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正堂,项兴翰正在满脸堆笑的对着陆离抱拳作别,陆离也同样含笑的将他送出了门外。
近几日里,这已经是项兴翰的第三次登门了,而能让这个胖子如此勤快的事情,便只剩下军饷一事了。
在银子和美女的双重攻势下,项兴翰明知对方是借刀杀人的情况下,还是在权衡之后答应了下来。
其实项兴翰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五大家族,除了对方送来的金银和美女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早就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济阴郡对于项兴翰来说,早就变成了一方贫瘠之地了,面对着刮不出太多油水的百姓,这里已经让这个胖子失去了兴趣。
在项兴翰的身影消失后,王炳文才对着陆离劝说道,“大人,此事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的为好,如今离着年关尚有一段时日,这个姓项的却三番五次的跑来索要军饷,我看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王先生也是如此想的吗?呵呵,你先来看一下这个吧。”说罢,陆离便将项兴翰带来的军饷明细递给了王炳文。
王炳文只是在粗看几眼之后便愤怒道,“他这是虚报粮饷!八千六百人?济阴军哪来的八千多人,这分明是拿咱们都当做门外汉糊弄啊!请大人下令,我立刻带人去清查这些在册士卒的数量!”
“先生莫要动气,还是那句话,人家既然敢做,就不怕咱们派人去查,项兴翰在济阴郡经营了这么多年,想要找点百姓前来临时充数,这并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只要多花点时间总能查清的,他总不能时时刻刻把那些充数之人都留在军营吧。”
“若是细究确实不难查证,可是那是需要时间的,然而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大人的意思是?……”
“你仔细想想,他这么着急的前来催要军饷,所为何故?项兴翰是个聪明人,他明知道济阴郡日后是我的一言堂,为什么此时会来与我们交恶?”
“大人所言不错,按理说在郡守府收回他的兵权之前,他完全没有必要表现的如此咄咄逼人。”
“是啊,他既然没有选择向我们投诚,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五大家族?”
王炳文首先想到的就是五大家族,随后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不是五大家族,属下已经了解过,在大人上任之前,五大家族在与项兴翰的明争暗斗中,是一直处于下风的,项兴翰为人奸猾,他绝不会甘愿被五大家族当枪使的,那么……那么他是想离开这里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要知道项兴翰不同于别处的守将,他的身后可是有个项家这种大族的,我猜他当初之所以会来到济阴郡,除了天高皇帝远方便他作威作福,其次便是相中了这里的富足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如今济阴郡的钱粮已空,这里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吗?”
闻言陆离冷笑道,“如今济阴的钱粮、武库皆是一空,再加上百姓们食不果腹,换做是你,是留是走?”
王炳文只是稍微思忖了片刻,便已经认同了陆离的推测,随即他就笑道,“如此甚好,若是他真能这样离开,对大人顺势掌控济阴军,反而是一件好事啊,依我看只要项兴翰别在临走之前闹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大可放任其离开。”
正当王炳文还在为项兴翰将要离去欣喜时,却见陆离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人是不想让其离去?”见状,王炳文满脸不解的询问道。
“不,人可以走,但是他在济阴郡搜刮的钱财必须留下。”
“这怎么可能?项兴翰此人极度贪财,大人若是想将他的钱财留下,他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济阴郡的钱,只能留在济阴郡,他若是不舍财,那就把命也一并留下来好了……”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虽然这个项兴翰罪该万死,但是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擅杀地方守将,日后若是朝廷怪罪下来的话,恐怕对大人的仕途十分不利,更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项氏……”
不等着王炳文继续陈述利弊,就见陆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陆离起身缓步走到房门处,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才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以我家财的和爵位,我本可以做一个逍遥的富家翁,可惜啊,可惜这个天下的时局不让啊,你可知为什么这个强盛的帝国,突然就烽烟四起了吗?”
“我……”
“先生没有弃法学儒,我便已能知道先生的志向,法家乃是整肃吏治,富国强兵的学派,先生又怎能不知这其中的原由,与其放任这群窃国硕鼠吃光国运,不如就从咱们这一郡之地开始抓之杀之可好?”
“可是……可是……”
“此乃我与陛下议定之计,朝中自有陛下为咱们挡下所有的压力。”
闻言,王炳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没能再说出口,换做其他朝代,有了皇帝支持,那便可以高枕无忧,但是面对当下的朝局,王炳文的忧心反而又加重了几分。
不说其他,只说朝中群臣如果联合施压,就算是那位陛下恐怕也会难以应对吧,王炳文心中是这么想着。
……
济阴郡的筑城计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起初很多人都以为陆离只是为了安置饥民,才想出这么一个以工代赈的法子。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陆离非但没有为了此事发愁,反而是在此之后又招募了不少的无业百姓。
采石山。
此时虽然已经是天寒地冻了,但是矿工们却干的热火朝天。
按说这采矿可不是什么好活计,换做以前那都是由一些犯了事的囚徒来干的苦差事,然而现在却成了一份抢手的工作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陆离给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矿工的工钱不但从最初的一贯钱涨了两贯钱,而且就连工人的伙食中也都能时不时见到荤腥了。
如此待遇,在这个闹粮荒的年景里,所有为郡守府干活的百姓,都把陆离当成了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