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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98章 旧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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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真相本王都已经给你查清了,漠上三国与太后有来往,但联系不常有只是在十几年前临川差点陷城时有过联系,再往后便是那日在南疆了。你看这册中所写时间都对的上,没想到漠上的纪年使还挺管事,与谁来往写的这么清楚。”

温深时将牛皮质地的一本册子摊开搁在徐宴之面前,伸手在上面指点着给他瞧。

徐宴之长指抚上那纸张,又复而抽回手轻嗅了一下指尖,道:“王爷是如何将这个纪年册拿回来的?用东西包着的还是皮肤与之有过接触。”

温深时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答了他的话:“是阿曼找到的,给本王的时候是用布包起来了。”

徐宴之听着从他嘴里出来的古怪称呼,眉梢不由的跳动了一下,他没忍住忽然低笑了一声。

温深时自他对面坐下,撩起眼皮一脸不耐的瞧着他:“突然笑什么?知道马上要与淼淼成婚,脑子都高兴糊涂了?自从本王知晓你早已觊觎淼淼,便觉你这人讨人嫌的很,要不是我们还要一起共事,一起辅佐一君,本王早就懒得搭理你了。”

温深时状似遮掩方才漏嘴的话,眼神从他身上飘向一边。

“王爷莫要装作不知了,郡主与我本就是指腹为婚,太王妃怀着郡主时便与我娘说好了,若是个女孩就与我订下婚约,当时王爷还尚在太王妃身侧呢。”

温深时白了他一眼没做声。

徐宴之眉眼间笑意不减:“郡主昨日还问我,王爷上哪都带着沈小姐是做什么,以前沈小姐是罪臣之女,王爷怕她被锦衣卫发现后数罪并罚,现在沈立康已被赦无罪,王爷这样做莫非……沈小姐有把柄在王爷手中还是王爷别有用心?”

他故意拉着音调,垂眸藏起眼底笑意。

温深时斜睨了他一眼,陡而站起身出去了。

“哎哟,吓我一跳。”

门外传来苏祁的惊呼声,他看了看温深时的脸色,又将视线落在徐宴之身上:“王爷脸色这么差,你们两位又吵架了?不是早就握手言和不计前嫌了?”

温深时冷哼一声绕开他便走了。

徐宴之轻声喟叹道:“王爷有事。”

“什么事?”苏祁问道。

“与沈小姐有关的事”

苏祁脖子一缩眉头一皱,说道:“啊,王爷的暗探还不够?又要添些人手了?今日跟那个叫北涯的打了一架,啧,打不过,幸好我把手底下的人支开了,要不然我这老脸就丢完了。”

徐宴之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终是化作一声长叹:“罢了,苏大人性子率真,看不明白也属正常,等以后挑明了苏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他说的都是好听话,其实心里想的是苏祁脑袋一根筋,压根不懂这些暗戳戳的东西。

“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打起了太极,王爷与沈小姐到底怎么了?什么挑明后?莫非王爷收个暗探还要让人家隐姓埋名,虽说沈小姐身手灵敏会些功夫,但不至于有这么高的礼遇吧。”

徐宴之略有些犯困,站起身行至门口:“我认识苏大人十年有余了,苏大人可曾遇到过一位来向你表明心迹的女子?”

未等苏祁说话,他紧接着又言:“据我所知未曾有过,其实并非是苏大人身居高位那些女子不敢。我可听说有些官家女说苏大人比女子都貌美可人,可怎就生了一个直肠子呢。在临川书院时,苏大人也没少收到东西,人家送的荷包被苏大人拿去装泥土养知羞草了,送了果脯的都被苏大人拿着在课上砸人用了,我依稀记得苏大人还因此被先生责罚。”

苏祁愁容满面,不由得挠了挠头:“我当时并不知荷包是做什么用的,我家中女娃多,我爹又不管我,我娘为了省事,便将我和一众妹妹同习绣艺琴技,我是后些年才随我爹习武。”

他显露赧颜面上浮出霞色,“知羞草不比那个荷包好看?说起果脯的味道,甜丝丝的我又不爱吃,而且当时刚学会打水漂,那不拿来练练手嘛……真奇怪,她们要是喜欢我为何不直接跟我说,万一有我看上眼的,那这事不就成了。”

徐宴之一时间哑然失语,片刻后他说道:“苏大人的红鸾星都是自己给按灭的,有个姑娘当时跟了你一路,你我可都知晓,你误以为那姑娘要害你,派人将人堵在巷子里威胁了一通,把人吓的哭着走的,苏大人怕不是都忘了?”

