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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90章 旧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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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间温深时里外办事查线索,徐宴之倒是不用天天跑外勤了,在屋里一直按宗写案文。

晨起时徐宴之刚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双清亮干净的眼,他没觉惊吓,反是苏祁被吓了一跳,低呼一声:“你吓死我了,醒了也不打声招呼,差点就要请道人过来给我叫魂儿了。”

徐宴之直起身瞥他一眼,状似无奈:“我梦里又没苏大人,怎么打招呼?苏大人想杀我未遂还是另有图谋择日再说,今日找我做甚?”

苏祁眼睛往床内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几天查案子把你查傻了?你睡的真死,你最好看看你旁边是谁,我今晨出宫时刚碰到郡主,你这身边睡的总不能是郡主吧。”

徐宴之偏头,看到床榻内侧的被褥里鼓囊囊一团,一看就是藏了人。

他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就立马盖上,晃那一下苏祁就看到了里头什么面目。

拾一侧躺在软榻上,流着哈喇子将被褥濡湿一片。

徐宴之扶额叹气:“可能真是这几日太累了,他何时爬上我的床睡在里面我都不知道。还好我对一尘不染的环境并无追求,不然,我现在就能把他卷进铺盖里丢出去。”

苏祁还没缓过神,目瞪口呆摸着床榻边坐下:“你真……男女通吃?这,你还喜欢养娈童?你,你你你,你变态呀,徐淮诩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藏的挺深啊!”

他顿时觉得,徐宴之的眼神最近露骨又直白,直勾勾的。

苏祁倏尔拢紧衣领,护着胸口往后挪:“你不会饥不择食连我这个好兄弟也要吧,我可是跟你相处了十年,洗澡都不乐意同我一起,原来是不好对就近的下手?你,你挺混蛋。”

徐宴之眼皮子狂跳,他头痛的合眸,靠在床头息神。

听苏祁说完话,他才睁开眼,一双乌瞳少了些神采:“不然我去寻个手绢来给苏大人咬咬?戏做的足但还缺些道具和看客……”

苏祁一瞬收敛,嗔目切齿:“你这人真是无趣!就不会顺着我给我弄个台阶走,用逗郡主开心的一半功夫在我们这些大男人身上,也不至于遭那么多朝臣议论,我昨日可是听到了有两个刑部的人说你好大官威跟他们说话一点也不谦卑,一直俯眼看人好似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没等徐宴之接他话茬,苏祁摸摸鼻子笑了两声:“好像有哪里不对,你这个头在朝中除了跟王爷和傅将军能平视,看谁不是俯看。那群朝臣真会颠倒黑白趁我们锦衣卫路过才扬声说话,小爷我最看不惯小人得志了,回头就弄他们一顿。”

两人闲聊许久,床榻内侧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噤声细听还有鼾声传出。

苏祁嘟哝道:“你们徐家人睡眠质量真好,我声音这么大他都不醒。”

徐宴之掀起床内被褥一角,冲着被窝里的人低声道:“今晨吃的是松花鱼和酱烧山鸡。”

他话音未落,被窝里的人瞬间直起身从被窝里蹦出来:“哪呢?有昨晚上那个酒酿圆子吗,今天里面加蛋了吗?”

苏祁惊的合不拢嘴:“什么怪物,说话打锣都弄不醒,一说吃啥就跟窜天猴似的。”

徐宴之施施然下床穿上衣裳,慢条斯理的开始洗漱:“你们俩也相差不到哪去,只不过苏大人做的饭令我念念不忘,他倒只会吃了。以前扮作方回时实在敬业,我吃他看都能忍住,现在算是彻底放开了,我动筷子稍慢一点他就将一盘都清空了,再这样下去我见郡主都能平视。”

苏祁眉心拢到一起:“啊?你怎么和郡主平视?”

徐宴之答道:“躺着。”

“……”

苏祁心里万马奔腾,只想一脚踹他身上去。

拾一打着赤脚飞奔下床,似一阵狂风恶浪一路卷到饭桌上,隔着屏风两人听着那头碗碟相撞的脆响和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苏祁斜身看了拾一一眼说:“我要不是听你说,光看到他吃饭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平时虐待他不给他饭吃了呢。”

徐宴之微不可闻的叹气:“明明被虐待的是我,二十年来头一次一整天吃不上一口饭。”

不可置信,两人说了两句话这一会功夫,苏祁斜身又往饭桌上看去,桌上碗碟干干净净,连一点油水都看不到。

苏祁唇角微动心道稀奇,他劝道:“好歹他还知道粒粒皆辛苦,全都吃干净了不浪费粮食。”

