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之在酒楼里寻了个干净屋子,将她放在床上用被褥盖好。
温苑秋杏眸含笑一直盯着他看,他眼尾泛起艳丽的红,竟淡化了面容中的疏离。
她忍不住打趣:“世家女口中那谪仙难求的天仙子,今日怎肯下凡来食人间烟火了?端茶送水一样不差,倒是熟练的很。”
闻言徐宴之眉捎一扬:“郡主幼时我伺候的还少了,方方面面可都是我来料理,我看来郡主是不疼了,方才又是丢簪子又是露伤,如此刻意作为,真当只有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且不说谢昀看得出什么来,首辅居此位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郡主自以为周全,可落入他们眼里就是小伎俩。”
“我知道是小伎俩,可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我是差些就要被人给毁了,要不是我爱戴着削尖足金的簪子,恐怕我难等到有人来救我,当时差些就死了心……”
徐宴之立时捂住她的嘴,手动噤声,他不想往下再听,越听心里越闷的疼。
温苑秋扒拉几下他的手,终于解了桎梏,眼底流光四溢:“你说那些话太直接了当,我都吓得不轻又不敢贸然打断你,我怕他们觉得你翻老账,借机斥责,就算你现在身世亮明,你阿娘是谢关宁的姑母,你是内阁首辅的外甥,但在外,他们百年世家的脸看的比什么都重。”
她撇了撇嘴又说:“现在兄长不在没人能护着我们,你虽有官职在身能服众人,但若遭人记恨来日要是暗算你,可怎么办?”
徐宴之低垂眼睫,乌眸中泛起水光,旋即便是一声笑:“我从未想过,有天郡主还能为我想的周全,我自认为生来便是要将你照料周全的,全然忘了郡主已长大了许多,与往日已然不同,能与我同道而行了。”
徐宴之俯身在她脸上落了一吻,顺一顺炸了毛的猫:“今晚无法返回都城,我托人将郡主的状况给帝后带去,倘若再不告诉陛下,恐怕宫里的侍卫都在劫难逃。一会我去寻一些温水给你擦擦身子,再上些药,不然带着一身脏污睡不着,恐怕半夜还会疼醒。”
言及此时,屋外传来谢关宁的声音,听到他想要探望一下温苑秋时,温苑秋抬眸望向徐宴之,哪知屋外忽而有一道高亢的男声道:“少卿大人正给郡主沐浴更衣,谢大人稍等片刻吧。”
温苑秋蓦然张开嘴惊呼:“什么啊!你的手下怎么无中生有,这叫我出去怎么见人?!”
闻此声时徐宴之扬起兴味盎然的笑意,他旋即就说:“那便遂了他的意。”
徐宴之不知从哪寻到的衣裳,一件闷青色交领襦裙:“我让手下找到了一件干净的新衣裳,合不合身我不清楚但丈量着郡主的腰身,穿上应该不会大。若郡主四肢疼痛难忍我也能代劳,替郡主将衣裳换了。”
他忽然扬唇一笑,伸手过去抚上她的肩,温苑秋一掌将他的手拍掉,娇嗔道:“耍流氓!我自己能换,我虽然怕疼但我可不娇气,哼!你分明就是吃我豆腐吃上瘾了,你快出去我一会就换好了,快出去!快出去!”