“我,我好似真忘了……不过我怎么记得那是个男人啊。”

徐宴之忍无可忍,足下生风走到他跟前道:“那姑娘是画错了胭脂,将红色的涂成了脸上用的,唇上失了点缀看着憔悴了些罢了,也算是未施粉黛,总不至于将一个姑娘看作男子,苏大人的脑子可真一点也不带转弯的。我要是那个姑娘,早就在背后将苏大人的脊梁骨戳穿了去。”

苏祁张口欲语,徐宴之忽而眸中泛起光芒:“完了,刚才满脑子都是猜测王爷的事,又这么一打岔,把那册子上涂毒的事忘了个干净。”

说完还未等苏祁在迷蒙中回神,徐宴之就一溜烟的跑了。

苏祁喃喃自语道:“啧,完了,难道真是天生的生了锈的脑筋。”

徐宴之一路去了北宸殿,细算了温深时肯定还有未了之事,除了围着皇上转也没有旁的事了,他刚踏上那层石阶便听到温深时低沉的声音传出。

温深时道:“陛下莫要在对微臣有猜忌了,沈小姐只有跟着微臣才算安稳,如今案件已经尘埃落定但终究还是无家可还的人,沈小姐身手不错性子又坚韧,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或许陛下撒手放任微臣来处理,以沈小姐的本事说不准能跟着微臣成大事。”

温宏哲道:“你对这沈家女甚是了解啊,但女子总归是女子,跟着你上阵杀敌成何体统,漠上乌烟瘴气的尽是烟尘,她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去那地方,还跟你们一群男人待在一起,将来嫁不出去,你也负责?”

温深时拔高了声调,朗声道:“有何不可?微臣素来喜欢性子坚韧独立的女子,萎缩在宫墙高院里的才叫娇生惯养。漠上三国虽野心勃勃但那的女子能文能武,一点也不逊色男子,若如此便是不守德行,那陛下的心可就真被礼教栓死了,一无偷鸡摸狗二无违背道德,何来的有损德行,陛下若不食言那便依了微臣之见吧。”

殿中迟迟未闻帝王之声,温深时自殿内出来顿住脚步看着徐宴之道:“本王说的话,少卿大人可觉满意?”

徐宴之点头:“王爷之言有理有据,听者无不满意。”

温深时一手置他肩头,推着他往不远处的廊台走,沉声道:“听人墙角的本事不小,本王听不少人说你为官正派刚正不阿,这就是你为人正派的作风?说,何时来的?本王现在烦你烦的紧,又来本王眼前晃悠,无事别来烦扰本王。”

徐宴之肩膀微动,作势要挣开他的手,习武之人的手劲他又怎能轻易挣开,最后他还是放弃,忍着肩头传来的阵阵痛意道:“来了没一会,王爷何故有那么大火气。我来寻王爷自然是有要紧的事,那个兽皮质地的册子上被人涂了毒,漠上三国素来的手段,各个机关和重要文件都会用此方式处理,王爷怎会没想到?王爷快想想自己身体有何不适。”

温深时眉头微蹙:“什么毒?你可知中毒后会有何症状?”

徐宴之思忖片刻后道:“闻味道不像致人死亡的毒,但症状定然不会轻,我猜入口鼻后会出现呕吐头晕的状况,若触碰到皮肤不及时清理……”说着,徐宴之握住温深时的手腕,抬起他的手给他看:“王爷的手指现在开始泛白蜕皮了,看来我猜的不差。”

果不其然,温深时的右手指腹处的皮肉开始起泡破皮,像是入秋的蝉一样,慢慢蜕皮露出里面浅粉色嫩肉。

“糟了!”