徐宴之轻哼了一声:“平日我一人食一饭两菜,他名正言顺住这后一人四饭五个菜,也不管是不是珍馐美馔他都尽数塞进胃囊中,而且吃相和声音我实在不堪其扰,我去寻郡主收留我几日。”

苏祁听他略有些委屈的埋怨刚觉得他可怜极了想要哄哄他,顺便带他去都城吃点什么,听了他后面那句话苏祁立马就觉得自己在瞎当烂好人,徐宴之饿死都不能心疼。

这时,拾一半阖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慢悠悠的从屏风那头走过来,看样子吃饱喝足作势要上床睡个回笼觉。

徐宴之腿伸至他脚下绊他,拾一毫不犹豫的跨了过去径直往床榻上栽。

“装,昨晚上隔墙听书算是解了你的闷了吧, 屏风上的岩彩涂料都要给你抠下来了,再扣这屏风就该你花钱去买了。”

徐宴之说话对他不好使,拾一上半身趴在床上一直往里慢慢蠕动,腿欲攀上床时徐宴之抓住他的腿将他拽了下来,斥道:“光脚在地上走过就爬上床睡觉,哪里来的脏孩子。”

拾一手臂攀在床沿,身子软在床下趴着,愣是没起身也没说话还是那样一滩烂泥。

苏祁在旁瞧着新鲜,说:“嚯,这徐拾一真是你族上的啊,又能吃又能睡还听不进去话。”

拾一麻溜的站起身瞅了一眼苏祁,用极细的声音说:“哪像你冰肌玉骨美人面,五短身材男儿身。”

苏祁闻言火气就上来了,拽着拾一的衣襟就将人拎起往雅案上一扔,说:“疯狗乱咬人!你才是五短身材!”

拾一像是身上没长骨头瘫在雅案上半坐半躺,徐宴之现在看到拾一就头痛,瘦骨伶仃看着可怜的不忍跟他抢饭吃,但看他的行为和仪态又十分不顺眼,脊背弓着腰背驼着,半死不活的颓废样子。

罢了,想起他以前遭逢的苦难便多担待些吧。

徐宴之走时叮嘱他:“洗干净自己再上床睡觉,我若发现床上脏了哪,那我就不回来睡了,我若不在你就吃不上多少饭。”

效果顷刻见效,拾一咧嘴一笑说:“昨晚上我梦游感觉哪暖和就往哪钻了,以后我睡侧屋去,记得多让厨房做些饭啊我怕饿也贪睡,叫我睡足半月了我自然就老实了。”

两人刚进临川的地界,天上就飘雨下来,起初春雨淅沥,而后大雨如注,马蹄踏水过掀起水花四溅。

徐宴之又废了些口舌与苏祁诉说昨夜之事。苏祁怨气重,冷嘲带热讽说了温深时一路的不是。

忽然想起什么,苏祁轻啧一声说:“这个谢关宁本事还真大呢,免减赋税俸禄收效颇丰,荒地废田什么的都收入国库谁能整改好谁免征地税劳务,王爷说肃州那个萧条的鬼样子现在都渐渐变好了,他又是提议将南疆之水往北域转送,又是在凉州修水坝减少春秋季多发洪水的情况。这虽然是左侍郎但朝中谁人不知那户部尚书专制又妒才,谢关宁还能在他手底下出头一半靠着首辅有意打压,还有一半是皇上对他的提议十分认同,你是不知道下朝的时候那户部老头的脸有多难看,一路上朝臣三两结伴他自己一个人走在前头低着头也不看路,差点就撞到我爹身上去了。”

听完苏祁的话,徐宴之撩起眼皮瞧着他说:“他是个经世之才不过此做法风险有些大,消耗的人力和财力只会多不会少,要想锐减到最优从而事半功倍得要看他是否留有后手了,若是他舍本逐末那此举只会让他失一半的威信。”

苏祁不太懂,他摸摸下巴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徐宴之轻飘飘的斜他一眼:“苏大人懂什么了?”

苏祁愣了神嗯啊了半天:“嗯……是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徐宴之莞尔一笑:“何时苏大人也能博学多才一次,这回算是被苏大人误打误撞上了,又是想起哪次被书院先生体罚的时候让你背几百遍的经文?”