温苑秋气急败坏的撵他,徐宴之则笑意更盛:“瞧瞧,不经逗的小丫头,郡主这身上早就只剩里衣了,这衣裳直接套上就好了自然不用再脱。”
温苑秋气的牙痒痒,拽着他的手臂撸起衣袖张嘴就咬。徐宴之佯装很痛的样子倒抽了一口气,假意威胁道:“郡主再咬我,我就真的要遂了我手下之意,郡主这块豆腐我可得煎炸煮蒸什么风味都吃个遍。”
少女乖乖妥协,立马就松了嘴,还讨好似的给他揉了揉的手臂。
徐宴之将衣裳给她套上,手法熟练的将腰带挽了个漂亮的结。
“等我一刻钟。”
徐宴之唤了两个身手好的手下在屋外守着,走到外面看到谢鸿才和谢关宁说道:“两位车马劳顿一路赶到,要是连夜回去难免劳神伤疲,不如还是在这酒楼里住一晚吧,苏大人去城中寻人了,你们若想等出事件的结果恐怕会稍晚些。”
他语气放缓了许多,方才他说的那番话谢鸿才心里不恼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内疚,见徐宴之给了台阶下谢鸿才也就顺势而为了。
谢鸿才负手走至他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叹惋道:“灵绮的德行老夫实在没有能力纠正,她已经年方十七所有行为应自己承担,但她品行上出了错都是老夫教导无方,老夫自会向皇上请罪。这次事件若是她指使歹人为之,全权交于你来按律处置。”
徐宴之俯身行了一礼说:“首辅大人为朝廷案牍劳心家中子女教养如何下官一个外人不好作出评判,下官也不会因此徇私枉法,首辅大人安心就好。”
谢鸿才点了点头就进了酒楼,楼中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清了场,寻到几间干净的屋子让两人住。
此间已经凌晨,月明星稀,谢关宁在旁迟迟没有进去,但徐宴之也没有要和他搭话的意思,一直跟手下交代事情。待他手下拿着信笺驾马走了,谢关宁才上前说道:“徐大人,现在全城人歇灯熄想找个医馆取药也难,刚好我身上带着郡主上次给的药膏,给郡主先用着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到徐宴之手里。
徐宴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那还真是赶巧,劳烦谢大人日日带着这药膏。若不然今日郡主的脸可就毁个彻底了。”
他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谢关宁有些困窘,但心里更多的是愧疚。谢灵绮性子可不是一般的跋扈,现在不知怎么了只要哪点不如她的意,就立马能抄起东西打人,暴戾的很。
徐宴之拂袖而去,寻了干净帕子和温水返回屋里。
床榻上的被褥空了,徐宴之心头一紧四下张望,待看到温苑秋坐在梳妆台前看镜中自己的脸,徐宴之这才稳下狂跳不止的心。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郡主还不睡觉,明日可是要一早起来回都城去。”
徐宴之自她身后将人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放置在自己腿上坐。
温苑秋依顺的往他胸膛靠,声音带着鼻音:“我本来前几日刚给沈小姐调了些能淡化疤痕的药膏,那可是用了许多名贵药材呢,但沈小姐现在不在这里,看来我得先用了,等我好了再给她调。我感觉现在身上的伤不太痛了但是莫名犯恶心想吐……”
徐宴之眉头微蹙,拆了衣带就探进去掀开她的里衣,看到她纤细的腰腹上全是大块小块的淤青时,徐宴之乌瞳一缩,脸上骤然凝出冷寒之色。
温苑秋被他忽然之举吓的手忙脚乱,抓住他的手臂嗔目道:“你干嘛呀!”
徐宴之温声哄她:“别动,给我摸摸看是什么状况。头晕犯恶心还腹痛,你看过医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苑秋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我看的都是外伤,内伤只能摸出骨折什么的,所以我愣是没摸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我当时反抗的时候被一个男人踢了一脚,先前还被谢灵绮踢……”
后话她未说,见徐宴之浓眉一压脸上显露戾色,她就将剩下的话混在津液中吞进了肚子里。
一张大手忽而覆在她的腰腹处轻轻按压,温苑秋一张俏脸登时红彤彤的,徐宴之的手指带着丝丝凉意,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按一下她就往回里缩一下。
徐宴之脸色十分凝重:“去外面寻个郎中看看,现在定是伤到了脾脏,我在郡主腰腹处摸到了一些硬块应当是淤血,脏器被钝物损伤才会如此,前两天验尸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原本听他前面的话,温苑秋凝神屏息开始紧张了起来,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她阖上眼眸捶了他一记:“你这后话不说不成嘛,怎拿我跟尸体比。”
徐宴之抿着唇没答话将衣带重现束好后将她搁在床上,匆匆沾湿帕子给她擦去腿上和手臂上的血污,待擦至面颊时徐宴之极其小心,生怕将水弄到伤口上去,一旦感染就麻烦了。
徐宴之一手捧着她的脸,另手给她上药。
温苑秋盯着他手上的瓶瓶罐罐问道:“你出门还带着我给你的药啊?”
