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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知秋宴 > 第6章 似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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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湖中泛舟时,温苑秋忽然犯了鱼瘾,瞧见清澈湖水中游过几尾鱼儿就喜形于色。趁徐宴之被渔家扯着闲聊,她一撸衣袖,抄起船尾处的鱼篓就丢进水里,两手执线将篓子往深水处送。

湿手在衣裳上擦了两下,抓了一个鱼饵往水里撒,有鱼儿游来,她看准时机猛地朝水扑去,手心摸到鱼儿身,两手滑腻,顺到鱼尾被鱼溜了去。

她气恼不甘,趴在船边的身子愈往下伸,势在必得。

两手放在浸骨寒凉的湖水中也不甚在意,一心只在鱼儿身上。

徐宴之发现她时,她依旧那个姿势,屈膝蹬腿趴在船边,已半身入水,一张小脸连带着额前发丝,湿漉漉的。

她眼厉手准是个徒手抓鱼的行家,正专心致志蓄势待发时,身子腾空离了船,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徐宴之将她捞回,摸到衣袖和前襟全被湖水浸湿,细看还有些透,原本不宽松的衣裳现在紧贴着身子。

他责备的话刚到嘴边,温苑秋突然惊呼一声,“我,我簪子掉水里了。”

温苑秋伸手摸至发间,少了两个:“不幸中的大不幸,还是我最喜欢的那两支!”

她挣扎着要回那船边,被徐宴之紧紧禁锢住手脚,他脱下外衣裹在她身上,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给她取暖。

“掉了就掉了,还能下去捡回来不成,刻舟求剑无用功。”

他将人抱进船内。

温苑秋衣领连至腰处衣物全湿透了,乖巧坐在椅子上不敢看他。

“我错了,下回不去船边玩。”

“没有下回。”

他板着张脸,温苑秋见他态度不复以往,心里咯噔一下,知晓他是生气了,闭嘴不再说话,眼睛不住的往他身上瞟。

徐宴之留有儿时习惯,下意识想解开她的衣带替她将湿衣裳脱了,忽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郡主自己脱吧。”

“啊?”

她正愣神,徐宴之那边撩起帘子出去了。

她心一落,暗道完了,昨日今日教她的那些,全然抛却。

一遇鱼儿误终生,一游湖船惹人怒。

温苑秋磨磨蹭蹭的将湿透的外衣脱了,将他的外衣套上,下摆拖着地,手臂不及一半的袖长,一扬一抬好似旦角的水袖,可她不擅舞擅捣乱气人,她自己有自知之明。

“我换好了。”

音落无人进来,她心慌忐忑又唤了一声:“阿兄我衣裳换好了。我知道错了,肯定没有下回。”

“谁教习郡主唤我阿兄的?”

她刚想撩帘出去寻他,徐宴之猛地闯进来,背光站着,手里拿了个薄氅。

他将薄氅给她披上,复言道:“谁教习郡主唤我阿兄?我与郡主并非血亲,更不是郡主的兄长,下回别这样叫,惹人误会。”

她不答反问:“那我叫你什么才不会惹人误会?可你年岁比我大,我为何不能唤你兄长?”

徐宴之敛尽心绪不予解释,生炉点火折腾许久才将她脱下的衣物尽数烘干。

他一语不发,脸上也不显喜怒,温苑秋一时间难以分辨,他到底消没消气。

“还生气吗?”她耐不住了,凑到他身旁坐下,两手挽上他的手臂借机依偎上去,“真的错了,我发誓再也不贪玩了,往后你让我不做什么我便不做,回去罚我抄多少书都成,你别生气了嘛。”

“郡主向来是吃一回亏,才学一回乖,今日船游湖心,若我不早发现,郡主真就掉进去了,何况郡主压根就不会游水,又一点不设防。”他语气缓缓,握住她的手试了试温,又道:“我并不是为此事气恼,只是郡主该为自身安危着想,玩归玩,闹归闹,小命需自保。”

他将人圈进怀里,下颚抵在温苑秋的肩头,温声喃喃:“掐指算来,我伴郡主已有十一年,替王妃照顾郡主时我才六岁,忆起郡主一岁时抓周,爬了一圈都不合心意,只相看上了王妃治胃疾的药材,趁人不备拿来一大把往嘴里塞。当时觉得有趣,以为郡主长大后是个贪吃鬼,如今看来两者皆有,郡主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等她作答,徐宴之不知从哪拿出个蓝封的册子,翻开看里面全是画技生涩的图,一页两面都是。

“粗略一看,以为是府上园中的花草简本被郡主误拿了,我无意中发现,便仔细翻来看,难怪郡主不爱在书院里呆着,原来是跑到临城的山上去了,什么怕书院中的同窗说闲话都是骗我的。所以,先前郡主说我爱诓骗你的话,是否有些贼喊抓贼了,到底是谁诓骗了谁?”