温深时一把甩开他的手,疾步朝西宫去。

徐宴之大抵知道他要去寻谁,迈着步子紧跟着他:“沈小姐应当在郡主那处,今日郡主同我说要将调制好的药给沈小姐用,现在这个时辰是用药的时候。”

温深时急冲冲的加快步子,压根没有答他的话。

两人到了居安宫,就撞见槐木领着三个医官进了殿。

“兄长!我好像又闯祸了,沈小姐不知怎么了,我刚将药给她涂上坐下吃了些东西后,沈小姐就说恶心想吐,起初我还没感觉沈小姐有什么不对,后来沈小姐就晕倒了。”

温苑秋急的眼眶泛红,拉着温深时便要往殿中走。

温深时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莫慌,此事与你无关,是本王的疏忽。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没好透就闲不住了。本王听琅冬说七公主来你这了,可是来寻你麻烦的?”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以为她是来寻麻烦,但没想到她是来给我忏悔道歉的,说以前那些事都是一时糊涂被仇恨冲昏了头,中途又被谢灵绮挑唆了几句才做了错事。”

在两人说话间,一直在折院中柳枝的徐宴之插上了嘴:“突然过来说这些话无非就是知晓了谢灵绮已经定罪,怕自己受到牵连罢了。我嗅到郡主身上飘来的香都变了味,怕不是七公主拿来做赔礼的吧,无事献殷勤,郡主说说七公主来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温苑秋四下查看,除了他们并无外人后,她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七堂姐同我说了一事,我觉得有些荒诞,她说四皇子在私下偷偷招兵,有谋反的征兆,那个叫武晋的就是四皇子手下的,太后娘娘能掩藏的这么好全靠这他们里应外合。可我又一想她没事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而且她常居宫中一无外友二无外戚的怎么知晓这个事情,当时我便觉得她是胡编乱造的。”

言罢,两个男人皆是凝眉沉思,片刻后温深时先开了口:“不无道理,本王在宫中大小宴席上嫌少碰见四皇子,他待谁都十分客套冷淡,瞧言辞和处事城府定然极深,眼下真假难辨但也不可完全不信,有的人瞧外表与世无争像是个闲散人,但心野的很呐。”

说着温深时偏头斜眼睨了徐宴之一眼:“比如某个人。”

“……”徐宴之抬眸与之对视一眼,唇角微动:“王爷下回想骂我直接连名带姓好了,不必老让我揣测着意图去猜。”

温深时冷笑一声道:“那你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本王骂的是你。”

两人的样子,一个无所谓一个火气重,瞧的温苑秋一阵头痛,刚想说些话浇灭自家兄长冒出的无名火,那头的殿门便开了。

琅冬带着那三名医官出来,走到三人面前一拜,道:“沈小姐是中了热毒,一照阳光毒便会发作,中毒者有腹痛腹胀,头晕目眩等症状,严重的话便会有性命之忧,幸好救治的及时现在已经无事了,微臣写了个药贴,一会取一些药过来熬煮着喝下去,明日便会好起来。”

徐宴之趁医官要走,连忙同跟着去取药的琅冬说:“多拿一副药过来,王爷也需用药。”

他声音小,但温深时还是听到了,旋即就插过来不耐的说道:“拿什么拿,本王身子骨好得很,不过就是手上被毒烧破了皮肉,随便弄些药涂上便罢了,哪那么多矫情事?”

温苑秋也凑了过来,拉着自家兄长的手摊开看:“确实不用拿药服用,皮肉只是被毒给腐蚀了,我有药给兄长涂,好的快,要不然上了江北兄长这手不好点,怎么能提的稳枪呢。”

一抹笑意自徐宴之唇边绽开,他凑过去摊开手给温苑秋看:“郡主我手上也破皮了,我也需要涂药,要不然提不动笔了。”

温深时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叱道:“啧,你要点脸,就两个手指尖破了点皮,跟邀功讨赏似的想作甚?想讨本王的打么?”

徐宴之抿着唇往温苑秋身后凑,双手攀上她的肩,软着声道:“郡主,你瞧王爷,看我哪哪都不顺眼,郡主快帮我评评理,我这伤不算伤吗?我这手可是拟写一国法案的,怎就不比王爷这个提枪的金贵了。”

“……”

温苑秋一时哑然,张嘴欲说还休。瞧着两个男人都二十好几的年岁,个头又都高出她两个头有余,但吵起嘴来谁也不想输谁,幼稚的还不如七八岁的孩童。

温深时怒极反笑:“本王还真不知道堂堂大理寺少卿,竟是这么多面,旁人是的什么冷面铁心皆是妄言,呸,巧言令色!不知所谓!”