温热的药膏配上他微凉的指尖,温苑秋感觉伤口周围灼烧般的痛感被压下去了许多。
徐宴之边给她涂药边说:“自然,不过有一瓶是谢大人刚刚给的,谢大人对郡主给的东西视若珍宝,这瓶子放在身上里面的药膏都暖化了。”
徐宴之说话间眼睫微颤,眉心拢在一起平添了几分冷峻感,温苑秋瞧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忽然笑了出声:“某些人说话时看似不起微澜,实则心里都想将人千刀万剐了吧。”
徐宴之视线落在她眉眼处,目光与之交汇后便立刻别开了眼,轻咳了一声说:“郡主还有心情调侃我,赶快跟我去寻郎中看看,回来后还能稍微休息一会。”
不多时,徐宴之熟练麻利的将药上好,拦腰将她抱起就匆匆忙忙带着手下出去寻医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郎中,睡眼惺忪的瞧见一个高大身形将小小的店门挡了个严实,也看不见面容,可把小郎中吓了个够呛,连退了好几步才凝神仔细的瞧。
徐宴之堵住店门,语气里带着些夜间的凉意:“店里可有郎中?能看病吗?”
小郎中急忙折身去点灯,“能,快进来。”
徐宴之将人搁在卧榻上,店中通亮的火光,小郎中这回算是看清了两人的面容,小郎中打量着徐宴之身上的衣装惊呼道:“您可是大理寺的官差?夜半来此寻诊是给这位姑娘瞧脸上的伤吗?姑娘这么貌美,脸上留这么深的伤实在是可惜了。”
徐宴之点头道:“出来办差事,家中夫人遭了歹人暗算受了伤,劳烦小郎中帮忙看看顺便开些药。”
夫人?温苑秋陡然转头看他,狐疑的歪了歪头,看他一脸正色并非玩笑意,她登时觉得耳尖发热。
小郎中连忙说道:“是,是贵夫人啊,抱歉方才是小的失礼了,不过出来办差事还带着夫人,真是恩爱。贵夫人脸上的伤很深恐怕会留疤,我弄些药你们回去熬煮一下每日早中晚喝三帖,饮食上要忌口少食辛辣和酱醋之类,只要能忍得这些,那脸上留疤的可能性就会少很多。”
说完,小郎中看向温苑秋问道:“官夫人身上还有哪不舒服的?”
温苑秋茫然似梦,将这嘱咐一一记下。
“我感觉胸口发闷想吐,那时候被人踢了几脚踢到了肚子,可能是受了些内伤吧。”
小郎中抬头瞧着徐宴之说:“大人,可否让小的探探病?”
见徐宴之点头了,小郎中才伸手探至温苑秋的腰腹处按压,这时小郎中手上的动作停了,又探到温苑秋的手腕处把脉,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大人且听小的一言,下次还是别带家中夫人出来办差事了,这歹人下手实在太狠,都伤到了五脏六腑腹腔内也有淤血,若是再来几下说不定贵夫人的命就要没了!不过贵夫人倒是坚强,若不是小的检查还不知道贵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徐宴之的脸色越来越沉,似是忍着怒气一般,那小郎中将内服的药都配好了拿了过来,叮嘱道:“切忌不可食荤腥和辛辣,只能吃些清淡的,内伤需要静养才好能躺则躺,不过官夫人的身子骨倒是很好,但还是不可行过激之事。”
小郎中视线停落在徐宴之身上说:“这位官大人也切忌,等贵夫人好了再说,能克制就克制。”
徐宴之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扬眉,旋即点头:“好。”
温苑秋在旁听的云里雾里,狐疑道:“克制什么?”
小郎中一愣,又重新打量着两人,脸上满是错愕:“你们,你们二人不是夫妻?”
徐宴之递上银两将钱付了,提着药抱着人就走,急急慌慌的好似怕那小郎中再问些什么一样。
徐宴之刚把温苑秋安置着睡下,屋外便传来一阵马匹声,他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苏祁疾步过去周身萦绕着一层深夜的寒气,他双眉斜飞见到徐宴之后,喘着粗气说:“听说首辅大人来了是吧,把人喊醒跟我走!这个谢灵绮将郡主关在这里遭人凌辱,自己跑去江北南城的一家烟花之地纵乐。我派人在城中搜查,我同江北府衙把各通口都封了,在郊外的官道上碰到准备逃跑的几个官家小姐,就是那日宴席后想要邀请郡主去御花园玩的那几个,到现在了还打死不承认呢,不过中间还有一个人你猜猜是谁?你肯定想不到!”
