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曼醒时,两个男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
温苑秋捂着耳朵躲到一旁,同槐木说:“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两人赶走,我受不了了,耳朵要炸了,平时徐宴之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一遇兄长就是个碎嘴的,叨叨个没完没了了。”
槐木在旁手足无措的摇头:“奴婢不敢,只能等王爷和少爷……”槐木颇紧张的朝门处看了眼,而后低声同她说:“王爷刚归国住府上时,与少爷初见面就不和善,先是王爷说少爷如城中啃食老母的白家子弟,又言郡主在少爷手底下没有养成他称心如意的模样,奴婢觉着或许是初见罢,现在王爷多喜爱郡主呀。”
听她一言两语,温苑秋倒不觉有何心里不适,反是宽慰的笑:“兄长自小在陌都,难免习到漠北游民的粗犷性子,但兄长终究流着中土人的血,若好好仿似带姜若那般哄着,兄长也是实好相处的。”
得亏琅冬回来的快,温苑秋立马迎去,见到身后跟着温霁川后她脸上的笑意微滞,待苏祎自宫门走来,她脸上旋即又挂上笑,雀跃的冲苏祎招手:“堂嫂快来,你们是救我于水火的恩人。”
“怎么……”
两人狐疑的望着她,听到殿中传出的争吵声,温霁川会心一笑:“又是王爷与徐大人斗嘴,以往在东宫议事,他们二人碰面就常这样吵。王爷同本宫说,是因被徐大人挖去了墙角,才会这般与之针锋相对,但按理说也不算争吵,单是王爷一人寻由头吵罢了,依徐大人的性子,若非刻意逗王爷,两人怕是吵不起来。”
温苑秋轻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兄长本就不经逗,徐宴之却非要犯这个贱,挨骂也是他活该。”
听她之言,太子夫妇忽感逗趣,皆笑逐颜开。
温霁川笑弯了眼:“或许也是种乐趣,看来本宫对徐大人还不甚了解,怎如此活脱又生机。不过言归正传,本宫今日来是想探望堂妹,听闻讯息时手头事务繁多抽不开身,今日刚好太子妃要来,本宫便跟来了,希望没有打搅到堂妹歇息。”
苏祎忍无可忍,刚好殿外无人她便没刻意压低声音:“你来自家堂妹这还客套什么,若是真心探望那就少说废话,你瞧殿里鸡飞狗跳的,还问她歇息好否,怎个歇息法?净是些废话,无用的话免了罢,多说也不觉虚假?倒是让人觉着疏离了,只趁得你礼教颇好了。”
温霁川笑脸微显,无甚不耐,倒是受用的,他谓道:“是本宫死板老套,但本宫早已习惯,阿姐若有心,那便日日纠正提点,本宫听着就是。”
温苑秋有些讶异,她知晓温霁川虽有城府心机,但脾气是她遇到过最为温和的。
但她转念一想,身为储君,未来又要做君王,没点手段恐难震慑朝中之臣,没点本事也难以服众。
温苑秋没接两人的话茬,而是打着圆场将这略冷的气氛散了去:“堂兄与堂嫂新婚燕尔,有些磕绊免不了,我了解堂嫂的,只是说话直截了当。”说道这,她忽转话锋:“堂兄定然知道如何劝住他们,我是不行,不仅劝不动还老拿我当靶子使,吵到我事小,沈小姐还躺在内殿呢,他们在堂中说话声也不收敛,当真忘乎所以。”
温苑秋侧着身朝着苏祎眨眼,眸光微闪,苏祎立马会意端起副温婉端庄的模样,走到她身旁同温霁川说:“殿下与他们合得来,臣妾同郡主闲谈片刻,就不跟着一同进去了。”
温霁川站在高阶上回身看她们,眸中似藏三月春水,眉长入鬓,玉身颀长瘦削,衣衫有骨做撑,板正严谨,反不显羸弱,他扬眉一瞬有几分似端坐青云之端的君主一般,居高至下的俯瞰。
他看了眼温苑秋,随后目光落到苏祎身上:“在霁月这,你对本宫倒是少有温柔,每次回东宫后便厌弃了本宫,不言不语独自用膳,苏大人给的典籍都比本宫要吸引阿姐注目,往后本宫应常带你来霁月这。”
他话未说完,苏祎一手提裙一手拉着温苑秋,头也不回的跑了,他只得闭口扶额,在两人身后叹气。
苏祎依旧有些未散的火气,她拉着温苑秋走到宫中亭廊处坐下,说道:“你也知道,我不喜这样的生活,但总归还是要服命,郡主说的不差,他脾气极好,从不曾因我无故发火而怨我,还会变着法子哄我高兴,可多只看到了表象。我先前本让兄长与傅将军商谈,带我入南疆进军营,可他知晓后让我爹将我捆进宫里嫁给他,我对成婚这件事心愿不大,不然我如今二十二的年岁,早该嫁人才是。”