苏祁挠挠头讪笑道:“又被你猜中了,我想起那时候跟王家的二公子打架,我心气高着呢家族门楣也比他高,然后我瞧他性子软就天天欺负他天天放课后堵他,而且他还哭简直是要笑死人,哭哭啼啼这我更想欺负他了呀!他看我出身就不敢惹我,后来他受不了退学走了还跟先生告发我天天欺负同窗,然后我就被罚读写两百遍月满则亏这句话,意思一知半解但还算好理解……”

“因果循环,盛极必衰。”

苏祁冷哼了一声压着腔调说:“再后来你就来书院了天天将我怼的体无完肤,先生见你能压我就天天将我们二人分到一个组里,说是互相监督那分明就是让你监督我!以前我翘书院的课多后来我爽同窗的约多……”苏祁又极有怨气的白他一眼:“好在你这人的人品和脾性不错还算讲义气,要不然我早对你下死手揍了。”

两人去了王府带沈盈曼去寻证,入了府门就瞧见一道身影冲来。

举着一把伞,温苑秋另手提着裙衫满脸笑意,她跑过来说:“我才知沈小姐还活着!桂木的枉死就是因为听到了太后在与人密事提到了兰乑,季家现在压根就没有真正的姓季的人了他们家早已落败,是朝中有太后党羽偷偷将季家掏空,好让兰乑来的异邦敌寇镶入进去,要让世人不知这个弥天大谎还真少不了篡改案宗的君大人呢。”

徐宴之眸光骤亮忽而急切起来,他说:“郡主是从哪得知这些事情的?”

温苑秋洋洋得意的插起腰说:“我常住宫里但又闲不住我寻思能帮到一些什么事情也好,所以我就常在夜晚去如意殿那转转,至于为何我知道是君大人,虽然我没见过人但是你们大理寺的腰牌都是刻有名字和入职期的吧,巧就巧在我在如意殿的偏殿房檐夹角发现了这个牌子,寻常宫女也不会去打扫屋顶所以看样子是一直没人发现。牌子上的入职期被磨没了,不像是经年累月蹭没的反倒像是有人用刻刀故意弄掉的。”

说完她又笑嘻嘻的补了一句:“小时候你还不让我翻墙爬窗,现在再瞧我是不是觉得小时候就该放任我,要不然这屋顶上的东西我怎么能取的下来啊。”

徐宴之一手置她发顶一边想事情。

他忽而想起了易容,但即便变了脸身材还是有所差距,拾一人精知道身高差多少就往鞋里垫东西身材差多少就往衣裳里塞东西,那旁人想做这种事肯定也会如此。徐宴之细细回想发现君礼中确实与相识时有所不同,但什么时候被调换了人他从未注意过,或许是日子过的太平他也安逸惯了,朝中到底还藏有什么风云谁都不得而知,人人都能是假扮的,或许第一面见过等第二次再见面就换了个人了。

皮囊一样但人心却更加叵测。

徐宴之偏头看着苏祁问道:“苏大人可知户部那里每年登记户籍时可有每个人的画像?”

苏祁沉浸在这局面里一时还没回神,恍惚道:“啊?应该有吧……我听说每三年一换,今年不是朝纲要整改了吗所以我知道的都是往年的,不如寻谢大人问问。”

沈盈曼跟着他们要去南疆寻人,走时笑盈盈的塞给温苑秋一个盒子说:“这是我做的龙凤镯,虽然现在送的早了些但我若将来没命给郡主祝贺,现在送也不算太早……”

温苑秋蹙眉含泪将盒子塞回去:“沈小姐说什么呢,你脸上的伤疤和嗓子我能给你养好,而且这件事还未盖棺定论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会被处决?我不要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不定你将来就能用的上呢。”

沈盈曼合眸叹了口气:“郡主的心当真玲珑干净,难怪徐大人会一直心仪多年。以前是我太任性妄为了,觉得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而我现在只要能活着就好,只要我爹平安无事就好……”

温苑秋本也是孝顺的人,宋苑独自在家她也不安心,现在国子监的课也结了大半了,有空闲就会回来。

宋苑不愿耽误她念书,不常留她还将人往宫里撵。

温苑秋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说:“娘,现在皇后娘娘都在教导苏小姐礼仪规矩叫她将来如何做好一国之母呢,我又不需要听这些我回去做什么?而且皇后还总夸苏小姐比我性子强悍比我好教,哼!我回去净是被皇后娘娘拿去做对比了,我回来陪陪您多好啊您还不乐意看到我。”

宋苑瞧她吃味的模样嗔责道:“皇后娘娘好歹替我和宴之管教了你三年,管教是否有成效先不说,在你身上下的功夫那肯定不少,瞧瞧现在出落的婷婷袅袅多像个大姑娘了,要比以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先不说你兄长待你如何,你跟宴之何时在一起的我这个做娘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上回元宵我问你与宴之做什么了你说什么也没有,还瞒着我是吧?要不是你兄长在我面前泄了一肚子火,你是要等到肚里长出个孩子来才告诉我?”