没等徐宴之说话,苏祁恨恨的咬牙道:“工部侍郎的女儿王语人,我一直以为这王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子,没想到也跟这些官家小姐一个德行,当真是臭气相投!”
几个锦衣卫上楼将谢鸿才和谢关宁请了下来,两人脸上皆是带着倦意,看来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唤醒。
他们也没跟那两人多言,坐上马车跟着苏祁去了江北南城。
到了地方,苏祁利落的翻身下马,脚步又急又重往一家青楼里去了,三人跟在其后脸色凝的很。
大堂内,几个女子听到当朝首辅也来了,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直发抖。
这些女子徐宴之没有印象,倒是王语人他见过几面,打眼一瞧就看到了。
王语人也看到他来了,连忙站了出来说:“徐大人,我是被谢小姐蛊惑……才犯了这等错事,我没有伤害郡主,我什么也没做……”
苏祁冷哼一声,恨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小姐要是没有那个心思会被别人蛊惑?你分明也是嫉恨郡主才会跟着来的,就算你什么也没做,按律来说王小姐也算是共犯了。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要是我没有抓住你让你跑了,可能到时候你更加不承认了吧!”
谢鸿才负手走过来,脸上阴沉沉的:“你们的父亲大多都是朝廷命官,子女不成器就算了品行也这么差,谢灵绮这般顽劣老夫教导无方!今日之事老夫断不会替你们说话,皇上已经下旨此事全由大理寺处理,是死是活都是你们自己作的孽。”
徐宴之沉声对身旁属下说:“将她们全都带回大理寺去。”
“是。”
那些女子被拖着,全程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辩解,因是被锦衣卫一路推搡着,她们再有话说也不敢在苏祁眼皮子下,他们向来杀人不眨眼也不必得皇上同意,就算身后家族庇佑也护不住她们。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中妒忌冲破了理智,被谢灵绮一通游说就来做了冤鬼。
谢鸿才气的浑身发抖,谢关宁搀着他寻了个位置坐下缓神,他看到谢灵绮在其间便早已怒气上头,又听谢关宁说自家女儿有通敌叛国之嫌,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谢鸿才怒拍桌子吼道:“她就是个孽障!我们谢家的脸都要给这个死丫头丢光了,老夫马上跟她断了父女关系,回了都城就将此事启奏皇上!”
徐宴之微眯着眼眸,四处打量着青楼的装潢,忽然视线中有一道寒光一闪,他猛然反应过来,疾呼道:“小心!”
徐宴之立马将谢鸿才从椅子上拉起护至身后,同时一个冷箭正钉在方才谢鸿才坐的椅子上,谢鸿才只觉惊魂未定。
苏祁立马寻到源头飞奔上楼,只听木石破裂声传来,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忽然从楼上飞下来跌在地上,那人发出一声痛呼,旋即翻身从地上爬起,抽刀朝徐宴之奔来。电光火石间,两人刀剑相抵,徐宴之与之缠斗起来钻着空子朝那人胸腹踢了一脚,与那人隔开数米远。
忽然谢鸿才惊呼一声:“宴之后面!”
徐宴之立马回身,自正门涌来四个黑衣人。他们来时带的人本就不多,大理寺的人留在了温苑秋那,苏祁的手下只带了三人都押送谢灵绮她们回了都城。
徐宴之紧紧握住剑,眸光骤然凌厉,他心里倒是希望他这三脚猫的防身功夫能护着两个人,他也能猜个大概这些来者是什么人。
徐宴之退攻而守,这时,一道冷箭骤然而至射入一个黑衣人的胸膛,苏祁站在二楼收起弩箭,翻身跳下楼,灵活似山中野猴。
苏祁抽刀高呼:“小爷来咯!”