“他破了我的愿望,我记恨他是应当,可他待我好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最后我还是要认命了。”苏祎同她牢骚言,随后撇下她独自依着廊畔。
一泓池塘中的赤红锦鲤扬起一圈圈波纹,岸边柳枝伴风而荡,细赏也算一处养神的好景。苏祎瞧得出神,坐在廊台的围栏上晃着两条腿,恍惚中失了力,重心不稳要往下栽,
她惊呼声未出口忽而腰间一紧,整个人凌空被人抱起,待苏祎回神时,自己已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吓死我了……”
苏祎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攥住温霁川的衣裳:“差点我就要掉进湖里喂鱼去了。”
“本宫刚巧上了桥,就见你坐在这,这么细的围栏怎能坐的住人,居安宫的这池水不比御花园的浅,你要是掉进去谁能救你?”温霁川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说话不疾不徐但眉眼间仿佛要凝成霜,语气是惯有的温和。
“愫裳方才不是在么,怎片刻没有留意,她人就不知跑哪去了。”
“愫裳?”温霁川闻后狐疑,一时觉着这两个字新鲜且从未听闻过。
“郡主的小字,臣妾是听兄长说的,徐大人的表字与郡主的小字的由来,是取自夏秋时令,槐序素商,这样殿下可明白?”
见他思忖,苏祎钻空子欲走,衣裳后襟被忽然拽住,温霁川紧拉着人,道:“今日就到这罢,若日后得空,本宫再陪你来。”
她自然瞅见温苑秋躲在廊台柱子后,朝这边与谁眉来眼去,当然不会是和她,她偏头往那边看,柱子后那毛绒绒的脑袋就藏了起来。
待入了殿中,温霁川将门一合,走至书案前执笔书写什么。片刻后,他将纸折了三折递给了林公公,叮嘱都未下,主仆二人只是交之一个眼神,林公公便长长作揖退出殿门。
苏祎心生疑惑凑上前发问:“怎感觉今日殿下出奇的古怪,朝中有何要事需要处理?若是军务臣妾可代替殿下处理。”
温霁川朝她摆手:“南疆江北两地战事不紧,漠北三国如今仅剩两国,兰乑余下的民众,多被王爷手下俘虏,过两日漠北伽玛会派使节前来商讨议和之事,突厥虽不服但也不敢再觊觎我朝江土,如今也算天下太平。”说到这,温霁川忽而抬眸看她,话锋一转:“阿姐不是一直觉得宫里闷,正值仲夏时节,南疆风光正好,阿姐随王爷去赏游罢,刚好五日后王爷启程。”
他这番话把苏祎听的愣神,默了半晌才开口:“殿下怎忽然想让臣妾去南疆?”
温霁川眼睫微垂,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凄惘,他似是叹息:“本宫瞧阿姐闷闷不乐,失了往日那般活脱样子,本宫何时不曾愧疚,但本宫自始至终都不愿撒手,临川王有武艺有谋略,有他护着阿姐定然不会出事,阿姐去散散心也好。”
苏祎心里惴惴不安,看他极认真的样子不似刻意诓骗作假。
“你就一点不怕我同临川王呆久……”苏祎咽了咽口涎没说下去。
“怕,但阿姐心在哪都行,只要阿姐的人在本宫身旁就够了。所求之事过多只会贪得无厌,本宫已知足。哪怕阿姐后悔嫁给本宫,日后等本宫辞世改嫁旁人,这些都可以,阿姐不会被后宫规矩约束,本宫会拟写信笺盖上印,能给阿姐所求之物。”
他说起这些话,心口隐隐作痛,他还想说些什么时,苏祎冲过去踮脚圈住他的脖颈,下颚枕在他的肩上,紧紧抱住他。
苏祎手搁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叱道:“殿下胡说什么!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殿下分明不愿臣妾离开半步,还提这做甚,臣妾陪着殿下。如今我们已是结发夫妻,要去也是一道去,单臣妾前去,殿下能保证不会担忧?上回殿下忙于政务,臣妾独自回去省亲,只是去了两日,回来就发现殿下比臣妾去前,萎靡了,还是林公公后告知臣妾,说殿下自臣妾走后,总在批写案章时走神,疏漏也比往日多了许多,没少被父皇骂。”
她也顾不得调笑着去看怀中男人耳尖红至耳根是何样子,继续说道:“南疆夏季之景年年有,可殿下与臣妾这一生待在一起的时间不足百年,除去睡觉的四个时辰,余下的少之又少。”
自成年后,他再没被心尖上的人碰触过了,今日使得素日在朝野中稳握盛权的太子殿下,耳朵已红过又红,待她说完,又在他脸上轻拍时,一把抓住包在手心:“这么说,阿姐……”
苏祎朝他展颜笑道:“殿下与十四那年好生相似,只是稍稍碰一下就脸红起热,不过臣妾也喜欢殿下,以往的不作数,现在喜欢,殿下可承下臣妾的情?”
