东西便趁机说两句,当着朕的面不能说?还是朕不配听你们二人说话?”

温宏哲一拍龙椅,一旁的郑公公被这突如其来吓的哆嗦了一下,张口就劝道:“陛下,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平时劳累,特要奴婢给陛下带了话,说要陛下午时歇晌。现在陛下还是与徐大人说要紧的事吧,不然到时娘娘不仅要责难奴婢,连陛下……”

温宏哲瞬而隐怒,怏怏悻悻的不再往下发难。想挥手让温苑秋走,可手还未抬起,殿门口便隐去了一抹黛色。人这就跑没影了,惹的帝王又气又想笑。

“你也去吧,朕该休息了,要查要办你们大理寺去,得了什么消息回来向朕汇报即可。”说着,温宏哲慢悠悠的起身,捶了捶后腰又叹道:“该说的临川王都说了,剩下的你们协他去办,是是非非朕都懒得管,这竖子如何早在朕的所料之中。无非就是记恨朕对他和他的母妃不管不问,可太子不也同他一样的情形,积怨这么久要弑父杀兄来夺权都随便他去。”

徐宴之静默的听他说完,俯身长长一礼:“臣领命。”

人这边潇洒的走了,温宏哲几步追着那道身影,愠怒着喝道:“合着方才朕说的话他是半分没听是吧,朕与他诉衷肠他却当空气,说了几个字人就想走了,简直目中无人。”他气的手直发抖,好在郑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见他脸色气得煞白,郑公公忙劝道:“陛下消消气,徐大人这寡言少语的性子陛下又不是不知,常言道人各有不同,总不能让朝中官员都要像谢侍郎那般眼厉嘴甜能得陛下心欢。”

温宏哲倒也听劝,立马就憋住了火气。

郑公公擅观脸色,立马乘胜追击:“说不准是徐大人听了但不知如何回陛下的话,毕竟这是四皇子也不是朝堂上的官员,徐大人也不敢妄下评论不是?”

本来也没什么事,不至于生这气,怪就怪在人怪,多思多虑本是好事,可放在温宏哲身上,难缠了百倍。

“呵,屁个寡言少语,朕瞧他有这口才,不然那活脱的似精怪样的小丫头怎就被他拐走了,论才德谢侍郎也不输他,依朕之见霁月那性子与谢侍郎才相配,若不是皇后事后阻拦,朕那婚诏可就写好了。”

郑公公难为的不行,又复劝道:“陛下的看法自然是最好的,可陛下是早看中谢大人的为人才得此见解,陛下若是执意要拆散霁月郡主与那少卿大人,这岂不是棒打了鸳鸯,到时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就知道拿朕的皇后来压朕,贵妃和太子这般就算了,你个奴才也拿皇后压朕!”

郑公公吓得连忙往地上一跪,边磕头谢罪边说:“陛下赎罪,奴婢是皇后娘娘排在陛下身旁的,自然是要替娘娘为陛下排忧解难……”

温宏哲心中熄灭的火苗腾的一下上来了:“排忧解难?你这阉人就会给朕添堵,说什么都要提醒朕谨言慎行,你当自个是皇后呢?再提一次,朕送你上西天求佛诵经。”

这可是让他去死,郑公公立马求饶:“使不得啊,使不得啊,陛下!”

温宏哲怒极甩袖而去。

说起来他其实活的苦闷,刚登基时太后变着法子管制他这白给的皇帝儿子,敢怒不敢言的感受他总归是忍够了,面上又要装出孝贤的样子。他自己都说,在太后手底下压着不疯魔都是好的。

后来立了自己的太子妃为后,他原本就是较为专情的人,觉一辈子得一人足够了,被那么多女人围着光是想着就劳心。但后来被太后逼着纳妃,人也是太后亲自选的,还派专人看着他与那些嫔妃同入寝。

太后所做那些污秽之事昭然若揭,他心中冰冷漠然,丝毫不知气也不含怨。十几年的养育他一闭眼就全都忘的干净,说是养育实则不过是打着幌子想在他手中分夺利,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好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