徐宴之丝毫不惧,乐此不疲的继续惹他的火:“王爷言重了,我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

果不其然,温深时两腮处微动,咬牙握拳一副酝酿恼意准备冲过来揍他的样子。

温苑秋心里七上八下,略带嗔怪的瞪了徐宴之一眼。

“兄长莫要生他的气了,眼下将药涂上才是重要的事,跟我进屋里去吧,顺道还能去瞧瞧沈小姐现在的情况不是?”

温深时恶狠狠的瞪着徐宴之,边被她拉着往屋里走边指着徐宴之威胁道:“管好你的嘴,不然本王有的是法子作弄你。”

“哎呀,好了好了,兄长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以前对他不是一直都和颜悦色的吗,兄长不是也同意我与他的婚事了吗,现在怎么还是这般。”

温深时难得柔顺了些,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让自家妹妹往手上涂药缠绑带。他瞥了一眼跟进屋的徐宴之冷哼道:“哼,死皮赖脸的,本王就是瞧他不顺眼了,借着照顾之由将本王心尖上的妹妹哄骗去了,任谁都不会好受。你瞧苏大人不也是,自家妹妹出嫁时还偷偷抹泪呢,太子殿下性子温和尚且靠谱,那他呢,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别以为本王不知晓他在打什么算盘,就差算盘珠没有崩本王脸上了。”

徐宴之摇头哀叹道:“罢了,与王爷再争执下去有辱斯文,现在王爷不乐意郡主同我在一起也没法制止,陛下赐婚的圣旨可是我用功绩换的,大理寺内沉积的案件都是我写的案文,又亲自去都察院审,成天没少在外跑外勤。所以现在理直气壮的能将郡主娶走,王爷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未来妹婿如此能干,王爷也不想白放走一个好帮手吧。”

他笑吟吟的,落在温深时眼中无疑更是添柴加火。

温深时强忍心中不快:“你知道当今升圣上最头疼的就是沉积着无人管理的案子,巧的是我朝又最缺谙熟律法的律官,你这算盘怕不是早已打好,入朝进大理寺也都在你棋局之中吧。”

徐宴之也毫不遮掩,点头承认道:“王爷说的极是,我自苦研各朝各国法案开始,就已经为自己谋划好了,朝中最缺什么我便补上,在那泛滥吏官里何时能出人头地,人才济济之处又不单是我一人,况且我缺失的部分正是别人精通的,我又不是神仙,做不到事事皆通只能尽力而为。”

温深时睨他一眼,脸上掺了些复杂的神情:“野心不小。”

徐宴之心中轻嗤,面上带笑:“王爷又何尝不是?我的野心与王爷想吞并漠上三国的野心比起来,微不足道。我的家族蒙冤受屈将近百年,甚而被驱逐出境,在那荒无人迹的僻谷中苟活,被人发现身上的纹路又会被唤作妖物,被歹人私欲威逼利诱。如若换做王爷该如何去做,像那时斩了伽玛王的头颅泄愤复仇?”

“但凡活在世上的人,有几个无欲无求没有丝毫世俗欲念,我以往确实觉得这些不值一提,得与不得于我而言就好似眼前云雾,不理会自然而然就会散去忘却,可书中所写世道与我眼中所见不同,我想得到的无非就是真相和公道。我与王爷不同,我不认为祖上的债需要我一个后辈去讨要,现如今天下太平我们能过的安稳了,我便已知足。”

看来他是知道了什么,温深时边听他说话边观摩他的神情。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不疾不徐,好似这扰人思绪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眉目间一片淡漠。

温深时就此作罢,气氛静默又沉寂。

他反复琢磨还是问了出口:“太子和你说过什么?”

徐宴之靠在门框上,难得不端平日里的官架子,一副闲散悠然的姿态。

他摇了摇头笑道:“莫非王爷不跟我记夺妹之仇了,背地里竟着手帮我查那些陈年往事?”

温深时眉头一皱,脸上隐隐显怒意:“你这人,那你说那么多话作甚?本王用得着听你讲道理,得了皇上几句夸赞便飘飘然不知轻重了是吧,夺妹?你太高看你自己,淼淼永远是本王的,你想夺走占为己有门都没有。好好做你的官,少动你那毫无用处的小伎俩。”

他情绪有些激动,手不停的拍着桌面,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个茶杯,撞在实木的桌子上碰碰直响。

徐宴之暗自叹气,他与温深时压根就谈不了几句,十句话他能气九次。好似他再说下去就真的要挨一顿猛烈的捶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