温霁川定定的看着她粲然的笑靥,面上绯红依旧只是眸光渐深,似是酝酿计谋。
苏祎笑的喜兴,并未察觉他神色有何变化,只是一刹,苏祎被他抱起,一瞬凌空令之惊呼出声:“我……臣妾不笑话殿下了还不成吗?臣妾不会说出去,平日臣妾行事直率,但还是知晓要维护殿下的面子......”
榻前香炉氤氲出淡淡烟气,绕着床幔交缠在一起,他一松手,苏祎猛然跌入软榻中,挣扎间抓住床幔借力要起身。
温霁川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压在软榻上:“刚才阿姐说的可是真心话?”
苏祎不明他意图,但瞧他微沉下来的脸色,只得点头:“是……”
温霁川眉目舒展,单膝跪在软榻上附身埋首至她颈肩处,低吟道:“我与阿姐山川同归,我要先做阿姐的夫君,才是储君,才是东宫之主,才是未来执掌江山者,阿姐可听到了?”
他气息扰的苏祎脖颈处的肌肤发痒,连同心间也受其牵连。她掐着他的肩膀想将人推开,哪知温霁川反应比她快,抬臂将她禁锢在身下圈进怀里。
“日日都想抱着阿姐入睡,今日阿姐难得主动,我又怎会不解风情。”说着,他在她肩头蹭了蹭,又道:“方才阿姐有笑话本宫的图谋,本宫该如何讨回来呢,不如将成婚那日的未了之事补上罢,想来阿姐也未来得及为本宫准备生辰礼物,本宫自己讨要,阿姐不必另费心准备。而且近几日父皇和催本宫催的紧。”
她嘴欠下意识回问:“是何事,催什么催的紧?”
温霁川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自然是子嗣催的紧,阿姐如已接纳本宫,不妨将身心都交付于本宫,本宫替阿姐好生存着,可好?”
苏祎的脸早已红的彻底,不比他方才的样子差在哪,微有吊梢的凤眸中泛起一层雾水:“你……”
她开口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后音。
半刻后,忽有一声怒吼自殿内传出,吓的一众宫人纷纷避散。
“殿下,现在是白日呀!万万不能……”
一个时辰后,林公公事情办妥回来交差,殿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宫人,他正欲发火斥责他们失职,待走进正殿时,忽然听见微弱的娇喃声和温霁川声声唤着阿姐。
两道声音交叠,甚是惹人遐想。
林公公蓦然睁大双眼,眉毛和眼睛都差点移位长到额头上去。他颇为欣慰的揣着手,不禁咋舌:“哎呀,殿下终于开窍了。”
林公公喜收一半,忽抬头看了看天色,倒抽了口气,连忙小跑下了台阶,命宫人将东宫殿门上锁。
林公公压着声叮嘱宫人:“来拜见太子殿下的人,但凡没有要命的大事都不允进来,太子殿下辛劳朝事彻夜未眠,尚在寝殿歇息,你们可要记好,要是放谁进来扰了殿下,萧总侍可扰不得你们,要是缺牙断骨的,抚恤的银钱都别想在殿下这拿到,都听清楚了?”