他说话时的语气带着笑,人在她身后,温苑秋也见不着他现在的神情,只能感觉他呼吸时的热气将她脖颈处的肌肤弄的酥痒。

温苑秋往前躲开了些,肩头的重量轻了。她辩驳道:“这不算诓骗,我只是瞒着没说罢了,你若问起,我顾左右言他的糊弄你才是诓骗,你别将我说的那般坏心。”

“好,郡主有自己的喜好自然是最好,我不问就是了。只要郡主喜欢,尽管安心去做,我仅要求郡主日后在宫里万事小心,别总由着性子不加管束,皇宫与王府不一样。”

炉火熏烤着令她顿生困乏,她往后靠去,他胸膛宽阔温暖正合了心意,于是眼皮休战和解,立时便睡了过去。

回王府时,暮色已沉,宋苑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马车驶回。

待车停,徐宴之怀抱着她下了车,槐木急忙伸手接过送进了府中。

“今日去湖心游船,我思虑不周没看护好郡主,衣衫湿了大半,索性是将衣裳弄干才回来,让王妃忧心了。”

“人回来就好,你不必自责。”宋苑轻拍他的手臂安抚,忽抽了手在他身上探了又探,“我摸着你身上的衣裳也被染湿了吧,光是顾着淼淼了,自己外衫也没穿,瞧瞧这袖口和内襟潮得很,快回去将衣裳换了。”

他正跨步回府,忽又折了回来:“我有一事想问问王妃。”

宋苑蹙眉,脸上有了恼色。

“你这孩子,还在外杵着,有事等会儿再说,现在赶紧回屋将衣裳换了。”她用力将府门合上,推搡着徐宴之将人往屋里送。

“出去玩了一天是换了魂?再让我瞧见你没将衣裳换好,你俩明日一块在府上罚站。”

“这就去。”

徐宴之回屋将衣裳换好,仅穿了件近似直裾玉鈫蓝色长儒,他将门合上朝卧榻处走,抽了本书册拿在手中,刚翻了一页连起头的字还没看清,实木的门哐哐直响。

他将书随手丢在床头就去开门,门开烛动,他腰间忽然一紧,低头看去,温苑秋圈住他的腰正冲他笑。

“娘说进宫的日子定在三日后,我在府上待的时间不多了,寻你让你陪我会儿,而且自我八岁开始你就再不陪我睡觉了,我来,我来同你一起安寝来着。”

“陪伴郡主自然可以,同睡同寝就万万不能了。我们虽一同长大,但随郡主年岁渐长,要懂识你我性别差异,快回自己屋睡觉去。”

他欲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送回去,可温苑秋死活不肯,反而将他抱的更紧。

“可我与你最亲,往后我们再也见不着了,你就不想我?虽然我常给你惹祸,但,但好歹关系是最好的,你总该多陪陪我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得陪我十二个时辰,三天就是三十六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

“小别而已,反被郡主说成了生离死别,不过如此性状倒是可爱。”他弯腰将人抱起,合了门把人送了回去。

“孩提时身边有一两玩伴,不过一个身在异国,一个殒命泉下,再长大些有了郡主相陪,人间孤苦的日子才算有些盼头。而郡主的亲兄长就是我那其中一个玩伴,如今身在伽玛杳无音信,想而无念,仅心有存。”

她趴在他肩上,鼻息间细嗅到丝丝清气,恍若春风傍着霞光时,坐于亭廊乘凉,仅是一瞬她又开始犯困了,朱唇微开打了个哈欠,眼眶泛泪,懒懒得依着他。

他声音自耳畔传来,又柔又清,也随步调晃动,令头脑昏昏沉沉。

“刚才不是还兴致勃勃,现在才走几步,郡主这就困了?”

她紧阖双眸,两臂垂在他身后晃荡,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他背后捶打,“你不懂,这叫春困,我每逢春时就这样,玩一会学一会就困得不行,我还没沐浴呢。一会儿快帮我洗,我好睡觉。”

“胡闹。”他声音重了几分,轻拍她的脊背以示警,“让琅冬给你洗,我仅是将你送回就走。”

“小气,铁定是旁处有别的郡主了。”

“我自记事起就没出过临川城,临川内哪来的第二个郡主?”

“那也不妨碍你在旁处找郡主。”

“……”

他有口无言,一时又哑了口不知如何回复。

翌日晨起时,温苑秋就被琅冬拖起来,梳妆后又被迷迷糊糊的推到院中,她正迷糊之际,头上一沉,三本厚册稳落在她头顶。

张开眼看到面前那张脸,登时神清气爽,困尽退。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徐宴之手执一根尺搁在她肩头,笑道:“醒来就开始练习,今日我闲暇时间多得很,郡主可别想像上回那样,跟琅冬串通一气偷懒。”

“奴婢知错了,下回绝不会再顺着郡主。”

“琅冬!”

琅冬屈身一礼,没与温苑秋对上视线,匆忙逃了去。

温苑秋咬牙切齿只能认命,深吸一口稳住身子打算一鼓作气,哪知不出半刻钟就三而竭,头上的书“哗啦”一声尽数落在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再加一刻钟吧。”

快到午时徐宴之才让她歇息,她软绵绵的伏在案几上,头枕着手臂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