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石山的一处木屋中,监工宋锐正在清点着账目,屋内还站着五个笑得极为谄媚的青年。
“我说你们没事就赶紧去干活吧,这郡守府可不养闲人,若是到了月底谁干不到数目,那可是拿不到银子的。”
说罢,宋锐微微的抬了抬头,瞥了他们五人一眼。
见到宋锐终于停下了笔,一个青年连忙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说道,“哎哎哎~宋头,宋头,你先别急着赶人呐,您抽空就帮我们给郡守大人求求情吧,当初是我们有眼不识真佛得罪了陆大人,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您看我们兄弟五人,哪个不是身强力壮有着一把子力气啊。”
“我大哥是说对,咱们可比矿上的那群老头强多了啊,凭什么他们能拿两贯工钱,而我们却只有一贯啊。”
“是啊是啊,别人都说郡守府最是公道,您可不能一碗水端不平不是?我们少拿点工钱是小,伤了陆大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说话的这五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城外叫嚣着饿死也不给郡守府干活的那群人。
“为什么拿的少,你们自己没有数吗?当初是谁口口声声喊着饿死也不来的?哎呦,这才几天呐,这么快就忘了吗?”
“宋头,您就别提这一茬了,都怪我们当初嘴上没有个把门的,您看我这张臭嘴,您看我这张臭嘴……”
说话间,这名青年还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好啦好啦,你们也别跑到我这里来装可怜了,这事啊当初你们自己作的,这可管不得别人,你们的工钱别人第一半,也是郡守大人对你们的惩罚……”
一听这话,一名青年立马急了,也不等宋锐把话说完,就着急的说道,“别啊宋头,别啊,您可得帮帮我们呀。”
见状,宋锐冲着他们调侃的笑道,“呵呵……这么快就知道错啦?”
“错了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尽心尽力的为郡守府干活的。”
“行啦,也别在我这里下保证了,这罚呢,肯定还是要罚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样吧,这个月的工钱你们就拿一贯,若是表现好的话,从下个月开始,就给你们恢复成两贯。”
闻言,这五个青年人皆是喜上眉梢,嘴里还碎嘴道,“宋头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没齿难忘。”
“谢过宋头。”
“别谢我啊,要谢就去谢咱们陆大人去,若不是陆大人大人有大量,见你们可怜,现在你们还在城外喝西北风呢,要我说啊就该再饿你们几天,给你们这群狗东西长长记性。”
“嘿嘿,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您忙,您忙……”
说罢,这五人喜滋滋的就退了出去。
就在这五人离开的时候,一名老者与他们打了一个照面走了进来。
“宋管事的,这五个兔崽子过来做什么?”
“哦,是李老哥啊,怎么,你认识他们?”
“这五个小崽子都是我们村的,在村里的时候就整日里偷鸡摸狗的不务正业,您可别轻信了他们的鬼话,这几个小崽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就长得最壮的那一个,这小子为了去赌坊耍钱,连他舅舅给他娘的买药钱都敢骗,你说……你说……”说到这里老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李老哥你先消消气,郡守府的规矩,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你就放心吧,他们从这里可是骗不到钱的。”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您过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哎呦呦,让那几个小崽子气糊涂了,差点忘了正事,是这么回事,昨天我在城里为我家老婆子去抓药,在一处茶馆歇脚的时候,碰到了一群读书人,我听他们说要组织什么讨伐郡守府,我这年纪大又没读过书,就听了个大概,我想啊咱们这位新来的陆大人可是个好官啊,可不能让这群读书人对陆大人不利,所以今天过来跟您知会一声,还请宋管事能转达陆大人,让他务必小心一些。”
“这可不是小事啊,李老哥,我在这里先替陆大人谢过你了。”
“受不起,受不起,宋管事您这可是要折我寿啊,比起陆大人活人万千,这点小事都是小老儿应该做的。”
在送别了李老头之后,宋锐立刻派人乘骑快马去往了郡守府报信。
就在陆离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城中一群群打着大义旗号的读书人们,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只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却不是郡守府而是砖窑。
……
济阴砖窑。
由于百姓们一直受到腐化的礼教文化毒害,所以在无奈之下,陆离只能将男工和女工分开安置了,男工去往了矿山,女工则是被安置在了砖窑。
在当下儒家礼教控制的社会中,若不是这些工人们都是饥民,这些女人甚至是不允许出来做这种工作的,百姓的思想一时难以改变,所以郡守府只能采取这种男女分工的法子了。
“吴婶,今天的吃食里可有肉吗?”
时至正午,正是开饭的时间,女人们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向了水缸处洗手。
这饭前洗手之事,还是陆离亲自定下来的,虽然很多人都不解,但是却都是严格执行了下来。
“别抢别抢,这炖肉一人两块,粥饭和大饼管饱。”
“啊,真香,不是来了这砖窑做工,家里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肉腥。”
“谁说不是呢,在这里做工不仅有肉吃,就连工钱也和那些男人们一样,你猜怎么着,自从我做工以后,我家那口子都不敢跟我高声说话了。”
“哈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
“就该让那群臭男人们知道知道,咱们管事的那话咋说的来着,对对对,妇女能顶半边天!”
一群农村的妇女一边数落着自己男人,一边吃着饭,若是此时有人仔细的向她们看去就能发现,这群女人们虽然嘴上都在笑骂着自家的男人,但是各自的碗中却是都留下了一块肉来。
笑归笑,闹归闹,这些妇女们都是打心底记挂着自家的男人。
虽然她们嘴上从来不说,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们不知道采石是一份怎样的活计。