宫人纷纷应下就各忙各的去了。
那日后,整个东宫的人少闻太子妃扯着嗓子吼人,皆知夫妇二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欢颜多了自然争吵便少了。
几日后,苏祎终是要去南疆,温霁川让林公公办的差,便是寻人护送,帝后那边也都早已知会过了。
一大清晨就逮着温霁川发问:“臣妾收回先前赞扬殿下的话,殿下压根就不怕臣妾与临川王有什么,临川王的品行殿下一向信得过,即便臣妾会暗许芳心,他临川王可万万不会。臣妾心迹都已言明,殿下还让臣妾去,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思?还是说殿下要办什么大事,臣妾在身旁只会碍事?”
这几日与她夜夜温存,两人亲近了许多,同吃同睡这等事也变的自然,不再那么拘束小心,这样才算夫妻。
温霁川拉住她的手,温声哄劝:“本宫何时对阿姐用过计谋,用了能被阿姐觉察,阿姐那么聪慧却不知本宫心意?阿姐自小喜欢四处游玩,但本宫不是喜好雅致之人,风景只当是养心从不贪赏乐在其中。你我成婚前,本宫便允了阿姐,阿姐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本宫不拦着。怎现在倒是阿姐开始不乐意了?”
言及至此他眉眼都笑开了,温润的似一块经年润养的暖玉,不见光亮也同样瞧着称心如意。
苏祎转而在他身旁坐下,攀上他的手臂说道:“成,臣妾去就是了,但殿下一直以来从未出过远门,何不一同去,年年居在深宫里,日日对着那几个宫人,殿下当真不嫌腻烦?”
“阿姐这么说来,本宫确实会觉得腻烦,但事务堆积如山,若要成为一个贤德勤勉的帝王,本宫必须要处处做至最好……”
苏祎立马插嘴反驳道:“但殿下也是人啊,先为人方为王,殿下这样岂不像是那杂耍班子里面那些扯线的木偶?被人操控压制着说动哪便动哪。”
温霁川转眸定定的望着她,神采奕奕的颇有生机,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眉眼间都是光彩的女子,他瞧的出神,眸光逐渐散开。
“殿下忽然发什么愣?”
苏祎探手在他眼间晃了晃,神色起先还是柔和的,见他手不停歇的去捏桌上的饴糖吃,立马就变了脸色:“臣妾知道殿下爱食甜,但还是要少吃些,前几日还说牙根痛呢。”
温霁川有些许发愣:“那是在父皇那吃了霁月做的凤梨酥,里面还有块没碾碎的凤梨,硌到牙罢了。”
苏祎忽然想起什么,冷目看他:“自大臣妾嫁入东宫开始,有些见过殿下的宫人,无不说殿下丰神俊秀,相貌比上任太子都要好,臣妾倒是不知,殿下自暗室出来没多久呢,也不爱出门,是怎让那些宫女念念不忘的?”
听她酸溜溜的发问,温霁川难掩欣喜的笑:“阿姐不也是?不刻意去宫外走动,怎知道宫女念叨本宫了?”
苏祎一时哑然,脸上热烘烘的,正想说些什么辩解之词,门外便覆上林公公那个胖墩墩的身影。
“殿下,武将军求见。”
温霁川坐在椅子上未动,脸色冷了几分:“可说了有何事要见本宫?”
林公公推开半扇殿门,探头进来:“回殿下的话,武将军只说了是要紧的军务,并未说是什么事。”
“不见,借由推脱了。”
“这……”
林公公略有些为难,抬眸瞥了一眼苏祎又匆匆的垂下头。
温霁川说:“父皇早将军机事务全权交由临川王管理,怎现在还有人因军务来找本宫?他上次听信谗言,私自领兵带刀刃去临川王府的闹事,皇上已不与他计较,如今他又总给临川王冷眼,本宫对他正是不满,还敢再来本宫这寻死……”
温霁川埋怨不歇的话未说完,苏祎迅速用手肘戳他:“要是无关紧要的人,殿下不见也罢,因郡主的事殿下已经劳心许久了,那些涉事的世家女如何处置臣妾不便过问,但听宫中的一些流言,说殿下将那些世家女发配到军营里做军妓了?”