他似乎十分热衷与人刀剑打斗,双眼冒光疾奔而来,刀刀没入敌人胸膛,瞬间鲜血四溅,如泼墨画山水。
还有黑衣人疯狂涌进来,徐宴之护着两人退至较安全的地方,谢鸿才抓着他的臂膀面色发白,显然是吓的不轻。
谢关宁问道:“徐大人可知这些都是什么人?方才我见那只箭矢是冲着叔父来的。”
“多半是潜伏在境内的兰乑人,他们与我们容貌特征相似,偷偷伪装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认不出来他们并非我朝之人。”
谢鸿才道:“那他们为何要杀老夫?老夫从没与人结仇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徐宴之忽然将剑刃朝左侧袭去,一声惨呼,剑直直没入黑衣人的皮肉里,但徐宴之没有命中要害,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双目瞪得似要裂开:“你……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闻言徐宴之冷笑一声:“我自然是普通人,是你偷袭的水平太差了,君大人。”
趁那人惊诧之际,徐宴之擒住他的手一折,那人手中的刀剑就落了地,他将人制服在地,一脚踩在那人身上。
谢鸿才见人动弹不得这才有了胆子,伸手将那人的面巾摘下:“君大人?莫非是君礼中?不对……”
周围的黑衣人都涌到了这边将三人团团围住,刀齐刷刷的聚集在徐宴之身上,打眼一看有几十个,苏祁见战况转移也奔了过来。
徐宴之丝毫不慌,反而将剑收进了剑鞘中说:“看来头目就在这了,你们要是敢动我们,那你们的统领者就要死在异国他乡无人收尸,你们想变成毒药逐渐入侵我国的计划可就要全部泡汤了。”
地上的人啐了一口血沫说道:“你以为我这么放心被你抓住?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小郡主了?你的软肋我早就抓住了,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还不都是你的一念之差?你放我走我就能放了她,两全其美不是吗?”
四人脸色骤变,徐宴之狠狠的踩着他后颈处往下压:“你若敢动她,今日就将你剁成千段!”
“让本王好寻啊,要是本王晚一点赶到说不定人就真的如你所说了呢。”
这时门外一阵轰然的脚步声,浩浩汤汤,温深时身穿战甲头上兜鍪也没摘,怀里抱着团东西就疾步而来,一众军士蜂蛹而入将几十个黑衣人围在里面,整个青楼大堂堆满了军士,个个手举火把。
温深时大跨步的走过来将怀里的人交到徐宴之手里后,瞪着他说:“粗心大意被本王逮着了吧,到底还是没读懂兵法的人啊,要不是本王比预谈的时间早了半天回来,今日你该如何?”
徐宴之松了脚,地上的人翻身坐起,脸上的张皇失措犹然明显:“你,你不是在南疆与我朝交兵?”
温深时蹲下身,抬手扼住那人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他哼笑道:“是不是得了情报说本王要去十天半个月?就那兵力不用看你们军队作战的意图就知道你们想拖住本王好在我朝肆虐,你以为一味跟本王玩迂回战术就能够拖住本王?是假扮君礼中太久在我朝待的太自在了吧,真该让你看看你们兰乑人在本王铁骑下的惨状,傅将军已经在兰乑境内斩杀你们皇帝的头颅呢,本王现在就放了你,回去看看吗?兰乑国现在唯一的幸存者们。”
那人脸色惨白双目无神,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将刀剑丢在地上,抱头痛哭。
“七天?七天你就将王国破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对不对?”那人似是疯魔了一般,抱住温深时的腿就开始又哭又笑。
温深时冷眼看了他一眼,抓起那人的后襟将人拎起,塞住口舌丢给一旁的章周说:“劳烦章将军将俘虏押入大牢,顺便搜搜身严加看管免得他们身上藏毒。”
章周将人扛起应道:“是,王爷,末将这就去。”
一众军士浩浩汤汤的走了,屋内徒留几人,谢鸿才轻咳一声从徐宴之身后出来,他早已喜上眉梢说:“恭喜王爷大捷归来,这攻下一国可是天大的好事,王爷当真是英雄豪杰……”
温深时拧眉连忙打断他的话:“行了吧谢首辅,你该好好想想谢灵绮该如何处置,通敌叛国可是死罪虽是受人驱使但也是共犯,你们谢家也会被受连,数罪并罚。而且还将本王的妹妹伤即至此!本王可不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说好话,好自为之吧。”
他说话惯性拖腔拖调,声音沉清,旁人听着忽觉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谢鸿才黑着一张脸,满面的愁容:“老夫也该下位歇息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