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否认：
“是。”
姜若瑶皱着眉毛，站起了身，直视着五皇子：
“五哥，你觉得你要想做到那个位置上，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一个恩宠无双的母亲？父皇独一无二的看重？”
五皇子讷讷半晌，他知道姜若瑶的意思。
“可是妹妹应该父皇的脾性，如果我过多的与朝臣来往，只怕会适得其反。”
姜若瑶顿了顿，五皇子说的也有道理，但是……
“如果五哥执意将目光困在后宫之内，困在父皇那微薄而容易变化的恩宠之上，太虚无缥缈了。”
“可是朝堂上的政绩，文武百官的支持，要比这些都更牢靠。我知道五哥的顾虑，斐然的政绩一定会招致父皇的猜疑和打压，可是这些都是可以隐瞒和控制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五哥你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见五皇子面上仍然有犹豫，姜若瑶继续说道：
“至于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不妨直言告诉你，父皇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无论是父皇还是母亲，都不到这个孩子长大了。你不必担心他会成为你帝王之路上的阻碍。”
五皇子眸中晦暗不明：
“你为什么要帮我？”
“良禽择木而栖，我最大的心愿便是身边的亲人安好，偌大的后宫与我血脉相连的只有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惜我不是个男儿身，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给母亲以庇佑，便只能寻求一个强大的盟友。”
姜若瑶坦然直视着五皇子：
“五哥，只要你将来能让母亲安享晚年，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一生富贵安乐。我和母亲绝对是你可靠的支撑，你愿意相信我吗？”
五皇子垂着眸子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站在日暮西山，终于抬起了眼睛定定的看向姜若瑶，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一言为定！”
姜若瑶笑了，浑身紧绷的肌肉也都放松了下来，弯弯的眼睛里流淌出些许的笑意：
“好，那我就祝五哥能一往无前，心愿得偿。”
“对了，这次皇后这么算计利用我对母亲下手，我这里有一份关于皇后的秘密，妹妹可有兴趣听啊？”
姜若瑶眸子微微一动，心头滑过某种猜想：
“愿闻其详。”
五皇子微微一笑，又是那个清风朗月待人和善的兄长：
“其实，当年熙皇贵妃……”
半晌，姜若瑶都没能从五皇子的那些话里回过神来。
原来，那个她起初以为最端庄最贤良的皇后，手里竟然沾了那么多条人命，竟然是个比邓奇还要不遑多让的地狱阎罗！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已经将自己和母亲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不行，她要尽快下手，趁着皇后还没有开始布下杀招，先下手为强！
一旦让皇后腾出手来，别说五皇子的争皇位的事情了，只怕他们一家三口都得有性命之忧！
五皇子看着姜若瑶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变幻个不停，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姜若瑶沉吟两句，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想除了皇后……”
五皇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姜若瑶：
“你是认真的？不是与我玩笑？”
姜若瑶蓦然抬眸，目光定定的看着五皇子，眼中一片澄然坚定之色：
“我们与皇后，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好！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一定要与皇后为敌，但既然做了妹妹的盟友，我就应该与你统一立场！”
姜若瑶心中有些欣慰，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平静之色。
甚至还歪过脑袋，语气轻快而蛊惑的说道：
“其实，五哥你若是弃我们而去投奔皇后，皇后说不定会很高兴的。皇后年纪和身子都不适合再生育了，你若是能在皇后眼前占了一个嫡字，这可比你在朝堂上小心翼翼谋求机会要容易得多了！”
五皇子面色微微一沉：
“妹妹这么说，是觉得我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吗？妹妹不信任我？”
姜若瑶抿着浅浅的笑，没说话，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五皇子眸子动了动，静静地说道：
“好吧，我知道我做出在母亲身边收买宫女甚至动过加害母亲的心思，说这种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把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宫中安插下的人手名单送到妹妹的手上，希望能够在皇后这件事情上帮到妹妹！”
“那五哥你呢？”
姜若瑶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愿意让出这么大的利益，有些震惊。
五皇子的笑容有些苦涩：
“下个月我就到了加冠的年纪了，按照宫规我可以在宫外建府，分府别住了！”
姜若瑶皱了皱眉：
“其实……五哥你若是因为今日被戳穿了用途，不好意思再住在绛玉宫，在日日夜夜与我们母女相见才想要躲开，其实你不必有这样的顾虑的。母亲对此并不知情，她还是很疼惜你这个儿子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没有脸面再在母亲膝下尽孝了。”
五皇子的目光里盛满了愧疚：
“当然了，这是主要原因，但也是为了更好的在朝堂上立足。若是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无论是培养自己的人手也好，还是联络朝臣办一些事情也罢，都是更方便的。”
“既然对妹妹做出了要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的承诺，做兄长的怎么能食言呢？自然要好好的谋划盘算，方才不辜负妹妹对兄长的期待啊！”
姜若瑶闻言笑了，舒展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海阔天空的意味，笑着作揖而下：
“既如此，那妹妹就拭目以待了！”
当晚，五皇子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便送来了薄薄的一本人员名册。
姜若瑶郑重的谢过，拿一包金稞子赏了他跑腿费。
这才孤身一人静静地坐在灯下，小心的翻开细细的一一看过。
她知道五皇子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简单，却没有想到他布下的棋子之多，之深竟如此出人意料。
别的也就罢了，唯独这皇后宫中竟然还有一枚他安插的棋子！
姜若瑶手指轻轻的抚摸在“静音”这两个字上，轻轻的半阖上眼，在心底默默地盘算开来。
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