林公公瞧见气氛不太对,领了他的话带上门匆匆忙忙的传旨意去了。
苏祎接着说道:“那些女子可是清贵的世家门楣出身,殿下这么做岂不是在侮辱那些世家?到最后殿下苦心经营的那些不都要毁于一旦谁家乐意宅邸中出一个为奴为妓的子孙。”
看来苏祎刚才说什么不便过问都是在旁人面前装出来的贤良,他也不以为然,反正他的阿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对他隔着礼教生疏,他才算真的安心。
温霁川收去脸上温柔的神情,颇为认真的说道:“阿姐不必操心,本宫是为还徐大人一个人情,父皇将此事交给本宫,又说其罪若放他手,必不会让她们留个好下场,本宫便明白父皇的意思。朝中人说因一个郡主大动干戈不妥当,父皇就命萧濯将说这话的人痛打一顿。”
温霁川不急不躁的轻覆上她的手:“本宫被关在云澜宫十多年,是徐大人的父亲帮过母妃和本宫,彼时李贵妃祸乱宫闱,在后宫作乱多年,父皇子嗣少也是她谋的伎俩,若无徐大人的父亲和皇后帮助,母妃与本宫定然活不出她的掌心。”
他继续说道:“本宫自小崇敬先皇治国的才能,但先皇为人处事的作风本宫不敢恭维也不会盲目效仿。徐大人的家族本是开国功臣,本应受享一世荣华,起初本宫对他存疑,并不乐意让他入朝,觉得他这人心思深又聪明,若拉拢不来便是未来本宫登上帝位的一大祸害,但后来本宫便不这么认为了,他帮不帮本宫,都该受到士族礼待,若无徐氏,如何得来我温氏江山。”
“这便是殿下那时乱点鸳鸯谱的借口?”苏祎细长的眉梢一挑:“徐大人虽看着性子淡漠不好相处,又是朝中常言的那类才高气傲,殿下不曾查证就断言徐大人拉拢不来?”
“毕竟那时本宫并知晓他的身世,徐家的人个个身怀绝技,虽不是习武之家但最是精通巫蛊占卜之术,怪矣。”温霁川叹惋道:“本宫以前与谢侍郎说过,他们徐家的人才最是适合执掌这个江山大业,却愿世代为臣辅佐我们温氏,虽说如此但又难免会遭人妒忌,从中滋事挑拨破坏这守恒的关联,那些百年世家与之脱不了干系。”
苏祎忽而折换了话题,问道:“话说起来,这几日臣妾都未再见到谢大人来东宫陪殿下下棋,又是协同工部修筑灵渠了?”
温霁川点头:“谢侍郎才思过人,这几日本宫陪朝听政时,听上奏的官员说旱地灵渠,已接近完工,不日定能运作,到时再不怕旱涝之灾,百姓也不必整年提心吊胆视天灾为洪水猛兽,今年的粮产应当能收不少。如此之才,幸得。”
温霁川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连同嫁到阜陵,那嫡出的二皇姐都说,她出嫁的过早了,应当再等等,等谢侍郎长大些嫁给他才对。”
闻言,苏祎惊愕不已,据她所知那嫡出的二公主温霁韫是个性子泼辣的主,也只有居阜陵守疆域的阜陵王才能压制的住那种性子,所以皇后便允了与裴家的婚事,也好让自己耳根清净。
她摇头否认道:“那也不太可能,二公主出嫁时谢大人才十三吧,正是念书的时候,听闻二公主眼界高于天,当时有功名未得封地的阜陵王也没能入得她眼,后来听父亲说起此事还觉得惊讶呢,但说是不愿后来还是嫁了嘛。”
温霁川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打趣道:“阿姐不也是?女子大多崇拜武将的英勇,觉得舞文弄墨之人性子软身子骨柔弱,阿姐现在知晓本宫可柔弱?”
苏祎一愣,瞧他笑的意味深长,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有话,思忖间熬了个脸红耳赤。
当年温霁韫还在宫里没有出嫁时,李贵妃的嚣张气焰都硬生生的被她压制了不知多少,退避三舍压根不敢造次。
旁人不敢的她敢,旁人敢的她更敢。就连皇后都颇为无奈,温宏哲却赞叹自己有这么一个气性如武将的女儿 。
温霁川同她追忆往事,林公公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殿下,皇上命人设宴……”
苏祎不解:“又设宴?”
依稀记得前两日刚因此次南疆边关大捷设下宴席,到今日才算结束,怎么又要设宴了。
二人相看一眼,温霁川也有此等疑惑。
等林公公呼吸顺畅些,听他解释道:“今日阜陵王携二公主一同回皇城省亲,皇上特邀在朝官员一同赴宴,现在恐怕要开始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更衣完快随奴婢一同前往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心喜之余心中也有些许忐忑,因这他们从未见过温霁韫,只闻其声名在外并未见过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