温苑秋脸立马就红了,连忙说道:“哎呀娘,兄长又给你添油加醋的说什么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啊只是单单在一块了而已,别将我想成那种随随便便就将自己托付了的人,而且徐宴之的品行娘还不知道吗?”

宋苑双手置在腿上交叠,瞪她一眼就撇开脸看向别处。温苑秋一瞧就慌了神,又是哄又是撒娇的。

宋苑确实因被自家女儿瞒着而发恼,但也并不是想跟她怄气,只是叫她知道不重视自家娘亲是什么滋味。

宋苑说:“你们俩也真是奇,整日在我面前晃悠我也没发现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直都与幼年那般他引着你带着你,虽然我一直觉得宴之不错但我同时觉得你待他应该似兄长那般啊,怎么突然就喜欢他了,淼淼现在是不是瞎胡闹呢最好认清自己再做打算,可别伤了人家的心啊。”

温苑秋心里后悔极了,就该搪塞过去永远瞒着,若是不寻个人嫁了就天天被催促着,若是寻到了人又被询问是否是在儿戏玩弄感情。

他们在南疆碰到了温深时,单枪匹马在西城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手执长枪挥臂一掷将武器飞出直直的贯穿欲逃贼寇的胸膛。贼寇四散奔逃已经乱作一团,街巷的人早已丢下手头的东西躲藏起来了。

苏祁下了马车抽刀流星赶月一般爬上屋檐与屋顶贼寇追逐,手起刀落逐个斩杀,顷刻之间惨呼声连连。

苏祁跳下房屋将刀上的血在尸体身上擦了擦说:“王爷,什么情况?”

温深时看了一眼西门,将沥泉枪从尸体身上抽出,抬头往苏祁站着的方向看去,答道:“区区兰乑小国不敢发兵正面迎击,反倒伪装走商者进城肆虐,我们对兰乑还是看的太轻了以为他们国力小兵马弱就放松了警惕,南疆本就地偏又少有城防而且深林高山众多,最适合藏他们这种老鼠了,上回本王起兵阻击他们中了他们的埋伏,本王差一些就在南疆戌边丢了性命,好傅将军即使赶到为我们开了路。”

说着他走到一个商铺门面的桌下拎出来一个被捆成粽子封着嘴的贼人,身上的衣裳还是迁泽温的服饰,圆领袍衫穿的还略显富贵。

这时一个贼人不知从哪冲出来,朝着温深时这处,料他身板再结实也不敌沙漠人的那健壮体格。

他被撞的后退踉跄数步,定睛一看那人手里没有兵刃,他提着枪就冲了过去,那兰乑人赤手空拳与他对击。温深时出手迅猛次次往那人要害处击,顷刻间那人不敌被一枪挑穿了胸腹,倒在血泊之中。

温深时提着那个活着的俘虏丢在马背上,他冲苏祁扬了扬下巴:“劳烦苏大人将此人送往都察院,眼下也只有都察院靠谱一些了。”

温深时走到马车前跟撩起车帘往外看的徐宴之说:“领头的贼人我已经找到了,至于真正的君礼中你只在凉州时见过一面。他懒惰不办案子是真但也属间接性的,不会一直懒散什么事也不干。君礼中将凉州案禀报后就被温霁舟假借事由给叫去东宫与人调换了。真人已经被杀了就藏在东宫的暗室里,温霁舟自缢前应该是忘了将尸体处理掉。而且暗室藏的也很深,当今太子一直没发现东宫有暗室,还是太子妃在东宫住的这几日发现的。”

徐宴之听的心惊肉跳,他思索片刻后说:“调换君礼中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各宗族的档案篡改,毕竟所有事情不能口口相传,而且皇上日理万机也记不住那么多朝臣和世家,史官也只记帝王起居录。我们要想知道什么还需看史册和案宗才能对照推测,难怪这个所谓的季家凭空而出世家间却不得而知,连乡邻也觉奇怪但又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徐宴之话音未落,沈盈曼就自车内接上了他的话:“当朝太后真是深藏不露,直呼名讳确实大逆不道,但该叫她常满凤呢还是该叫她本名温满凤呢。”

闻言,两人齐齐蹙眉异口同声:“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